軋鋼廠,車工。


    車工是指操作車床,進行生產產品的工人 。


    用原材料(零件)在車床上進行加工的一種工作,如車削、鏜及切削螺紋。


    李雅梅所在的機加工車間,有七個小組,每個小組有七個人。女性居多,男工少數。


    工作枯燥乏累,不停的重複著同一種工作,而且要精神集中,注意力時刻關注加工產品和機床,免得偏了尺寸和外形。


    幹這個玩意,不僅要求體力,也要求腦力。


    要做的夾具也多,需要車工腦筋靈活,開動腦子,根據不同的加工零件,做出適合的夾具,比如常見的自定心卡盤,四爪單動卡盤,花盤,頂尖撥盤,專用工裝夾具等等,這是車床裝夾零件的方式決定的。


    非常累人。


    如果不是為了養活家裏的兩個奶團子,李雅梅打死都不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做這個工作,要有責任心,還要勤勤懇懇。


    想磨洋工領工資,那是不存在的,組長時刻盯著,更別說車間副主任時常巡查,查看產品加工生產進度,動不動就大棒加甜棗,促進生產計劃產量的完成。


    手腳快,效率高,質量好的優秀員工,還會被送上榮譽講台,繼而評價手腳慢、效率低、質量差的低劣員工,要是兩人之間有私人恩怨,還會公報私仇,嚴厲批評,喝罵,甚至侮辱。


    所以小組成員都是拚命的幹活趕活,優秀的更優秀,劣質的就拚命追趕,都想爭一爭第一的名頭,以及相對應帶來的名譽和微不足道的獎賞。


    好在,工廠管理有一定的人性化,工作了一定的時間後,就給十分鍾的休息時間。


    休息時間,有的出車間外放鬆心情,有的趁著這點時間上衛生間。


    李雅梅從衛生間出來後,就在車間外多待一會,外麵的空氣清新一些,沒有車間內的那麽壓抑枯燥。


    人的心情也會好一些。


    站在大樹下,纖纖玉手抱著胸膛,仰望著天空,不知道是不是暢想著自由。


    穿著寬鬆的藍色工衣,依舊遮掩不住凹凸有致的玲瓏身段,身材高挑,氣質冰冷,淡雅脫俗。


    那仰著的小臉蛋,白嫩絲滑,美麗孤傲。


    精致的五官,如同奪天地造化般,刀鑿斧刻,兩道細彎柳葉眉,一雙水靈靈的丹鳳眼,粉紅的櫻桃小嘴,秀美的瓜子臉,高挺瓊鼻,頭發盤在後腦勺,露出修長白皙的天鵝脖,雌性的吸引力吸引著過往或者休憩的男車工。


    就連一些女工,也不由得暗生卑微,無法跟她的美貌和氣質相比。


    “阿梅。”


    一聲動聽的唿喊傳來。


    聽著有些熟悉。


    放眼看去,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倩影。


    是她的閨蜜李秋菊。


    同樣生長著一副漂亮的臉蛋,穿著軋鋼廠的工服。隻是工服種類不同,李秋菊的正式一些,不像車工的隨意拖遝大褂。


    從工服上判斷,就可以知道她來自采購科,是采購科的采購員。


    “阿菊,你來了呢。”


    李雅梅看到閨蜜也很開心,露出久不曾綻放的笑臉,如同高貴典雅的白牡丹。


    “這不是想你了嗎?”活潑好動的李秋菊,如同調皮的精靈,拉著閨蜜的玉手,露出狡黠的微笑。


    她性子就這樣,天真爛漫,聰明伶俐,樂觀開朗。


    “誒,阿梅,問你的事情考慮得怎麽樣了?我這邊已經為你打探好了,采購科副科長,年輕有為,英俊帥氣,妥妥的一個潛力股,要是跟了他,從此人生無憂愁呐。”


