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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重跪在地上迴道:“雖相隔很遠,又下著雨,但他的眼睛散發著寒光,十分顯眼,大人,卑職的的確確看到了他的眼睛!”


    士兵也跟著附和道:“我們都看到了,他們都是大秦冤死的亡靈!”


    姚賈道:“住口,我大秦法律清明,哪裏有冤死的亡靈,定然是六國餘孽裝神弄鬼,愚弄百姓!”


    無障平靜問道:“你們見到多少骷髏騎兵?”


    “約有一千,他們身上披著的,都是大秦的盔甲!”薑信迴道。


    無障繼續問道:“你先前敘述說,聽到了如同山洪的轟鳴聲,後又見到它們的馬蹄不落地,飛奔而過,既然馬蹄不落地,何來轟鳴聲?”


    薑信將頭叩在地上道:“大人,卑職說的句句屬實,懇請大人明察!”


    “不是不相信你說的話,本官是想再次確認你的陳訴。”


    姚賈問道:“兩位禦史大人,有何看法?”


    馮劫手捋銀須,老聲道:“現在還不好說,需細致搜索這裏,找出蛛絲馬跡!”


    姚賈歎聲道:“這裏的痕跡恐怕都被大雨給衝毀了!”


    薑信道:“骷髏騎兵離開後,我怕現場被破壞,將幸存下來的人都聚集在一起,等待大人來查辦,又派人去廷尉府報案。”


    無障平靜道:“事情隻要發生了,便會留下痕跡,隻是能否被發現而已。”


    三人並排沿著山穀仔細向前搜索,十幾名大小官員也跟在身後細查,被殺死的士兵看傷口,或是被長槍、長矛刺死,或是被長刀砍殺,瞪大著眼睛,顯然在死前受到了驚嚇,沒有做任何的抵抗,馬匹也盡是被刺中要害而死,木桶車或被劈斷或被重械擊碎,斷木片和車輪隨處可見,雨水形成溪流流淌在水銀的表麵,車轍和馬蹄印都被衝刷幹淨,偶有淺水坑,也看不清邊際輪廓。


    姚賈向無障問道:“大人看這現場,是否相信他們的陳訴?”


    “看死者和馬匹的死狀,應該是遭遇到了騎兵的衝殺,而且死者都圓睜著眼睛,定然是見到了可怕的事情,可以確定的是薑信等人敘述屬實,不過,是否是亡靈所為,有待考證。”無障平靜道。


    這時,馮劫指著斷裂的車轅道:“你們看這是什麽?”


    姚賈與無障忙走過去細看,見斷裂處插著槍頭,槍頭鏽跡斑斑,年代不短,想必是長槍在劈中車轅時,斷掉留下的,馮劫命人取下交給他。


    馮劫拿在手中細看,忽然驚歎道:“你們看這槍頭上的刻字!”忙示意給姚賈、無障二人,上麵刻字雖然有些模糊,但可以確定是一個‘秦’字。


    姚賈驚異道:“這是老秦兵的武器,這等青銅由於脆硬易斷,現已被鐵器所取代,我大秦早已不在應用於兵器上,他們哪裏得來這兵器,難道真是戰死沙場的秦兵?”


    “大人,這裏有斷戟!”一名廷尉府的人從淤泥中拾起一截青銅片遞給姚賈看。


    片刻功夫,又發現了三塊斷掉的青銅武器,在場的大部分人都開始慌了神,對薑信等人的陳述信之大半。


    馮劫道:“若按薑信所述,在這鹹陽城外竟然突然出現一千騎兵,老夫認為未必是六國餘孽所為,他們現在還沒有這個實力,更沒有這麽大的膽子,而且動這麽大的幹戈,冒著大雨來破壞這水銀車,留下這八個字,老夫認為完全沒這個必要。”


    姚賈問道:“難道大人相信這是亡靈所為了?”


    “老夫從不相信神鬼之說,但眼下確實解釋不通這是活人留下的。”


    無障指著石崖上的大字,問道:“聽兩位大人方才的意思,好似這字跡與武安君的字跡相同?”


    姚賈道:“老夫曾經整理過曆代的奏折,武安君的字跡曾見過,他習慣將‘人’字的腰身寫得挺直,此字體正是這種寫法,所以方才很驚訝,不過不排除有人故意偽造的可能,單憑字體說明不了什麽。”


    無障轉身向身後的妙心問道:“妙姑娘,在下想請教個問題,將真氣灌輸到武器中,劈開這石崖,若論修為,需要達到何等境界?”


    妙心望向石崖迴道:“至少需要合道的境界,但不借助外力,能憑空飛到那麽高,留下字跡,師尊也未必能辦到。”


    “這個倒是可以借助於繩索將人拉上去,隻是天黑,他人看不清楚。”轉而對金行子道:“金行子,你繞到這山崖上麵,去看看那棵樹的樹幹有何痕跡?”


    見金行子從山側向上攀爬後,無障問道:“廷尉大人,這水銀是從何處而來?”


