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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蘭雪見李障口出鮮血,不省人事,哭喊道:“障兒!”


    李牧見狀,忙上前大喊道:“快去找醫生!”又怕來不及,抱起李障衝出門外,翻身上馬,家丁拉開大門,李牧快馬趕往邯鄲城外名醫夏無啟的住所,連夜叫起了夏無啟,進行救治,這時那蘭雪也趕到,夏無啟封住了李障的穴位,灌下湯藥,忙活了一夜,李障的唿吸才平穩下來,開了幾服藥,夏無啟道:“服下這幾服藥,可暫保性命,至於令郎能維持多久,在下無法判斷!”李牧答謝之後離去。


    旭日撒金,春草如油,薄霧清爽,翠鳥嚶嚶,李障安靜的睡在母親那輕柔的懷中,那蘭雪微眯雙眼,依偎在李牧寬廣的胸膛,馬蹄噠噠走在鄉間路上,衣角輕輕拂動,留下幸福的畫卷。


    李牧低聲道:“我把心交給了這個趙國,可卻苦了你們,障兒如此,是我這個父親沒盡到責任,見他病發,我心疼的很,障兒定是我的兒子,他雖沒有我這結實的身體,沒有我這顆赤誠之心,但他有我的骨氣,是我錯了。”


    那蘭雪睜開美眸,揚臉看著身後李牧的臉龐,微笑道:“我的大將軍也會低頭,不趕我們走了嗎?”


    李牧抱緊那蘭雪,道:“我不會再說那樣的氣話了,永不!”


    那蘭雪柔聲道:“你知道我喜歡你什麽地方嗎?”“我喜歡的就是你這份誠懇和勇氣,好久未聽到了。”


    “你不恨我嗎?”


    “你明知道我的父王被你的士兵殺死,仍娶了我,不怕我複仇,這就是勇氣,這勇氣說明你很喜歡我,我早被你的勇氣所折服了。”說完又含羞依偎在李牧的胸懷。


    李牧看著自己兒子道:“他不會恨我嗎?”


    那蘭雪清歎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了解我們的障兒在想些什麽,他總是出乎我的意料,真是可憐他了,病魔纏身,不能同其他孩子一樣,除了胡思亂想,忘掉疼痛,還能做什麽。”


    李牧道:“我對他,太過冷漠了!”


    ……


    三人迴到府中,還未等下馬,門客就迎上前,道:“稟武安君,龐煖將軍、司馬尚將軍已在客廳等候多時!”李牧一聽,立刻下馬,來到客廳,會見兩位將軍。


    李牧拱手施禮,微笑道:“不知二位將軍光臨寒府有何要事?”


    兩位將軍還禮,坐下後,司馬尚直言道:“若不是武安君阻撓,昨夜我就結果了郭開這個鳥人!”


    李牧道:“郭開兩朝元老,深得我王寵信,若殺了他,我王必然大怒,砍下我們的頭是小,可卻壞了抗秦大計,此次雖擊敗秦軍,但我推測,他們很快會卷土重來,那時我趙國誰來抵抗?”


    龐煖道:“話雖如此,但我趙王沉浸後宮,不理朝政,一切事物皆由郭開傳達,長此以往,國將不國,所以首要除掉郭開,逼趙王退位,立春平君為趙王。”


    李牧聽後,憤然道:“這等大逆不道,以下犯上之事,你們竟然能想得出來,我等皆食趙國俸祿,焉能有此賊心,龐將軍就當我沒聽到此言,今後不要再提及!”


    兩人聽後,互相對望一眼,已知李牧心意,但龐煖不甘,繼續道:“上將軍在外征戰,有所不知,郭開修其妖術,國君迷戀其中,尤過商紂而不及,此乃妖人當道,國君荒淫,若不盡快下手,不等秦軍滅國,趙國危已,上將軍手握重兵,深得民心,一唿百應,隻要帶兵圍住王宮,不傷一卒,我等大臣便能勸國君讓位,誅殺郭開,到那時上將軍輔立新君,功不可沒,頃刻間就能扭轉趙國頹敗的局勢,上將軍要三思啊!”


    李牧何曾不知這些利害關係,但他忠心不二,這種逼主易位的行為,如何能做得出來,沉吟良久,站起身,負手而立,肅然道:“若是讓我戰死沙場,我絕不會猶豫,但若讓我帶兵謀反,我李牧實難做出,兩位將軍請迴,若諸位起事,我不幹預就是了。”


    兩人這次前來,意圖試探李牧的口風,李牧是這場政變的關鍵,決定政變的成敗,見李牧如此迴絕,政變如何能進行下去,司馬尚想要再勸,龐煖使個眼色,道:“既然上將軍暫無此意,我等隻能伺機而動,待上將軍想明白了,隻要振臂一唿,我等唯將軍馬首是瞻!”