    李秋菊嘿嘿地說著,得意洋洋,為了幫閨蜜脫離苦海,幹活很有幹勁。


    她可是聽說了,陳家那街溜子,小混混,就一個好逸而勞的地痞潑皮,流裏流氣,吊兒郎當,從不顧家,一點兒男兒擔當都沒有,隻顧著自己享樂,甚至多次偷搶家裏錢糧去花天酒地,抽煙打牌喝酒,無惡不作,還經常辱罵閨蜜和兩位可愛的雙胞胎女兒,真不當人爾。


    為了避免閨蜜繼續遭罪受折磨,李雅梅想方設法將她救出苦海,多次勸說閨蜜離婚,甚至暗地裏偷偷為她物色新的對象。


    隻是李雅梅一直沒有給答複,這讓她有些氣結無奈。


    “我要上工了。”


    李雅梅略微低著瓊首,無顏麵對閨蜜。


    對於這種比較激烈的問題,選擇避而不談。


    這畢竟不是開玩笑,一個輕易的決定,一個隨意的選擇,影響的就是一生,還有兩個閨女的命運,容不得她不慎重。


    再說了,她也是一個比較傳統保守的女子,受封建殘餘思想的影響,秉承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原則主義,對於第一個有肌膚之親的對象,仍舊忠誠,抱著一點希望,還有一點寬容。


    兩個女兒還小,這麽小的年紀就跟父母分開,飽受離別之苦,缺乏父愛,怕是心裏也會產生巨大影響,誰知道後爸會怎麽對她們呢,對於未來,擁有太多的不確定,她還沒有做好去嚐試的準備。


    “哎喲喂,我的阿梅呀,你的腦袋瓜到底裝的啥呀,還考慮啥子哦。”


    李秋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伸出纖纖玉指,輕輕點了幾下閨蜜的腦袋瓜,勸道:“就算你考慮到孩子,現在的孩子哪裏有父愛可講哦,那二混子對你們毫無感情可言,根本就沒把你們母女放在心上,三天小吵,五天一大吵,都不管你們死活,搶你辛苦賺來的錢去瀟灑,為非作歹,胡作非為,這就是在糟蹋你們母女,我這個過來人都看不下去了,你還存什麽幻想呢?”


    “他根本不知悔改,但凡有丁點轉變,我都不這麽說了。連菩薩都說了,寧拆一座廟,不毀一座婚姻,人人都知道,勸和不勸離。可是,你看那二混子,做的都是啥缺德事嘛,天天都在傷害你們,就算你改嫁再婚的日子再差,能比這還差嘛?”


    李秋菊說得非常痛心,緊蹙著秀眉,漂亮的眸子充滿了關心和擔憂。


    她真的害怕閨蜜一頭紮入這個火坑裏,一去不複返,往後餘生還長,該怎麽辦才好。


    像她,就嫁了一個好老公,一位中學老師,談吐文雅,斯文有禮,既體麵又有社會地位,享受他人尊重,而且吃喝不愁,工資待遇也不低,上升空間還很大,未來一片坦途,充滿了希望和光明。


    李雅梅俏臉的表情微沉,檀口微微歎息,也明白李秋菊說的在理。


    自家老公跟人家的比起來,天差地別,連比的資格都沒有。人家老公貼心又善良,工作輕鬆又穩定,待遇賊好,晉升前途又廣大,社會地位還高,身份光榮體麵,享受尊重。


    她本來想從一而終,處處忍讓,不忍心女兒享受別離之苦,小小年紀就缺乏父愛。


    可是,陳明誌根本不懂得她的苦心。


    就拿他現在這副遊手好閑的地痞派頭來講,哪裏盡到半點父親的責任,更別提丈夫的責任。


    除了傷害,還是傷害。


    這個家,她是真的撐不下去了,有心無力。


    畢竟還要生活的。


    李雅梅多少有些絕望,傷心欲絕,漂亮的臉頰彌漫哀傷,良久,才做出了決定,低著頭傷心地說:“我知道了,傍晚下工迴去,我就跟他說說。”


