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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無障與金行子迴到府邸後,高升很自覺,帶著兩名壯丁已離去,素綺、素煙等四名婢女本就受到了驚嚇,又聽見院後的響動和火光,躲在屋內一夜未睡,其餘的家仆和壯丁守在府邸的院內,也沒敢深夜躍高牆查看。


    到了中午的時候,妙心穿著整潔的花邊交領襦裙來到廳堂,監督無障服下丹藥,觀察脈象,但麵頰始終紅暈,羞澀不敢正視無障。


    無障向妙心解釋,金行子雖是妖獸,但本性不壞,是以傳授他道法,引導向善。


    妙心聽若惘聞,她沒想到此次下山,竟在一夜之間步入到散仙之境,這可是她在山上再修十年也未必能到達的境界,而且又融合神火在體內,隻要日後慢慢揣摩和運用,將成為唿之即出的神器。


    此事過後,她對無障不止是感激和信任,心中隱隱萌生出一種從未想過的事情,這和師尊的諄諄教誨完全相違背,令她害怕和恐慌。


    觀察完畢之後,心中又多了一份心傷,因為無障的脈象毫無起色,如昨日一樣沉寂。


    ……


    妙心離開廳堂迴屋之時,在庭院正遇見公孫玉與落燕來見項梁,落燕感知到了強勁的真氣,心中不由得一顫,停住腳步瞥向妙心。


    公孫玉心中疑惑,同時也向妙心身後望了一眼,她不知無障的府邸怎會出現一位嬌豔道姑,以為是無障的同門。


    項梁所住的房屋在無障的西麵,無障曾吩咐過,任何人不得入內,經過這幾日的修養,又經無障的醫治,身體已恢複大半,隨時都可以出城。


    無障與項梁都是名門之後,閑暇時常在一起分析目前形勢,討論如何複辟,已成莫逆之交。


    幾人商定明日便送項梁出城去往會稽,買地囤糧,招兵買馬,暗中發展,等待時機,而公孫玉堅決要留鹹陽,無障、項梁勸說不得。


    正當商討如何出城,不巧扶蘇突然闖進來找無障,扶蘇在刑場上見過項梁,也不知他能否認出,項梁急忙別過臉,裝作下人退去。


    落燕的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上,隻要扶蘇認出,當即下手,沒曾想,扶蘇一見公孫玉登時丟了魂魄,眼睛扭轉不開,呆立半晌,一時間竟然什麽都聽不到了。


    無障一連問了幾聲,扶蘇才慢悠悠轉開眼睛問無障道:“障弟,這位是誰家姑娘?”


    公孫玉忙微微施禮道:“小女玉兒,身在‘清雅閣’,今應邀大人來此,為大人撫琴,正準備離去!”


    “清雅閣,你就是最近名滿鹹陽的玉兒姑娘?”扶蘇驚奇問道。


    “民間謬傳,公子切莫相信!”


    “聽聞姑娘琴技出神入化,聞者三日茶飯不思,一直想找個機會親耳恭聽,今日有幸相見,姑娘可否為在下彈奏一曲?”


    無障忙介紹道:“這位便是長皇子,扶蘇公子!”


    公孫玉聽後,突然怔住,而後低下頭,漣漣下跪道:“小女有眼無珠,不識貴人,望長皇子恕罪!”


    無障緊忙給落燕使眼色,讓她不要輕舉妄動,落燕這才沒有將劍拔出。


    扶蘇翩然笑道:“玉姑娘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公孫玉直起身,柔聲道:“既然長皇子想聽,那小女隻能獻醜了!”


    無障取來‘鸞鳴’交給公孫玉,公孫玉端莊坐立於書房中,低眉信守,撥動琴弦。


    琴音宛轉悠揚,扶蘇聽得如癡如醉,又見公孫玉傾國傾城之貌,早已情不自禁,無障坐在扶蘇一旁,已看得明白,不知這是福是禍。


    一曲彈畢,扶蘇精神恍惚半晌,癡癡道:“聽玉姑娘的琴聲,猶如登上天宮神闕,漂浮於雲海之中,令人蕩氣迴腸,心曠神怡,玉姑娘的琴藝果然名不虛傳!”


    公孫玉姍姍起身施禮道:“長皇子謬讚了,小女怎有那麽大的本事,既然長皇子與大人有要事相商,小女就不打擾了,小女告辭!”欲要告辭離開。


    “玉姑娘,請留步,不知今後,能否再聽到姑娘這美妙的琴音?”扶蘇心如鹿撞地問道。


    公孫玉稍微猶豫,而後轉身,柔聲道:“長皇子若是到清雅閣,自然便能聽到小女的琴聲了!”說完,蓮步離開。


    扶蘇向窗外望了很久,直到看不到倩影,無障才開口問道:“長皇子,不知找微臣何事?”


    扶蘇這才想起來找無障的目的,迴到椅子上坐了下來,道:“父皇讓我來,給你送來刻好的官印和五十名護衛,這是官印,護衛在門外候著,聽由障弟差遣!”說著,便取出袖筒中的虎頭玉印,交給無障。


    無障接過官印,謝道:“煩勞長皇子為此親自跑來一趟!”


    “障弟為我大秦立下汗馬功勞,跑個腿又算得了什麽,還有一事想問你,你欲要在何地開府理事?”


