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走近,秋白便問:“這些肉串烤好了嗎?”


    她說:“酒喝得太多,肚子有些餓。”


    說著,順勢在明朗另一側坐了下來。


    明朗如同看到救星般,連忙拿起幾串肉串塞到她手裏,“吃,吃吃吃,隨便吃。”


    秋白也不客氣,接過就大口吃了起來。


    明朗則重新拿起一把肉串,自顧自烤了起來。


    她吃了兩口,才開口打破沉默。


    她先問明朗,“不早了,你今晚不迴雲巔去嗎?”


    “迴,把這把肉串烤熟就迴。”明朗說著,對上拓跋銳沉默受傷的表情,又冷酷補充,“我師尊喜歡吃我烤的肉串,我烤一些給我師尊帶迴去。”


    秋白點頭,又問拓跋銳,“你呢,什麽時候迴北辰?”


    “明早。”拓跋銳苦笑說,“我早已不是玄天宗的弟子,能留在宗門內與你們小敘,已經是宗門額外破例了。”


    “出生皇家,你不能隻享受,不擔責。”秋白說。


    拓跋銳點頭,若他不想擔責,他便不會離開玄天宗了。


    兩人說得雲裏霧裏,但是明朗卻是了解過大概情況。


    拓跋銳那個弟弟拓跋欽還有姑姑拓拔墨都與拓跋銳同時進入玄天宗,但是,拓跋銳在潛心修行時,他們在納人才、結人脈。


    他們先拓跋銳幾十年退出玄天宗,並且憑著多年的積累在北辰翻起腥風血雨。


    不過,縱使兩人都有野心、也都有頭腦,並且站在同一陣營,但他的理念不適合當下的社會體係,不得已經覺醒的民心。


    他們的能力也沒有強大到可以隻手遮天的程度。


    這也是兩人雖然狠心搞死了很多長輩競爭者,卻依然無法真正掌管北辰的原因。


    也因為他們的做法,北辰皇帝徹底對他們失望,秘密召迴拓跋銳,並全力幫助拓跋銳,讓拓跋銳通過打壓他們得到民心。


    如今,北辰國雖然還是拓跋銳的皇太祖掌權,但他的身體已然被拓跋欽、拓拔墨長期的手段弄得虧損。


    北辰國事差不多都交給拓跋銳這個皇太孫處理了,北辰皇帝遲遲沒有讓位,隻不過是因為他心有不甘。


    但是,如今北辰國的皇族死的死,殘的殘,導致北辰拓拔皇族人丁稀零的兩個罪魁禍首也已經被斬首。


    拓跋銳掌管北辰國,是遲早的事。


    想到這些,明朗不由得扭頭看向拓跋銳,“隨著科技的進步、教育體係的改革,社會體係也一定會發生變化,家天下已經走到了末代。”


    “順應民意,由皇室引導從家天下過渡到公天下,或許還能保存皇族威嚴及話語權。”


    明朗這話說得既明白,又含糊,但是拓跋銳聽懂了。


    他看向明朗,“我知道這是你將火車研發出來時就期望的,我會做好,不讓你失望。”


    突然的深情,突然的承諾,明朗有些尷尬。


    他想說,的確是我期望的,但你如今不是你想不想這樣做,而是情勢所迫,這是唯一能保全皇族萬全之策。


    不等他說出口,秋白便先糾正說:“拓跋銳,明朗和我們一樣,都並非皇室出身,你做得好與否,都與我們沒有利益糾葛。”


    “但作為北辰國曾經的子民,你若能讓北辰國的百姓得到基本權利與自由,我和明朗都由衷感謝你,並且為你這個朋友所作所為感到驕傲。”


    說罷,不等拓跋銳說什麽,她又笑著問明朗:“這些我都拿走了。”