    奧耶。


    得到了李雅梅的答複,活潑爛漫的李秋菊,激動得原地蹦跳而起,緊皺的眉頭舒展,不再痛心,甚至打出了勝利的兩根手指手勢。


    “阿梅,我就知道你會想通的,好了,不要想那麽多了,該上工去了。”


    她為自己努力的工作成果,而感到驕傲,也為以後閨蜜不被欺負反而被關心的生活感到開心。


    她打聽的對象,品德、名聲、個人形象、人際關係、工作等都是上上之選,絕不可能害了閨蜜。


    再說了,就算人家再差,也差不到陳家二混子那個不著家的程度,說真的,要是換做她是李雅梅,早就離婚了。


    陳明誌拎著飯盒,帶著兩女娃出了門,朝著前院走去,就見著了三五成群的院中婦女。


    她們好像在討論自己,一個個說得義憤填膺。


    原來自己這麽招人恨。


    走近了一些,應該是察覺到了陳明誌的到來,一個個立馬噤聲,不敢多說。


    陳明誌畢竟是街溜子,混混地痞流氓,還結交了狐朋狗友,如果惹惱了他,動起手來,還是自己虧。


    畢竟說人壞話本來就不對,背後中傷就是小人卑鄙行為,當麵言說那更是把人往死裏得罪,沒必要樹敵,她們隻想安生過日子。


    陳明誌本想著鄰裏鄰居的,應該打聲招唿,但是看著自己不受待見,也就尷尬的訕訕一笑,沒有自作多情,保持了沉默。


    倒是兩個小丫頭討人喜歡,嘴巴甜,還賊有禮貌,都是孩子她娘教導得好,小小年紀就懂得尊敬長輩,愛護老人。


    還沒走近呢,兩個丫頭就歡快地小跑過去,露出迷人的燦爛笑臉,歡快的喊著:“一大媽,二大媽,三大媽,聾老太,賈家奶奶,各位伯母,嬸嬸,好。”


    “哇,這編織的鞋子真好看,這蚊帳好新呢,軟軟的,還有這草席,都快完工了,大媽們的手藝就是一絕,我長大了也要學手工,跟大媽們一樣厲害。”


    兩個小丫頭如同活潑好動的百靈鳥,嘰嘰喳喳地歡快叫著。


    一邊這裏看看,那裏摸摸,可來勁了。


    一看就很感興趣,恨不得坐下來一起把玩,把這些大人們謀生的手工品當做了玩具。


    婦人們也很喜歡這兩個丫頭,紛紛笑著。


    “小丫頭,你還小咧,用不著幹這粗活,真想學呀,等長大一點,我再教你。”


    “還是你這丫頭好學,對啥都來勁,多學點技術活,總是好的,以後呀,你媽就輕鬆咯,可以享福去,不像我們一大把年紀的,還得忙上忙下,為了生活好過一點,為了有一口吃的,沒日沒夜的幹活,可辛苦了呢。”


    “這兩丫頭最有禮貌了,嘴巴最甜,見到了都知道問好。可惹人喜歡了。”


    她們寵愛地看著暖暖和團團。


    “丫頭,不是讓你們在家裏玩嗎?怎麽都跑出來了呀,是不是家裏太悶了,來這裏透透氣?隻要不亂跑,就在這裏玩吧,我們都看著呢,放心。”


    從始至終,陳明誌就如同一個透明人,婦人們不願搭理他,對他不待見,他也不想熱臉貼冷屁股。


    反倒是兩個小丫頭如同可愛的小天使,跟她們打成一團,有說有笑。


    讓院子裏的氛圍也變得輕快溫暖。


    歡聲笑語,熱情活潑,樂觀開朗成為今天的情緒主題曲,奏響溫馨的樂章,譜寫四合院的友善情意和淳樸民風。


    玩了一小會,看著粑粑還在拎著飯盒等著,想到媽媽還沒吃飯,餓著肚子幹活,就暫時收斂了玩心,不再玩耍。


    “大媽們,暖暖團團要跟粑粑去送飯給媽媽了,等我們迴來再一起玩吧!”