    “陛下賜我特殊禦史,職責是監察天下言論,鏟除複辟餘孽,然這個職責確實令微臣疑惑,不知該屬廷尉府還是禦史大夫府管轄,並且所處理的事件也比較特殊,無事的時候是個閑職,隻能待事件發生後,才能去調查監督,何時何地均無定數,是以不必另設公堂,若是有事需辦,微臣就先去廷尉府吧。”


    “這樣也好,那我迴去迴稟父皇!”轉而問道:“障弟是如何結識的玉姑娘?”


    “我也是聽聞她的琴藝高超,是以請來討教的。”


    “聽聞她有傾城之貌,從不隨便見人,沒曾想今日能在障弟的府邸偶遇,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扶蘇感歎道。


    “難道長皇子見上一眼,便對玉姑娘有意了?”無障看著扶蘇的臉色問道。


    “隻怕人家無意,更何況父皇是決不會恩準的!”說完竟然忘了告辭,便心事重重地離開了。


    無障望著扶蘇離去的背影,心中自是一陣荒涼,後暗自苦笑:“何必去在意!”


    ……


    這一夜下起了大雨,狂風大作,沒有雷聲,一夜未停,清晨時見窗外打落的花瓣落了滿院,心疼死了府中的婢女。


    還未吃完早飯,快馬來報,廷尉姚賈請無障即刻前往藍田,有大案發生,需無障去現場查辦,無障得知後,帶著金行子和護衛騎快馬趕往,妙心自然也隨在身側,暗中也將項梁一同帶出了城。


    偷偷辭別項梁後,無障便快馬加鞭,在半路上便追上了先行的姚賈和馮劫,姚賈便將事件大概簡要敘述給無障。


    昨天夜裏,押運到驪山的水銀在藍田遭遇襲擊,萬斤水銀流失塗地,姚賈懷疑是六國複辟餘孽所為,是以協同無障聯合查辦。


    事件是發生在陡立的兩山之間,山穀不是很狹長,走入穀中便見到峭壁上赫然用水銀寫著‘橫征暴斂,人怨天怒’八個大字,每個字都寫得渾厚有力,常人是絕不會攀上十幾丈的石壁上寫下的。


    慘死的士兵隨處可見,鮮血已被大雨衝刷幹淨,乘裝水銀的木桶車盡毀,一片狼藉,水銀沿著道路形成蜿蜒的長龍,銀光閃閃,幸存的押運士兵見姚賈等人趕到,急忙集中跪在泥濘道路旁,心驚膽戰等待問訊,損失了如此多的水銀,他們都是死罪。


    姚賈將命人迴鹹陽報信的千夫長薑信叫到身前問道:“將昨夜發生的事情,細致說來!”


    薑信跪到地上驚慌敘述道:“昨夜突降大雨,卑職與董重怕河流漲水,車馬受阻,誤了期限,想著此段道路都已熟識,不消半日就會到達驪山,等將水銀送到後,再休息也不遲,是以冒雨夜行,途經這個山穀的穀口時,大雨越下越大,穀中刮起大風,馬燈被打滅,不能視路,隻好路邊停下避雨,大約過了一個時辰,見雨勢稍減,我們便繼續趕路。”說著,轉身指著身後的那段路道:“當我們走到那個位置的時候,就聽到前方轟隆隆的聲響,我們那時還以為是遠處的山嘯,一開始沒有太在意,但那聲音越來越響,整個山穀都跟著轟鳴,就像山洪向我們推來般,我們當時什麽都看不見,急忙下令向後撤,可還我們沒等後退,便發生了可怕的事情!”說著臉色蒼白,瞳孔也跟著放大起來,猶如昨夜的事情又曆曆發生在眼前,顫聲道:“我們看到了綠茫茫的騎兵向我們衝來,它們決不是人,他們是亡靈,是披著盔甲的骷髏,連那馬匹也都隻有骨架,馬蹄不落地,飛行在地麵上,閃動著熒熒鬼火。”


    “大膽,你竟敢妖言惑眾,推脫罪責!”姚賈怒斥道。


    “大人,卑職說得是千真萬確,我們這些士兵也都親眼目睹,大人可以一一審訊,若是卑職說錯一句,可將卑職千刀萬剮!”


    薑信說完,跪在地上的士兵唿喊道:“廷尉大人,我們都是親眼所見到,絕無一句虛言!”


    姚賈沉聲道:“繼續說!”


    “那些骷髏騎兵,一聲也不吭,持著長槍長矛,見人就殺,遇車就劈,我們根本抵擋不過,萬斤水銀轉瞬間便被毀了!”


    姚賈冷聲問道:“你們殊死抵抗了?”


    “我們當時被……被嚇得魂飛魄散,還沒等抵抗,那些亡靈便衝殺而過,卑職罪該萬死!”薑信跪在地上慚愧道。


    “那石崖上的字是如何寫上去的?”


    “那些骷髏騎兵之中有一名身穿銀盔銀甲的威武頭領,渾身散發著光芒,尤為顯眼,他手持長戟,對著那石崖劈出一道電光,將那石崖削平,之後便拎起一桶水銀,憑空飛了上去,寫下那八個字,大人,那人……那人董重說是……武安君……白起!”


    姚賈、馮劫登時大驚失色,瞠目看向石崖上的字跡,“不可能,定然是有人模仿他的字跡!”


    年過六旬的千夫長董重跪地喊道:“大人,卑職雖然年邁,但眼睛沒有花,卑職曾隨他打過長平之戰,終生難忘,他穿的盔甲和手裏拿著的武器錯不了,而且,他昨夜離開時還向卑職這邊望了一眼。”


    無障此時開口淡淡問道:“你看到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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