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不認錯?認不認!”


    換成別的孩子,即使不被嚇哭,也已經服軟。蔣明月卻死死的閉著嘴,一聲不吭。


    甭管賀慍抽她多少下,即使把她的手心抽紅,蔣明月始終不肯認錯。


    賀慍沒了轍,隻好叫來隋黎光。


    蔣明月坐在辦公室外麵的台階上,臉上貼著創可貼,她托著兩隻小腮幫,憂心忡忡的看著地上搬家的螞蟻......


    隋黎光之前在隋淮晟的葬禮上沒見著賀慍,並不知道賀慍跟隋家的關係。


    看見老師就緊張,是每位家長的通病,隋黎光在辦公室不停的給賀慍賠禮道歉。


    “賀老師,真對不起!實在對不起!甭管因為什麽原因,明月先打人就是她不對。一會兒對方的家長來了,我替明月給孩子道個歉!”


    “至於明月......為了避免再次發生衝突,就別讓她出現在對方家長麵前了吧?”


    賀慍看到隋黎光跟個孫子一樣對自己點頭哈腰,頓時沒了脾氣。


    哪個男人沒尊嚴,若不是為了孩子,誰願意窩囊到這個份兒上。


    他對隋黎光慢條斯理的開口:“你先別出麵。李可欣的家長也是通情達理的人,就是平時有些嬌慣孩子。衝突的起因也是因為李可欣。我會將這件事和對方家長說清楚,你的歉意,我也會帶到。至於蔣明月......”


    賀慍推了推黑框眼睛,意味深長的看著隋黎光,“迴去之後引導教育。我已經批評過蔣明月,你不要再斥責她,否則孩子會有厭學心裏。”


    隋黎光:“是是是!賀老師說的是,我都聽賀老師的!我沒文化,還是賀老師有先見之明!”


    賀慍:“......”


    他拿出本子,打算做個登記,“你叫什麽?”


    隋黎光看著賀慍桌上印著表格的本子,大大方方迴答:“我叫隋黎光。”


    “你姓隋?”賀慍意外的看向他。


    隋黎光點點頭,“明月是我收養的孩子,我們倆不一個姓。”


    “我知道。”


    隋黎光擔心賀慍歧視蔣明月的身世,急切的解釋說:“我一直把明月當成親生的!明月也是我家戶口本上,我唯一的親人,賀老師有什麽事跟我說就行。”


    “你跟隋庭鬱,是什麽關係?”賀慍又問。


    “......您認識隋庭鬱?”隋黎光想到眼前的老師姓賀,又聯想到隋淮晟幾房外室中最大的那房姓賀,不由得猜到什麽。


    “我是隋庭鬱的遠房親戚,沒什麽太近的血緣關係,隻能算是一個族裏的。按輩分,我算是隋庭鬱的表哥。”


    賀慍沒什麽表情,也沒繼續追問。他早已不跟隋家來往,若非蔣明月在這個班級裏麵,他大概此生都難有機會再見到隋家的人。


    “簽個字,可以走了。”


    ...


    正好趕上放學,蔣明月拿了書包後,隋黎光領著她迴家。


    夕陽掛在天空,照射著巷子裏來往穿梭的人們。


    隋黎光牽著蔣明月,另一隻手拎著公文包,眉頭不展的望著前方。


    “叔叔,你怎麽了?”


    蔣明月晃晃他的手臂,“是因為我被叫家長,惹你不開心嗎?”


    “沒有。”隋黎光想起賀慍的叮囑,勉強提起笑臉,“明月為了保護叔叔,才跟小朋友打架,叔叔怎麽會責怪明月呢?”


    前兩天,隋黎光給客戶介紹房子的時候,合同簽的出奇順利,對方甚至都沒有親自到場驗房,就付了全款——這在隋黎光這麽多年的奮鬥史上,是從來沒有過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兩天隋黎光總擔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但這些,他不能和明月說。


    成年人的世界雖然辛苦,但蔣明月跟著他,也沒過幾天好日子,他不想把負麵情緒傳染給蔣明月。


    “明月,你先迴家寫作業。我去買肉和菜,做你最愛吃的鹵肉飯。”


    “嗯!那我先幫叔叔把熱水燒開。”


    蔣明月背著書包往前走。


    她練習搏擊一直是背著隋黎光的,今天隋黎光下班早,蔣明月肯定沒辦法找借口溜出去打拳。路過搏擊館的時候,蔣明月正打算進去個跟館主告假,一陣急促而尖銳的叫喊聲驀然從身後傳來。


    “快,快抓住這個人!前兩天騙了我八十萬!剛買的房子屋頂漏水,我們一家還沒住進去,裏麵的家具和木地板全泡壞了,這不是誠心訛人嗎!”


    “......這位大姐,我可是給你打視頻驗證過,房子在交手之前完全沒有任何問題。是您自己說,您買得是應急房,孩子上學落戶口用,既然視頻裏麵能看得清清楚楚,就沒有必要去現場驗房了!”


    隋黎光看著紅衣婦女身後幾個兇神惡煞的彪形大漢,緊張的解釋:“房子有問題,您應該先找物業驗證,怎麽能不明不白的怪到我頭上?我賣你的房子是二手的,提成隻抽三千塊,我犯不著為了三千塊,冒著人身危險欺騙您!”


    “哼,你當初可不是這樣說的!現在攤上事兒了,又把責任往外推,你們做銷售的都是這幅臭德行!”


    圍觀聚集的群眾越來越多,隋黎光聽到有人在說——


    “這男的慘了,這個團夥可不是第一次這樣作案。上迴有個賣房的小姑娘被這個女的騙了,賠了十好幾萬呐......”


    “這個團夥可囂張了,就算跟他們打官司也得輸!附近這一代他們勢力廣泛,找外來的關係也沒用,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隋黎光聽到這裏算是明白了,他這是中了合夥詐騙團的圈套。屋頂漏水,也是這群人故意搞出來的。


    之前這個女的豪爽擲金買下房產,他就覺得不對勁。可掙錢的喜悅已經衝淡了他的理智,令他不敢也不願往深處多想,隻想拿到提成給明月過上好日子。


    現在對方人多勢眾,他唯一的辦法就是拖延。


    “大姐,您看這樣行不,今兒天兒也晚了,明天我親自去看看房子的漏水情況,找物業做個鑒定。要真是房子原本的問題,我該退退,該賠賠,絕不會少您一分錢。”


    中年女人霎時抬高了嗓音。


    “先把這個搞銷售的給我摁住,他這是想辦法溜呢!他今天要是不肯退我房錢、補償我損失,我現在就摁著他遊街!”


    幾個彪形大漢衝上去將隋黎光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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