    兩道小倩影歡快地奔向陳明誌。


    “丫頭真孝順呢,去吧,去吧,注意安全哦。”


    大媽們笑著揮揮手告別。


    “知道了!我們會小心的,我們不是小孩子了。”


    兩個小家夥裝著一本正經長大的小大人樣子,惹得她們一陣好笑。


    父女三人離開了四合院。


    待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婦人們的視線,婦人們的話題又開始活躍起來。


    不再是討論陳明誌的劣質斑斑,而是說著兩個小丫頭的古靈精怪和可愛。


    無不表達著對這雙胞胎姐妹的喜愛。


    說到最後,又開始擔憂兩個小丫頭的命運結局,悲歎扼腕。


    誰讓陳明誌不當人爾!


    話題又開始演變到陳明誌這個小混混的身上。


    “難道你們沒注意到嗎?今兒個,這個街溜子好像有點不一樣了,穿著打扮整齊幹淨,頭發也梳得一絲不苟,麵龐擦幹淨後,也英俊帥氣,如同一個陽光小夥子,氣質穩重,不卑不亢,不再是之前那般流裏流氣,吊兒郎當,不是輕佻吹著口哨就是邪裏邪氣藐視別人,看誰都有敵意,一看就讓人知道,他不是好惹的。”


    “說的還真是,他好像變了一個人,雖然穿著同樣的衣服,頂著同樣的臉龐,還有同樣的身高和身材外觀,但是那骨子裏的氣質卻變得截然不同,尤其是那雙眼神,變得識趣溫暖懂事友善,不像痞子潑皮做派。”


    “以前瘋瘋癲癲的,好像癮君子,精神狀態都不對勁,心裏扭曲且極端,非常的敏感,容易暴躁,易怒,動不動就亂發脾氣,辱罵妻女,就連我們這些鄰居,也沒少被罵,那貪小便宜的眼眸,露出奸詐得逞,妥妥的小人一個,明裏暗裏透露著他的威脅和壓迫,讓人膽戰心驚,生怕他不按常理的爆發亂殺一通,就像不穩定的炸藥桶一樣,我們才不待見他,生怕被他傷害。”


    “然而今天的表現,卻是那麽的平靜,緩和,穩重,沒有鋒芒畢露,也沒有咄咄逼人,更沒有輕佻和浮誇,精氣神都變了。還有那味道,今天的可好聞了,橘子香的味道,也不知道啥肥皂洗的,也饞人得緊,不像以前,哪怕隔著老遠,那臭烘烘的煙味汗味酒精味撲鼻而來,想躲都躲不了。”


    “或許幡然醒悟了吧,改過自新重新做人,這總是好的,不然我們大院團結友愛互助的沒聲非得被他敗壞殆盡不可。”


    “你們看,他今天破天荒的給媳婦送飯去了。這簡直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敢置信。”


    “還帶著兩丫頭呢,終於舍得帶著兩丫頭出去瞎逛一下了,不然那兩丫頭非得悶壞了不可,陳家媳婦要上工,又顧不上。我看呐,他如果真的轉變了,總是好事,我們做鄰居的能幫就幫一下,不能苦了那兩丫頭和陳家媳婦,她們是最無辜的,最可憐的。”


    這年代雖然苦,但是好心人善人卻不少,華人就這樣,手挽手,團結一致,共趨國難。


    幾個大媽聊著聊著,又想到了陳明誌的飯盒去了。


    “今天陳家做了那麽多好吃的,我看那二混子提的飯盒都沉甸甸的,估計裝了不少好東西,米飯和豬肉魚肉少不了。”


    “你就饞著吧你!”


    “說得好像你不饞一樣,口水都流出來了。”


    “去你的,安心幹活,多做兩件手工,這買肉的錢呀可不就來了嘛!”


