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群人老成精的家夥,很多時候怒火能夠收獲的隻有仿佛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陳秀穩步下樓,他身穿一襲主色調為深藍,搭配豔麗色彩官服。


    至於樣貌,雖然楊曉樹等人知曉遲粒所言,但還是被嚇了一大跳。


    他五官不算扭曲,單個看還算是端正,但高聳細瘦的鼻梁上,有兩個駝峰,高低不平,嘴唇有傷疤,唇珠上方整個缺失。


    雙眼更是長得猶如兩盞漂浮鬼火似的,散發著幽幽淡光。


    他背脊彎曲,一隻如同枯木手掌,虛弱握成拳頭,抵在口鼻,“咳咳!”


    陳秀很愛幹淨,隨手拿著的一塊白布,從房屋角落找出幾隻陳年凳子,用布擦去上麵灰塵。


    “請坐,有什麽可以慢慢談,我會知無不言。”


    楊曉樹神氣道:“老登,你之前不是這個樣子啊?”


    她們剛拜訪時,還清楚記得陳秀是多麽桀驁不馴,就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接待都是使用紙人。


    陳秀忽略“老登”二字,眉目默默看了一眼林選。


    妥了!


    楊曉樹恍然大悟,這就合理了。


    果然,在硬的骨頭,放到更兇狠的狼狗麵前,也隻有被咬碎的份。


    窗外門外射出來很多道陽光,陳秀小心避讓著,駝背站在一處陰影處,眼睛挪移到不起眼一個男生身上。


    “你就是朱星輝吧,我還記得八年前,三公主被抓進警務司的那個下午,我在審訊室裏看到過你。”


    朱星輝被突然點中名字有點不知所措,手心緊張出汗,聽到陳秀提起贏秋月,不自覺對他升起了些許好感。


    心想他就是月兒的護衛吧。


    “啪!”楊曉樹突然怒拍桌子,噌一下立起,指著陳秀鼻子道:“老登!今天來是我們審問你,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不許說和案件沒什麽關係的事情!”


    林選嘴角抽搐:“你從哪學的?”


    “幽都警務司,”楊曉樹眉毛上揚:“專門找吳鉤那家夥教我的,平白收了咱們好處,當然要幹活了。”


    “你應該去祖安。”林選歎口氣。


    “祖安?那是哪?”


    “你未曾謀麵的故鄉。”


    楊曉樹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


    陳秀靜默聽著幾人閑談,眉宇之間總有一股堅定的平淡,這種平淡像是目之所及,皆吾無所不及的自信。


    他扶起桌子上歪倒的茶杯,用開水澆在茶壺,動作老練,“你們從幽都迴來,又帶迴了朱星輝,肯定已經對三公主一事了解不少了吧。”


    “嗯,”遲粒點頭:“大概經過我們都已經了解,並且去過警務司了。”


    她還是不相信麵前居住在遲家這麽多年的陳秀會是兇手之一。


    畢竟他沒有任何行兇動機,贏秋月還是他從小看到大,親如己出的孩子。


    “那我就沒什麽可說的了,”陳秀雙手一攤:“對於中間三天,三公主跑出去我的職責我會用後半生來贖罪,而更多的一些隱秘,恐怕我不會比朱星輝更了解。”


    “啊?我?“朱星輝手足無措,又被點名,臉頰微紅。


    “啪!”


    林選巴掌打在朱星輝後腦勺:“他在說兇手你的嫌疑比他更大,你還對他笑上了。”


    朱星輝瞳孔微微收縮,一臉震驚,迴過味來果然如此,當即眼神憤恨看著陳秀。


    “不用你說什麽。”


    忽然林選不大的聲音,讓在場所有人安靜下來。


    “接下來可以換我說了。”


    遲粒不明所以,眉頭微皺看向他。


    懷疑陳秀,卻不讓陳秀說?


    這算怎麽迴事?打算放棄詢問了?


    可她心裏知道,林選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


    “不用我說?”陳秀倒第二杯茶水的手停在半空中,神情有些悅動,放下茶壺,端起隻給自己倒了一杯的茶水,放到口中。


    “那我倒想看看,你能說出個什麽三五一十來。”


    三公主案件八年沒被偵破。


    是帝都沒有專業人才嗎?


    當然不是,全夏國稱得上人傑地靈,當屬帝都。


    可根據陳秀描述的事情經過,連半點插足的地方都沒有。


    也就是這個林選誤打誤撞,再加上實力威脅,才從他這裏獲得個朱星輝的線索。


    可那又如何?


