她目光挪向範辰麟,他冷酷無情的模樣也很吸引人。


    “其實範先生你也是,這麽優秀又努力工作,和剛認識你的那會兒完全不一樣。”


    “你最好不要把我當成好人。”他冷冷講。


    薑荔迴想起他的恐怖,心裏還是發怵,收拾東西起身退開兩步路:“範先生,我想了很久,為了我的人身安全,我現在要和你約法三章。”


    範辰麟左右看一眼,示意她迴自己辦公室。


    薑荔在稿紙上認真寫一條念一條:“第一,無論任何情況下,要保證薑荔的人身安全;第二,今後不準與薑荔以‘玩遊戲’的名義,玩槍玩刀玩皮帶,玩任何一切危險的東西;第三…”


    她停下筆,很努力思索。


    範辰麟提醒她:“第三,作為保鏢,今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得離開我的視線。”


    她刷刷寫完,遞給他:“簽字,畫押。”


    他接過看到第三條之後又加了第四條「不許對薑荔大聲說話、不許威脅恐嚇她」。


    於是他也動手追加兩條:“違規的代價呢?代價一定要重一點。”


    他碎碎念,然後抓來薑荔的手,粘上紅印泥,強行在紙上摁指印。


    “你耍賴!”她撲過去搶合約,被他率先奪走。


    他照讀新加條款:“第五,不許擅作主張涉足範辰麟的私人生活,若有以上違規,則以範辰麟本人意願為準做出懲罰要求。”


    薑荔聽出問題:“你自己犯規了呢?”


    “那也由我說了算。”他把合約鎖進抽屜,“還有其他問題嗎?”


    “你自己還沒簽字畫押。”


    他指尖輕點桌上的名牌:“以後在星城,範辰麟這三個字,就是保證。”


    “無賴!”薑荔急得跺腳。


    他泰然自若地看一眼時間:“現在我要工作了,長翎控股剛剛進駐星城市場,有很多瑣碎的事情需要我花時間和精力,和蕭世集團的那筆業務往來隻是給玉衍一個麵子,你那麽照顧她,不如好好想想要怎麽才能把這個項目做好。”


    薑荔雙手叉腰,冷靜了會兒,很快站直應道:“範先生放心,一定會辦到謝小姐滿意為止。”


    “你明白就好。”


    隔天清晨,薑荔獨自跟車來到項目奠基儀式現場。


    這片山腳下的土地遠離星城城區,坐落城郊湖邊,不僅依山傍水,附近還有規模很大的村落。


    一排排鏟車吊車停在主舞台兩旁,記者手持話筒,帶著攝像羅列在觀眾席中。


    蕭母風光無限,以蕭世集團董事長的身份被請到台上演講。


    按照流程,等所有嘉賓發言結束,她還要獨占c位剪彩,拿起鐵鏟,對著鏡頭擺拍鏟土動作。


    薑荔在現場走來走去,無聊到拿望遠鏡把四周所有的一切觀察一遍。


    “那是…”她將鏡頭對準不遠處一個山坡,綠樹雜草掩映間,有墳頭零落在裏。


    她皺眉,看不清有什麽東西在墳頭那兒動來動去。


    “一組一組,到舞台七點鍾方向的山坡檢查一下。”


    她帶人趕過去一看,發現是附近的村民在拖運藍色鐵皮。


    問他們在做什麽,村民對她嗤之以鼻:“哼,這片山頭是我們村的地,你們這些無良開發商硬是把我們的地占走了。”


    溝通良久,薑荔才明白過來,原來長翎控股拍下的這塊地存在產權爭議,在村民的印象裏,這地一直是村子專門下葬用的。


    “我們不會讓你們動祖墳。”村民說著,扛起一塊鐵皮,哐地砸到薑荔麵前。


    “怎麽辦荔姐?”隊裏的同事問她。


    薑荔迴現場找謝玉衍,她正在觀眾席裏奮筆疾書。


    “玉衍,有事要和你說一下。”她到座旁耳語。


    謝玉衍不是很耐煩,抬手比個叉:“我在趕媒體通稿,你別吵。”