    婦人們有說有笑,談天說地,手裏的活卻沒停過,更有幹勁了。


    軋鋼廠,大食堂。


    雖然食堂有提供的廉價飯菜,但是很多工人都習慣了自帶夥食。


    不是說食堂的飯菜不好吃,也不是說食堂的飯菜價格貴,而且人們習慣了節儉。


    自帶夥食多少能省一些,而且想吃什麽食物或者口味,可以自己做主。


    食堂的飯菜種類雖然多,價格也實惠,但是卻要花錢購買,還要票。


    隻有那種單身工人,不用養家的那種,以及中高級工人工資待遇高的,才會選擇方便,就著食堂飽腹,省事不麻煩。


    尤其是男工,懶得做一個人的飯菜,還不如食堂方便。


    大部分有家室的女工都是自帶飯菜,也就中午這一頓。


    三五成群坐在大食堂提供的餐椅上。


    李雅梅打開自己的飯盒,裏麵隻有一個硬邦邦的窩窩頭,冷冰冰的,很難啃,好在食堂提供熱開水,就著熱水能小口抿著吃。


    旁邊同一個小組的工友,相繼打開飯盒,露出裏麵的豐盛的食物,有玉米麵饃饃,也有紅薯土豆,也有稀飯和白粥,其中一個還有精細糧揉蒸的白麵饅頭,更富的還有香噴噴的大米飯,雪白色的,一粒粒飽滿濕潤,讓人看著都眼饞。


    大部分都是豬油煎炒或者油炸的鹹菜,也有醃製的,更有購買的豆腐乳,無一不是可口香脆令人食欲大增的下飯菜。


    吃一口鹹菜,慢慢享受著那一口的鹹味和油味,別提多麽的美妙,再吃兩口幹糧,均勻一下味道,很能下飯。


    相比工友吃的有滋有味豐盛大餐,李雅梅吃的就寒酸無比,連鹹菜都沒有,食物也隻有平常時餐量的一半,注定難吃的同時,也不可能吃飽。


    沒辦法,誰讓她的男人這麽沒有人性,連她們幾人一個月的口糧錢票都給搶走了。


    哪怕隻有一個窩窩頭,她也是不舍得全部吃完的。


    當初瞎了眼,嫁給這麽一個人渣,隻能忍受生活帶來的悲催和寒酸。


    越想也是覺得委屈,心酸。


    再對比人家的老公,無不是上進,顧家,貼心的大好男人。


    或許真的該走了吧,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如果說別人吃的是米飯,那她吃的就是米糠。


    如果說別人吃的是美味佳肴,那她吃的就是低劣難入口的臭爛餿味的潲水。


    同小組的工友看著都淚目,為她感到心酸,歎息一聲,分一點點的鹹菜給她,好歹也給她嚐一點油葷。


    哪怕知曉了工友的好意,李雅梅也忍著克製對油葷的渴望,將這點豬油炒的鹹菜放在下麵,用窩窩頭壓著遮掩,不舍得吃,家裏的兩個奶團子估計還餓著呢,一想到兩個小丫頭跟著受餓吃苦,她動人的眼眸就不禁有些濕潤,真是苦了娃,也怪那地痞混子,就不能上進點麽?就算不上進,哪怕躺平也行,隻要省著一點花銷,也少不了他的一口吃,非得使勁折騰敗家,棄妻女於不顧,隻管自己快活,自私的活著,而且還活不出一個人樣,邋裏邋遢,流裏流氣,吊兒郎當,毫無個人形象,整天臭烘烘的,根本就沒有當爸爸的資格。


    “我真的撐不下去了。”


    她低聲呢喃著,一句話蘊含了多少心酸和無奈,這是心傷的苦澀。就算條件艱苦,隻要夫妻恩愛同心協力,起碼生活還有盼頭,然而,艱苦是艱苦了,三天餓九頓,人瘦成了瓜皮,愛,是不存在的,他帶來的隻有無限製的傷害。


    這樣的家還有堅持的必要嗎?


    對他還該抱有幻想嗎?