    她說的是明朗之前烤好的那些串。


    明朗連連點頭。


    這一刻,秋白就是他唯一的姐,若不是手裏的沒烤好,明朗恨不得把手裏的串都給她一起帶上吃個夠。


    她也不客氣,衝兩人笑笑後,連盤子一起端走。


    看到她過去,已經喝醉的公孫舞和李藝連忙起身,興奮上前迎接她,而後從她手裏要肉串。


    秋白似乎也醉了,身形搖晃著給她們分肉串。


    明朗看著,也非常開心。


    突然,他放在一旁的手機屏幕又亮了下。


    明朗看去,是景行之發來的消息,問他今晚是不是不打算迴去了。


    明朗沒有躲避的意思,任由拓跋銳,等他看完,才放下肉串,拿起手機迴複。


    拓跋銳也反應過來,連忙移開視線,尷尬說:“抱歉,我不是故意看你消息的。”


    “沒事。”


    說著,明朗快速打字迴複景行之,告訴他再過幾分鍾就迴去。


    景行之迴複了個好,又說在通天殿前等他。


    明朗迴複知道了,就關掉手機,並且將其收好。


    看著拓跋銳,想了想,明朗壓低聲音對他笑著說,“還記得大淵嗎?就是在醉生夢死城時形影不離陪在我身邊的那個男人。”


    見拓跋銳愣愣點頭,明朗羞澀笑著又說:“你看出來了的吧,大淵其實就是我師尊,他們不是長得像,而是一個人。”


    結合明朗的笑容,拓跋銳瞬間想到一些事,如明朗所想露出震驚的神色。


    明朗做了個噓的手勢,笑著說:“我還沒告訴他們,你替我保密。”


    “等我和他捅破窗戶紙,我帶他請你喝酒。”


    拓跋銳問:“就是他嗎?”


    這話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但是明朗瞬間明白他的意思。


    “是他。”明朗一邊翻動肉串,一邊幸福說,“我很早就開始夢到他,遇到他後,我原本打算等我十八歲就和他表白,但他突然遇到一些棘手的時……幸好,我們再次相遇。”


    “雖然我和他的關係如今有些尷尬,但是我們再一次是遲早的事。”


    拓跋銳臉上帶著笑,心中卻已經被明朗的話插了千萬刀。


    明朗還是帝尊時,很喜歡狼,但他卻隻是明朗偶然救下的一隻被雷電劈得禿毛的狗。


    那時,他固執認為明朗不曾多看他一眼是因為他的容貌和身份。


    但是,如今,他已然是世人公認的高高在上的皇室血脈,擁有俊朗的外貌,明朗卻依然不曾多看他一眼。


    他知道明朗說這些是在打消他心底的覬覦,是在維護他們間的友誼。


    拓跋銳既傷心,又開心。


    既然得不到,那就做朋友吧,能出現在他身邊,偶爾聽他說他覺得開心的事,這樣,也挺好。


    這般想著,拓跋銳終於露出了明朗想要的笑容。


    “好,我會保密。”拓跋銳說,“希望能早日喝到他請喝的酒。”


    明朗先是一愣,而後便是大喜。


    “放心,這一天,不會太晚。”


    “趁還有時間,能再和我說說你夢中的內容嗎?”明朗笑著說著,晃了晃手裏的肉串。


    拓跋銳笑著點頭,一邊拿起植物油遞給他,一邊緩緩和他說起他的夢。


    拓跋銳的夢歸結下來一共是三世的事,但是,和明朗的夢重合的,就隻有明朗是帝尊那一世。


    不過,幾世的內容都差不多,拓跋銳或是在出生時就跟著他,或是被他所救。


    總之,拓跋銳一直是他的手下,他也一直是反派形象。


    拓跋銳夢中灝淵出現不多,但是無一例外,灝淵都是世人認為的正派出身,或是神,或是仙,或是人族少君。


    他和灝淵總會惺惺相惜,又總是因為什麽不兩立類似的借口而大戰,最終遺憾唏噓收場。


    因為夢境有限,拓跋銳也並不完全清楚事情經過,他知道得最清楚的,就是明朗作為妖魔混血帝尊的那一世。


    不過這一世明朗也夢到過,參考性不大。


    拓跋銳絮絮叨叨說完,明朗的肉串也烤完了。


    他沒有再停留,和眾人道別,約定下個月二十四一起出發去人魚灣,就拿著還熱乎的肉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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