    薑荔隻好退到一邊。


    這時候主持人激情軒昂地邀請蕭母到奠基石培土。


    蕭母風光滿麵,接過係有紅綢的新鍬,稍稍彎腰鏟進鬆軟的沙子裏,慢慢地抬起一鏟沙…


    觀眾席這時發出一陣沉悶的唏噓。


    薑荔親眼看著蕭母手裏的鐵鍬忽然斷了。


    裂縫生在木柄上,自己斷成了兩節,鐵鍬頭哐啷落地。


    蕭母臉色驟變,笑容還在嘴角,眼神立刻充滿戾氣。


    謝玉衍這時從觀眾席躥出去,找了把新的塞到蕭母手裏。


    儀式很快完成,大家都當做無事發生,互相開始握手寒暄。


    謝玉衍在觀眾席最後敲下迴車鍵,合上電腦要走。


    薑荔追上去:“玉衍,剛才我在那邊的山坡看到有…”


    謝玉衍根本不理睬她,徑直走去和媒體記者溝通。


    薑荔很無奈,下班後垂頭喪氣迴到半山別墅,管家已經在餐廳布置好晚餐。


    “薑小姐,一起坐下來吃飯吧。”


    “對了,範先生人呢?”她想起還有個大佬可以商量今天的事。


    管家說範辰麟還在公司處理事務,應該很快迴來。


    “那我先等他吧,我不餓。”


    她到客廳沙發坐著等,等著等著迷迷糊糊睡過去。


    夢裏她在山頭不斷往上爬,但是手腳無力,把她急得硬是結束夢境,醒了。


    嗯?


    她感覺到自己被人橫抱起,沿著樓梯往上走。


    樓梯沒開燈,他走得小心翼翼,一縷漸漸熟悉的香味不時縈繞鼻尖。


    薑荔伸出雙手,輕輕勾住他脖子:“現在幾點了?”


    範辰麟愣一下,而後迴道:“淩晨一點,你怎麽在客廳睡著了?”


    “在等你。”


    黑暗裏,薑荔的聲音細細柔柔,又帶點嘶啞。


    可能睡醒一覺的緣故,連她的唿吸都軟得沒有一絲力氣。


    範辰麟收緊手臂的力量,把她抱得緊了些:“有什麽事?”


    “嗯…”薑荔摟著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讓我想想什麽事…”


    她腦袋已經一片空白,睡意朦朧,完全宕機。


    範辰麟沒有追問,輕輕用肩膀頂開她房間的門,借著透窗而來灑在地板上的月光,安全送她降落到床鋪裏。


    “你別走…”她極度想撐開眼皮,但實在太困,幾乎就要閉上了,“你別走…”


    範辰麟從肩上慢慢挪開她的雙臂,坐到床沿,專注地望著她沉在軟枕裏的麵容。


    她睡得毫無防備,像個未經世的孩子,對這個世界的險惡缺乏認知。


    他找到她的手,握在掌心裏,是一陣舒服的冰冰涼涼。


    “你別走…”薑荔再次掙脫淺淺的夢境,眼睛一閉一睜地看向他。


    “我不走,你先睡吧。”他始終握著她的手,垂到自己腿上。


    “我怎麽想不起有什麽事呢…”她皺眉頭,喃喃自語,隨後搖了搖他的手,“你扶我起來。”


    範辰麟穩當地扶她從床裏起身,她還沒坐穩,傾到他肩頭:“好困…”


    他笑語,輕拍她的背:“困了就睡吧,不要勉強自己。”


    薑荔迷迷糊糊的,另一隻手繞過他周身,攀到他肩膀:“你別走…”


    “好好,我不走。”範辰麟扶額。


    她徹底睡去,終於不再念叨。


    第二天清晨鬧鍾還未響,薑荔便活力四射地醒過來,陽光照在她臉頰上,溫暖又清爽。


    “今天不能忘記找那個混蛋聊聊。”她打著哈欠自言自語,掀開被子,正準備下床。


    忽然枕邊有什麽動靜。


    她猶豫著伸手抓開鼓起的被窩,範辰麟睡眼惺忪的臭臉頓時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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