    該放棄了。


    也該心死了。


    是救贖了自己,也是放過了別人。


    何必還苦苦掙紮,讓自己和孩子活得那麽累那麽苦那麽受罪。


    下工迴去就跟他攤牌了吧,這個家不要了,該離了,各走各的,互不相幹,互不打擾,從此陌路不相識,大家都解脫。


    做出了決定後,整個人都變得輕鬆了許多。


    或許有點不舍以及不忍心吧,零星散散的小情緒,無所謂了。


    再看看手裏飯盒的兩個窩窩頭,也沒有了食欲,不是不餓,是沒心情了。


    “媽媽,媽媽。”


    熟悉稚嫩的小孩子聲音傳來。


    順著聲音看過去,就看到了兩個可愛的奶團子,正在歡快的小跑過來,正是暖暖和團團。


    “暖暖,團團,你們怎麽來了?”


    放下了手中的飯盒,李雅梅站起身來,迎接她們。


    對她而言,這兩個小寶貝就是她生命的延續了,也是她的所有了。


    至於那個二混子,不指望了,對他徹底失望。


    “媽媽,媽媽,我們給你送吃的來了。”


    暖暖高高舉起手裏的飯盒,昂著稚嫩的臉蛋,白皙的臉頰彌漫著得意。


    團團兩隻小手捧著幾顆鮮美甘甜的水果,笑嘻嘻地遞給李雅梅,激動地說:“媽媽,這果子可好吃了,甜甜的,脆脆的,很多汁呢。”


    李雅梅心都被她們給融化了,伸手接過飯菜和水果,笑罵道:“是不是鄰居大媽帶你們送過來的呀?”


    家裏還有幾粒米,她一清二楚,根本沒吃的了,都已經被臭大街的二混子給敗沒了。


    就算還有餘糧,那自私自利的敗家子也隻會顧著自己,怎麽可能送飯過來。


    都結婚四五年了,從來沒見他送過哪怕一次。


    狗改不了吃屎。本性難移。


    “媽媽,是爸爸帶我們來的呢,爸爸做的飯菜可好吃了呢。你趕緊嚐嚐吧。”


    “對呀,對呀,爸爸炒的豬肉,魚肉,最美味了,世間頂好的菜肴,千金不換哦。”


    看著這兩個小丫頭,對陳明誌推崇備至,小臉洋溢著欣喜,李雅梅愣怔了片刻,不敢置信。


    他真的送飯過來了,這是結婚以來的頭一遭。


    對這個暖心的行為舉止,她頓時感到莫大的委屈和憤怒。


    都已經做好了放手和離婚的心裏準備了,你特麽還搞這出幹什麽?


    早幹嘛去了?


    吃了這麽多的苦,才能換到良心的發現嗎?


    這一刻,李雅梅的內心複雜至極,沒有半點幸福的味道。


    兩手粉嫩的小手,吃力地扒開嚴實的飯盒。


    露出裏麵豐盛高檔的飯菜。


    李雅梅看了一眼,都驚了一下。


    我的乖乖,這也太奢侈了吧,糧食全都是精細糧,香噴噴的大米飯,粒粒飽滿有光澤,水分還沒幹,有些濕潤,就光這大米飯,她就可以扒兩碗。


    更別說旁邊的頂級菜肴,夢寐以求的豬肉,求而不得的魚肉,還有富人才舍得吃上的新鮮蔬菜苦瓜、青菜,西紅柿。


    這一頓飯,在豐澤園大飯館,沒有個兩塊錢都休想吃上。


    也許是太久沒見葷腥了,看著都垂涎欲滴,咽喉都下意識吞咽口水。


    “媽媽,媽媽,你吃呀,吃呀,可好吃了呢,很美味的哦。吃了都還想吃,睡著都會讓人流口水呢。”


    兩個靈動的奶團子,把打開的飯盒移動到李雅梅的正前方,又把筷子重新塞迴李雅梅的右手,然後仰著精致的小臉,期待地看著。


    “你們都吃了麽?”李雅梅關心的問著,很疼愛兩個女兒。


    “吃了,吃了,吃撐我的小肚肚了。你看。”


    “飽死了都,都怪粑粑,做的飯菜太香太好吃了,差點吃到肚子痛呢。”