    姚賈道:“巴郡有位巨賈,名為清,丈夫死後,繼承家業,她的家產富可敵國,這水銀便是從她那裏購買,陛下曾因此女子忠貞,多次為大秦捐助錢財,封為‘貞婦’。”


    無障聽後道:“真是一位奇女子,不過陛下為何要購買如此多的水銀?”


    姚賈搖頭歎聲道:“陛下為求長生,聽信那些道士,建造驪山仙宮,可謂勞民傷財,繁稅重賦,百姓苦不堪言,餓殍遍野,假定這是亡靈所為的話,應是那些累死的徭役,也不可能是老秦的亡靈。”


    “廷尉真是心係百姓疾苦的好官啊!”無障讚歎道。


    “老夫也隻能感慨一番,卻勸諫不得陛下,隻能眼睜睜看著百姓遭受苦難。”


    “微臣先前在上郡修築過長城,徭役穿牛馬之衣,吃犬彘之食,每日所亡數以百計。”


    “分封也好,郡縣也罷,其軸心實乃民心,豈是城池之固,兵刃之利,民安國昌,民怨必反,亙古不變。”


    無障躬身道:“微臣受教了!”


    這時,金行子已攀到懸崖上,衝著崖下的無障喊道:“確實如小師父所說,這顆數的樹皮已經脫落,一定是有人將繩索綁在了上麵,我砍斷樹根,推下去,你們來看!”說著,揮起右掌對著樹幹的根部劈下,隻聽‘哢嚓’一聲,直徑一尺的椴樹被砍斷,沿著石崖滑落到了無障等人身前。


    眾人無不驚歎金行子的神力,果然名不虛傳,在細看滾下的樹木,發現在樹幹的中部脫落一圈樹皮,顯然是繩索勒在上麵所留下的痕跡。


    姚賈道:“果然如禦史大人所料,看來這武安君定然是有人偽裝的,不知大人心中是否有了結論?”


    “他們搗毀這水銀車,費了周折,留下這八個字,從表麵上來看,很似六國餘孽所為,而見其使用的兵刃,還有薑信等人的陳訴來看,又似亡靈作亂,但微臣認為,似乎這兩個都站不住腳,如禦史大人所斷,鹹陽城外不可能突然出現如此之多的騎兵,而不被我大秦發現,這大秦的舊兵器何處得來,很似可疑,需進一步調查,而亡靈作亂可能性也不是很大,其一,亡靈不會出現在大雨的夜裏,魂靈會被打散,也不會有如此大的力氣,其二,此地曆史上沒有出現過大規模的戰鬥,武安君更不是死在這裏,怎會行幾百裏來到這裏作亂。”


    “若不是這二者,那會是何種人?”馮劫問道。


    無障俯身拾起一塊紅色的瓷片捏在手中,淡淡道:“判斷不出,包括幸存下來的士兵在內,也許我們所見到的,都是假象,他們是想通過這樣的舉動來迷惑我們,掩蓋其目的,讓我們無從下手,這必然經過了精心的策劃,動用了修真強者,這也許隻是個開始。”


    姚賈聞言後,看著無障手中的瓷片道:“這瓷片有何可疑之處?”


    “這瓷片的斷口是新的,想必是他們留下的!”無障迴道。


    正在這時,就聽到身後有人驚唿道:“不好,有人死了!”


    無障等人迴頭望去,隻見跪在地上的士兵中,有兩名士兵趴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緊接著又有幾名士兵接連倒地暴斃。


    眾人登時慌亂了起來,種種神鬼之說湧入腦中,姚賈等人急忙過去查看,經過檢查,沒有發現身上有傷口,懷疑是中毒而亡。


    無障俯下身子,細觀其瞳孔、麵色、指甲後,向其餘忐忑不安的士兵問道:“你們感覺身體有何異樣?”


    其中一名搖搖晃晃的士兵道:“我……我感覺天旋地轉,唿吸困難,有黑影鑽了進來,我……”話還沒等說完便倒地死去。


    “它們又來索命了,我們逃不掉的!”跪在地上的士兵渾身發抖,驚恐道。


    此語一出,陰霾的天氣突然變得恐怖,膽怯之人急忙向四周張望開來。


    姚賈怒喝道:“膽敢胡說,光天化日,何來鬼魂!”轉而問薑信,“你們都吃了些什麽?”


    薑信惶恐道:“經過昨夜之事,我們受其驚嚇,沒有吃下食物!”


    姚賈聽後,滿臉愁雲,對廷尉府的護衛道:“將薑信等人先帶迴廷尉府,待進一步審訊!”又對馮劫道:“懇請禦史大人派人將這一帶封鎖,嚴查過往人群!”


    馮劫當即下了封鎖令,快馬傳到個要塞,詢問附近百姓,尋找可疑蹤跡,不在話下。


    此時金行子已下山,無障低聲在金行子耳邊說了幾句話後,遞給金行子官印,金行子收好官印,飛身上馬,策馬離去。


    姚賈見無障命金行子離去,問道:“大人這是要他去做何事?”


    無障淡淡道:“命他去搜索亡靈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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