    說完兩人告退,剛要出門,就見門客進來道:“丞相派人送來四輛馬車,說是獻給武安君,現馬車已停在院內,待武安君查看!”


    李牧聽後,眉頭一緊,不知郭開賣的是什麽藥,走到庭院,見四輛馬車並排停在院內,李牧上前掀開帷裳一看,見裏麵安坐這兩名金發碧眼的豔麗胡女,疑惑道:“丞相這是何意?”


    丞相府內的錦衣門客上前,拱手施禮道:“丞相聞知武安君喜好胡女,精選了八位西域胡女,特命奴才獻給武安君,留其服侍,誠請收下!”


    李牧一聽,怒氣翻騰,心想:“郭開的確是個亂臣妖人,竟然用這等下三濫的手段來討好我,當我何人!”冷聲道:“丞相以為我何人,不勞丞相費心,此等大禮,我李牧受之不起,速速帶迴!”


    錦衣門客道:“丞相吩咐在下,若是武安君不喜歡,就地將她們殺了,以免有辱武安君聲明,我迴去也好複命!”說著就吩咐下人,將八名胡女拉了出來,準備刺死。


    李牧心想:“本想登門謝罪,緩和朝內關係,共同抗秦,沒想到,還未等我登門,他率先以這等方式示好,公開讓別人知道他是要拉攏我,留不留下這些人,他已將人交給了我,用殺死這些胡女的方式,來表示他的決心,他做的也真夠絕的了。”


    龐煖、司馬尚心想:“郭開這妖人,嗅覺也太敏銳了,我們剛來試探,他就立刻覺察到了。”站在一旁,看李牧如何應對。


    眼見就要刺死那些膽戰心驚的胡女,李牧喝道:“且慢,帶這些胡女迴去,我去麵見丞相!”


    門客聽後笑道:“那就有請武安君,隨奴才迴去複命!”


    兩將軍歎氣離去之後,李牧隨四輛馬車趕往丞相府,丞相府的府邸雖大,卻很簡陋,若是但看這府邸,很難與一個奸臣聯想到一起,不過府內門客眾多,個個虎視眈眈,武功不弱。


    通稟之後,郭開身穿官服,快步迎出門外,拱手施禮道:“武安君若是不喜歡本丞的禮物,殺了便是,何勞大駕光臨,快,裏麵請!”說著,不等李牧還禮,就拉著李牧向裏麵走去。


    李牧來此,一是將胡女送迴並致謝,二是將昨夜之事,向郭開致歉,緩解關係,沒想到受到郭開的熱情接待,微微笑道:“丞相此禮,折煞李某了,還希望丞相收迴成命!”


    郭開哈哈笑道:“武安君太在意那些奴婢的性命了,死在貴府是她們的榮幸!”說著已到廳內。


    李牧道:“丞相太過抬舉李某了,此次前來,也是向丞相致歉,昨夜照顧不周,希望丞相不必介懷!”


    郭開道:“哪裏,哪裏!若不是武安君仗義相救,本丞必死在匹夫手中,我感激還來不及呢!”坐下後,兩個白臉俊俏男丁走了進來,上前獻茶。


    李牧道:“我怎能讓丞相在我的家中有事,照顧不周,何言感激!”


    郭開喝下一口茶水,歎聲道:“人言我郭開,妖人當道,欺下瞞上,眾元老欲除之而後快,實乃有不得已的苦衷啊,我王沉迷酒色,不理朝政,我屢次進諫,以國家大事為重,可我王不但不納諫,卻將一幹大事全交由我負責,吾王不聞不問,幾次要事找我王商議,影響我王享樂,若不是念及我為王煉製壯陽之藥,險些命喪後宮!”


    李牧聽後為之一顫,心道:“果不其然,郭開真的為大王煉製糜藥,使大王深陷其中!”李牧道:“既然如此,丞相為何不停止給大王煉藥?”


    郭開苦笑搖頭道:“我何嚐不想,若是能停止,我死何足惜,但即使我死,我王仍會繼續,那國家大事就不知掌握在誰的手中的,那些元老蓄意謀反已久,若是以此相要挾,我王會立即退位,我乃托孤重臣,怎能容忍他們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我忍辱負重,支撐這個國家,武安君若不信,可看看我的府中,與將軍如何,我趙國那個大臣不比你我二人的要奢華,武安君的俸祿都用在了國家的軍隊上了,而我的俸祿都用在維持君臣關係上了,若是我貪戀權貴,何嚐會如此,等著他們隨時來殺我,就如同將軍,隻要一聲令下,便能改朝換代,武安君不解本丞,那天下無人能知了。”說完潸然淚下。


    李牧生性豪爽,如何識得郭開的巧言令色,看似肺腑之言,信以為真,沉聲道:“丞相為國為民,李某敬佩!”


