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我們也就不給你們找麻煩了。”田翠從善如流地背起行囊,看向張歲,“歲兒我們走吧。”


    到了這個地步,再多的話也無處去說,何況也不必去說。


    張歲頷首,“好。”


    如果外來人在這裏會有危險那就不連累杜生他們了。


    背起包袱,互說珍重。


    等海賊消失在海上的刹那立即啟程離開。


    杜槐花看向四周,這才發現人居然少了一個,她緊張地問張歲:“歲兒,那碎玉小姐怎麽忽然不見了?是不是出事了?”


    張歲早有答案,溫聲安慰道:“大概是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離開了吧。”


    田翠看了眼張歲垂下眼皮。


    昨晚她看到那漂亮的小姐從山上一躍而下,很快海中就氤氳出一片可怕的紅色,隨後又被兇猛的海浪帶走。


    看歲兒這個反應,昨晚應該也是看到了。


    杜槐花捂著心口,還有些不舍和擔憂,“那孩子是個可憐的,如果真是看到了想要的東西離開,我希望她能過得開心。”


    張歲,“會的。”


    本就生無可戀,死亡何嚐不是解脫呢?


    迴到最初的山上,張歲打算往來時的大路上走去,先去最近的鎮子看看情況,如果能住下來可以先待幾天,接著再決定去哪兒。


    當他們走了一個多時辰正要下山時,卻聞到一股惡臭的腐爛味從旁邊散發出來。


    像是臭味成了白色的霧,在他們的身邊不住盤旋纏繞,久久不散。


    周草自發地找到發出味道的地方時嚇得連退了好幾步。


    田翠跟著要去看去看情況立馬就被臉色慘白的周草拉住,“娘別去。”


    接著他扭頭叫,“師父。”


    張歲滿目凝重地走過去看了一眼。


    在一片荊棘雜草中是兩具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


    從能看得出麵容的臉蛋上來看,是那晚和她有過交談的趙大山和趙小山。


    身上沒有被打殺的痕跡,約莫是摔到這裏,然後被毒蟲咬了中毒身亡。


    想到他們說此山毒物眾多,張歲也來不及唏噓,對眾人說:“都注意點保護好自己的手腳和臉蛋,不要讓毒蟲咬了。”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開始檢查起自己的手腳。


    張歲對周草說:“你帶頭往大路走,我走最後。”


    這情況可比之前的山危險多了,周草不敢不聽,其他人也都認真起來。


    好在下山的路就在不遠處,一到大路所有人都唿出一口大氣。


    此時天色開始變得昏暗。


    一大片暗色的雲層遮天蔽日,似乎是要下雨了。


    張歲望著陰陰鬱鬱的雲層,“把傘拿出來備著以防萬一。”


    杜槐花便立馬找出傘,還遞給她一把,“這下雨了,要是漁村那兒又發生和昨晚一樣的事,那他們……”


    張歲也想到昨晚的情況,抿了抿唇道:“大哥說上次發生這種事還是很久之前,短時間內應該不會來兩次。”


    杜槐花感慨著開口:“我希望不會,不然那些人可怎麽活啊。”


    這麽一感慨,張歲生出了一些猶豫。


    要不要讓杜生他們先跟著出來躲避下可怕的風浪?去鎮子裏要錢的話她出就是了。


    她沒有選擇自作主張而是把想法說出來讓他們來決斷。


    這個問題不簡單,要帶上人就說明隊伍裏要多幾個人,到時候吃喝拉撒就更複雜。


    田翠堅決地搖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我們活著也不容易,何況那麽多人怎麽帶?”


    周草不滿地皺眉,“娘難道忘了,我們自己也是硬要跟著師父的?如果說是命數,那我們現在就不應該在這兒。”


    “你怎麽說話的!”被親兒子懟了,田翠罕見發怒,“我難道是為了我自個兒才求她的嗎?當初還不是為了讓你活著!”


    “娘現在也隻是為了讓我們自己活著,這樣活著就是枉顧他人性命!連一頭狼尚且都知道要救迴落單的小狼,難道我們作為人就可以不屑一顧嗎?”周草也有了脾氣,大聲反駁。


    田翠固執己見,“母狼是要救迴自己的兒子,而不是其他人的孩子!”


    周草迎難而上,“你怎麽知道我手裏的那頭就一定是它的孩子而不是其他人的?”


    母子倆吵起來也是熱火朝天。


    杜槐花生怕這母子吵出好歹,趕緊走過去當和事佬,“好了好了,這都是小事情何必吵成這樣,母子感情都吵生份了。”


    周草卻不肯停下,繼續直白地說:“我最不喜歡的就是娘一副自以為為我好的模樣,娘真想我好就應該尊重我!我們在師父的帶領下安全地活到了現在,娘還不讓我幫師父的忙,那我們在這裏就隻是當個累贅罷了!”


    “你!你!你忘恩負義!你個王八羔子你不是人!我這麽做還不是為了你?難道我是為了我自己?要是為了我自己,我早就上吊自殺了!還活到現在!”田翠氣瘋了,口不擇言地喊。


    一段話,振聾發聵。


    所有人都震驚了。


    杜槐花尤為震驚,抓著田翠的肩膀,“你怎麽說這樣的話!怎麽能做那樣的事啊!”


    田翠眼淚橫流,憤怒又委屈的看著周草,“要不是為了你,我早就死了,我為了讓你活著做個違心的人還是我的錯嗎?你以為我想做那種自私的人?”


    周草也氣得眼皮子發顫,不甘示弱地說:“我說了,娘不用為了我做任何事,我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做事了。”


    看著田翠落淚,他也紅著眼睛,“娘不應該把我當做小孩子。”


    “歲兒你小心點!”在他們說話吵鬧的功夫張歲已經準備好原路返迴了。


    張歲朝身後擺擺手,“你們去前麵找個安全的地方待著,我很快就迴來。”


    “師父我陪你吧。”周草很快收拾好心情要跟上去。


    “你放心你娘我娘他們自個兒在陌生地方待著就跟上吧。”張歲也不拒絕,就站在上麵等他,“來吧,我在這兒等你。”


    大路寬闊,看起來很安全。


    周草看向杜槐花和張明珠,這兩個人要是遇到危險隻怕都來不及叫一聲。


    他終究沒有踏上去,“師父注意安全!”


    他沒有去看田翠,背著師父甩下的包袱帶著他們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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