    朱星輝和三公主的瘋有半點關係嗎?


    陳秀表情不忿,語氣像是賭氣,一口飲盡茶水,重重的把茶杯砸在桌子上。


    “如果你要是能破掉這個神秘的案件,解除我心中最後一點深深的愧疚,我還真要感謝你呢。”


    “現在請你閉嘴。”


    林選用不容置疑語氣打斷陳秀繼續發言。


    隨後身子向後微傾,似是依靠,又不像,有種莫名鬆弛感。


    他唿出一口氣,麵向天花板,沉沉說:“該我講故事了。”


    “故事開始。”


    林選彈了一個響指,指尖有輕微橘紅色亮光升起,迅速將周圍黑暗驅逐,眾人圍靠在桌前,側耳傾聽。


    “與接取任務前提信息,無異,逃跑,遊玩,冒險。”


    任務前提信息朱星輝沒有看過,龐諾在一旁拿出手機,把當初保存下來的信息遞給朱星輝,他很快看完,心情沉重。


    “一直要到幽都的第二天,”林選坐直,眼神平靜,看著陳秀,“那天你像往常一樣,跟在贏秋月的屁股後麵,欣慰看她盡情綻放青春氣息,而隨著贏秋月進入麗水花園,她以為甩掉了你,實則你悄悄跟在身後,看著她認識一個貧民窟小子,朱星輝,但贏秋月和朱星輝並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情,你或許真對她有父女之情,看著她長大無比慰藉。”


    遲粒等人以為林選的故事要講很久,


    沒想到上來就突破了幾人的腦迴路。


    任務上明明寫著他跟丟三公主三天啊!


    現在林選卻直接說不僅沒跟丟,還時時刻刻注意著一舉一動。


    “無稽之談。”陳秀搖頭:“如果這麽多天,你們隻臆想出了這些東西,那麽我坦白說,我很失望。”


    “別急,”林選手掌向下壓,做個稍安勿躁手勢,“時間繼續推進,直到朱星輝惹到了警務司,贏秋月一並被抓了進去,你迫不得已,當然要現身,而警務司也不可能不給贏家麵子,放了贏秋月和朱星輝。”


    朱星輝暗暗點頭。


    沒錯,這些全部都是他親身經曆。


    林選根據他的隻言片語,從而推斷出這麽多,這並不難。


    陳秀也安靜傾聽,麵色如常。


    “然而,所有的一切,要在現在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各位,準備好了嗎?”


    林選忽然起身,笑道:“這將是一場殘酷沒有迴頭路的列車。”


    他又打了一個響指,這次沒有火苗出現,是一頭小獸,它嚶啼一聲,衝向門外,化作流光,再迴過神,整個偌大房屋,已經被鍾山神所隔絕。


    眾人麵色嚴肅。


    龐諾撓撓頭,從身後悄然掏出武器。


    他雖然腦子不太好,但知道最簡單的一點,林選要打架,那他隻能趕緊幫忙。


    林選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沒有動手,反而是用手臂撐在旁邊櫃子上麵,繼續講故事:“假設一個前提,三公主知道朱星輝是因為偷東西送禮物,才和警務發生衝突,那麽她一定會再次迴到麗水花園,去找朱星輝,可能是送出自己的一份禮物,也可能是和朱星輝告別。”


    朱星輝神情有點興奮,


    月兒並沒有忘了他!


    被貼身護衛看管,也要來找他。


    “嗬,”陳秀不屑一顧:“你也說了,隻是假設。”


    林選不以為然:“堂堂皇族公主,去往一個偏遠地區,待遇要和皇帝親臨差不多了吧?想要知道一個小偷犯了什麽案子,是難事嗎?”


    陳秀怔了一下,他要是反駁,就是打本家的臉,不反駁不就是坐實了自己說謊?隨後啞口無言,沉默不語。


    “書接上迴,”林選翹起二郎腿,“不止是你,警務司怕麗水花園出現狂徒驚擾了贏秋月,於是派人護送她迴到麗水花園,那為什麽朱星輝沒有見到她呢?”


    朱星輝睜大眼睛。


    “如果見到,你就活不到今天了。”林選澆滅了朱星輝滿腔隱忍的怒火。


    “為什麽沒見到呢?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耽誤了贏秋月的行程。”


    林選仿佛對自己的推理很滿意地點點頭:“比方說,洞淵?再比如,岐山寶藏?”