    兩個小丫頭一邊興奮地說著,一邊凸起一下小肚子,用手輕輕拍著。


    李雅梅苦笑不得,寵溺地撫摸下她們的小腦袋。


    又夾起一點菜,放到她們的嘴邊,說:“你們再吃一點吧,陪著媽媽吃。”


    兩姐妹小眼眸頓時一亮,流轉著精芒,蹦跳了一下,興奮喊道:“嗯嗯,粑粑做的飯菜最好吃了,我吃飽了也還想吃呢。”


    “那我們就陪著媽媽吃一點吧。”


    一人吃一口肉肉。


    閉上眼睛,微微昂著頭,眯著眼睛,仔細體會口中咀嚼肉肉的味道,露出享受的表情,那麽的舒服愜意,吃粑粑做的菜就是一種享受。


    李雅梅哭笑不得,暗想:真的有這麽好吃嘛?


    人小鬼大,裝得有模有樣的。


    也重新拿起了筷子,小心地夾起一小塊肉,放進自己的小嘴。


    嗯……


    那一刹那鬆軟的觸覺,還有食物的味道在味蕾炸開的美妙,讓她舒服得不自主的發出悶哼。


    真香,香味好像深入骨髓和靈魂裏麵。


    真油,這是豬油的味道,一口下去,迸射如同炸醬一樣,滿口都是油汁。


    加上適量的鹽鹹味,這味道簡直絕頂。


    舒服得如同讓人飄飄欲仙。


    “太好吃了。”


    李雅梅情不自禁的陷入美味佳肴的陶醉中。


    下意識的眯起眼睛,細細的品味著美妙的滋味。


    可口的食物刺激得略顯激動,克製著微微顫抖的雙手,平生第一次吃這麽好吃鮮美的山珍海味,如飲瓊漿玉露,如吃靈酒仙食。


    怪不得兩個小丫頭這麽沉醉癡迷。


    忍不住食欲大漲,胃口大開,如同上癮,忍不住想要多吃幾口。


    就著雪白飽滿的香米飯,扒幾口,均衡一下口腔炸裂般的美妙味蕾。


    吞下去,連帶著喉嚨都傳遞出舒適恰到好處的玄美秒感。


    不知不覺,十多口飯菜就入口下肚了。


    這個吃飯速度,前所未有,而且吃得如此暢快淋漓,吃出了驚喜和激動。


    或許是因為油水充足的緣故,竟然出現了飽腹感。


    還打了一個嗝。


    “媽媽,喝點水吧?”


    “媽媽,是不是很好吃呀?粑粑最厲害的呢。”


    暖暖急忙挪動水杯,團團還小心地吹走開水的熱氣。


    李雅梅知道女兒的孝順,微微一笑,稱讚道:“我的寶貝女兒最愛媽媽的了。”


    喝了兩口溫水下去,舒服愜意的檔次又升了一個等級,太幸福了。


    旁邊同小組的女工,頻頻側眼偷看。


    看到了飯盒的豬肉魚肉,還有新鮮的蔬菜,差點眼珠子都掉出來了,直勾勾地盯著,移不開視線。


    委實是太豐富了。


    哪怕逢年過節,都不敢吃這麽奢侈的土豪餐。


    垂涎欲滴呐,口裏生津,流口水了都。


    這個樣子太丟人了,趕緊收迴視線,裝著一心吃飯的樣子,隻是時不時偷瞄飯菜的眼神,依舊出賣了她們心中深處的渴望和嘴饞。


    今天是什麽日子呀,又不是過年過節,哪家敢這麽闊綽的吃哦。


    這真的是出自陳家街溜子的手筆?


    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如同天方夜譚。


    不是傳聞那二混子自私自利,不著調,不管妻女死活的無恥禽獸嗎?


    她們都羨慕了,甚至眼紅了。


    她們老公都沒這麽重視對待她們呢。哪天不是摳摳搜搜的,買點日用品啥的,還得糾結半天,舍不得掏錢,節儉得要命,如同小氣鬼。好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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