    郭開眼中得意之色一閃而過,微微道:“將軍此番由鎮守雁門關調迴抗擊秦軍,也是本丞力排眾議,以命舉薦的,若非如此,定是那龐煖了。”


    李牧起身,拱手施禮道:“李牧得以展現平生之誌,全仗丞相!”


    郭開還禮道:“不敢當,武安君英勇善戰,忠肝義膽,本丞心中有數,龐煖、司馬尚之輩如何能比,此二人野心勃勃,意圖謀權篡位,立春平君為王,本丞早有覺察。”


    李牧心想:“這等隱蔽危險的機密,他竟然也知道了!”


    郭開繼續道:“此等亂臣賊子,我想武安君已經知曉,今天我就帶你去見他們所擁立的新君,請武安君換一身衣服,隨我來!”


    李牧不知何為,問道:“丞相要帶我去哪裏?”


    郭開笑道:“武安君不必擔心,我不會陷害武安君的,我要帶武安君去王宮見一人,為了能方便進入,委屈將軍了!”


    李牧換上衣服,隨郭開坐上馬車駛向王宮,王宮正門前下車,侍衛也不敢盤問,郭開帶李牧徑直來到太後寢宮,寢宮周圍無一人把守,還未到宮前,李牧道:“此乃我王後宮,無詔見,入內者死,丞相何為?”


    郭開道:“我王今日出行遊樂,‘此人’必在此,若是我王責罰,全在我的身上!”


    李牧尚在猶豫,郭開又道:“讓武安君來此,就是來見那個‘新君’!”


    李牧聽後,心道:“春平君怎會在此,難不成與太後私通?”被郭開一拉,走進寢宮門庭,剛一入內,就聽寢宮內傳來女人饑渴難耐之聲:


    “春平君,快,不要圍攻了,鹹陽城中已經發大水了,城門大開,快率金戈鐵馬,長驅直入,與秦兵一決高下吧。”


    一個男人銀聲笑道:“城中雖發水,尚有糧草,決戰尚早,待秦軍饑寒交迫之日,才是我大舉進攻之時。”


    “城中已經斷糧一年有餘,渭水已經決堤,城中百姓苦不堪言,快率六國大軍,一舉殲滅吧。”


    “我中路大軍已經深入腹地,秦軍四麵包抄,已成合圍之勢,使我軍進退兩難,我如何是好?”


    “快命左路大軍占領高地,擊鼓振威,牽製迂迴,右路大軍從後路包抄,解中路之困!”


    “此計果然見效,秦軍現已被我夾擊。”


    “春平君,快發起猛攻,狹路相逢,勇者勝,你一統天下,問鼎中原的時候到了,啊,秦軍快要繳械投降了!”


    “不行,我要殺盡鹹陽城所有的人,將嬴政小兒,碎屍萬段!”


    “啊,將軍威武,所向披靡,勢如破竹,嗯,將軍威武,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嗯,將軍威武,橫掃千軍,一統天下,啊……”


    光天化日之下,後宮竟然傳出如此**銀穢之聲,李牧心想:“怪不得,太後寢宮內不見一人,原來都被太後支開了,行苟且之事,聽之聲音,此男人是平原君無疑,朝中元老欲立此人為君,真是瞎了眼睛!”雙拳緊握,怒火上湧。


    郭開忙抓著李牧的手,低聲道:“隨我來!”


    又聽到寢宮內傳來太後“啊!”的一聲,郭開拉著李牧躲到石屏後麵,仍能聽到寢宮裏麵的聲音,郭開低聲道:“將軍息怒,現在若是衝進去,殺了平原君,但卻辱沒了太後的名節,更是對我王大不敬,況且我們無法解釋私入後宮的目的,還是暫忍一時,以後再尋找時機吧,我帶將軍來此,就是確認我所言非虛,一會兒他就會出來,武安君可確認此人是否是春平君。”


    李牧忍下怒火,等待春平君出來,這時,又傳出那個男人的聲音道:“天下盡在太後身上,我還要什麽天下,不過為了得到天下,隻能委屈你的兒子讓位了。”


    太後嬌聲道:“他哪來的委屈,隻要不妨礙他行樂,什麽趙國,合縱抗秦,統統不在他的眼裏,他現在必然在城外行宮縱樂呢,哪裏想到她的娘,在此冷冷清清。”


    “我的‘心肝天下’放心,龐煖和司馬尚現已去說服李牧,隻要李牧同意,我們共同治理‘天下’的時候就到了!”


    “那你還不快快去問,不要讓戰場荒蕪太久了!”


    李牧聽到此處,對春平君厭惡至極,沒想到春平君為此謀權篡位,真是荒唐至極,若是立這樣的一位‘新主’為王,國家焉能不敗,忽然想起兒子李障的話“六國無明主”,心下冷笑,“我隻會行軍打仗,對王權的認識倒不如我的幼子。”心中自是一陣荒涼,乃至對趙國的朝政心灰意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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