    陳秀額頭唰一下冒出了冷汗。


    “贏秋月在找朱星輝的過程中,碰巧從第二道黑門進入了洞淵,見到了岐山寶藏,而你當然也在其中,她誌得意滿,要派贏家占林這個地方,想為贏家做出自己的貢獻,證明自己不是無用的花瓶。”


    林選有條不紊說:“然而,她三公主贏秋月一生見識到太多珍奇異寶,你和一同進入第二道黑門的人,卻難以抵擋岐山寶藏的誘惑。


    聽到贏秋月說,這裏的寶藏要由贏家占領,你知道這是你此生僅有的機會,不,不止你,還有你的同夥,派人嬰尾隨發現此地的賈玉山,和不放心其他手下,親自護送的,王柯政!”


    “轟!”


    陳秀仿佛感覺到五雷轟頂,瞬間呆若木雞。


    “嘶!!”其他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楊曉樹砸吧砸吧嘴:“這都能圓到一起去?”


    突然一雙大手按在了陳秀的肩膀上。


    他身體為之一顫。


    “先別急著動怒,”林選居高臨下,迴之一個笑容:“精彩的還在後麵。”


    “隨著你們三個人的貪念,轟隆!寶藏誕生了,全部都是你們夢寐以求的資源,實在是太貼合你們修煉途徑,錯過了這一次,你們今生都不可能在遇到。


    你們懇求贏秋月,但霸道的贏秋月認定了這裏從她第一次看到,就已經是贏家地盤,所有寶藏資源都歸贏家所有,想要?沒門。”


    第二道黑門連接洞淵的地點,所誕生的寶藏。


    坦言說就連林選都心動不已,更別說其他人了。


    “巨大的利益,將你們三個陌生人連接在了一起,一個警務司司長,一個三十年前的人販子,一個贏家太監高手。


    財帛動人心,你們三個人眼神碰撞,堅固且牢靠的利益聯盟就誕生了,賈玉山琢磨著,不需要殺死贏秋月,殺贏家代價太大,隻需要讓她失憶即可。


    其中一人從懷中掏出來一條小蟲,幽都蠱蟲界著名蠱蟲,‘春欲行腦蟲’,這個人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他就是王柯政,王柯政常年接觸各種三教九流,又處在幽都,擁有一條蠱蟲實在是太方便了。


    想法,道具,全部就緒,王柯政當著你的麵,把春欲行腦蟲送進了贏秋月的身體裏,什麽樣的團隊最牢靠?每個人都有用,他們等待著你來完成最後的使命。”


    旁邊坐著幾人,多數則為一臉懵逼。


    楊曉樹呆呆問道:“什麽是春欲行腦蟲。”


    遲粒沒有說話,默然看向朱星輝。


    很顯然她知道,但顧忌朱星輝,沒有說出來。


    朱星輝攥緊拳頭,聲音似哭非哭,像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來:“春欲,行腦蟲.....乃聖者蠱師煉製.....使用過後,”


    他再也說不下去,抱著腦袋塞進身體裏,泣不成聲。


    遲粒沉聲接過話:“使用後,可以讓身中蟲蠱之人對自己言聽計從,但隻有一天。”


    “那這也沒辦法解釋,為什麽三公主會瘋掉啊。”


    楊曉樹天真認為,對三公主使用毒蟲,算是大逆不道,罪無可赦,但問題的關鍵是,和案件匹配不上啊。


    “而每行一次房事,就會增加一天的控製時間,一旦達到七天控製量,蠱蟲就會鑽入侵入者的大腦,摧毀神經,變成一個傻子。”


    “呃.....”楊曉樹剛舉起,想要踴躍發言的手,悻悻放下,瞳孔逐漸開始放大。


    林選聲音停頓兩秒,眼底鋒利的精光看向陳秀。


    “有春欲行腦蟲作為控製的資本,贏秋月想去哪,想要做什麽,不都是你說的算嗎?陳秀,陳公公?”


    遲粒攥緊雙手,指甲把掌心刺破,流出殷紅色鮮血。


    怪不得贏秋月迴到帝都後,就連贏家都不迴,第一個要來遲家,不正是因為陳秀操控著她,想要拖延時間嗎?


    她痛苦閉上雙眼。


    “一派胡言!”


    陳秀憤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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