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歲把月丫單手抱著,伸出右手,勾起唇角盯著張明珠道:“那你把手給我,我看看你最近的身子好些了沒有。”


    張明珠立即把手往後一背,窘迫地笑了笑,“你看你這話說的,我整天好吃好喝怎麽能不好,身子很好。娘叫我了,我去幫忙。”


    她就像是做賊似的,說完趕緊跑到杜槐花那兒去了。


    看著飛快逃離的背影,張歲隻能咀嚼著無奈,再捏捏月丫的小臉蛋,“你娘不說實話啊。”


    她不反對張明珠懷小孩,也不會讓她打掉,但這一路注定不安全,她不建議要,畢竟上次逃荒路上懷著孕可是吃了大苦的!


    隻是看張明珠這個樣子,大概率也不會打掉。


    算算時間,大概也懷了三四個月了吧。


    果然那林竄就是個賤人!


    希望他死了,不然等下次看到他一定要他好看!


    張歲咬牙切齒的想著,一邊抱著月丫走到外麵。


    沙灘上不少人都在整理最後的髒東西,一個個做得勤快又習慣,顯然是早就做習慣了。


    有些人還會把能吃的東西收起來,例如一些被衝上岸的螺和螃蟹。


    周海樵再次從屋裏出來,看到她時打了聲招唿,接著走了過來。


    張歲意外地看著他,還以為被拒絕了這小子就會不好意思麵對她,看來不是。


    “你們下午要走了?”周海樵表現得很是輕鬆,一點也沒有被拒絕的窘迫,大大方方地問:“準備到哪兒去?”


    張歲說:“還不知道,先離開這兒再說。”說著她又笑了,“大概是我們不適合在這裏生活,適應不了。”


    這句話似乎牽引了周海樵的一些思緒。


    他轉身看向此刻無比平靜的大海,“以前這裏的生活很美好,海風溫和,海麵平靜,有時候入了夜還能看到海上有藍色的光,但近幾年逐漸地變了,不再和從前一樣富饒。”


    張歲聞言挑了挑眉,“那你們不打算換個地方生活?”


    周海樵看了她一眼,嗤笑一聲,“看來你是真不知道。”


    張歲腦子裏生出問號,“什麽意思?”


    怎麽這裏有這麽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嗎?


    周海樵伸手想要摸摸月丫的小手,在快碰到時又像是想起什麽的收了迴來,他哂然一笑,道:“我們是沒有戶籍的人,所以我們哪兒也去不了。”


    張歲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震驚,反而有些輕鬆地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樣,就說這裏天氣變壞身後有毒山為何還在這裏留著,原來是因為不能到別的地方生活。


    沒有戶籍的人連村子都進不去。


    如果身上有錢興許能辦成事,可他們這些人注定是被擠壓的,怎可能會賺大錢,能維持基本的生活就很不錯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可憐?”周海樵挺直胸膛像是要驗證自己不是個可憐人,他朗聲說:“倒不必這樣,我隻是告訴你你想知道的東西。”


    “並沒有可憐。”張歲老實說:“我隻是在想我們什麽時候走比較好。”


    周海樵臉色一放,“嗬,果然外來人都冷心冷情,我們怎麽說也是出生入死了一趟,你就沒有半點不舍?”


    “冷……”月丫看向周海樵,歪著頭睜著雙可愛的大眼睛,伸出手指指著他,嗬嗬地笑,“嗬嗬嗬……”


    孩子的笑比世界上最美的花還要漂亮,張歲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何談周海樵這個糙漢子。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掌,“真是乖孩子。”


    張歲看了眼屋內,又看向周圍,確定張明珠不在附近後低聲問他:“你是真喜歡我大姐?”


    這話問得又突然又大膽,周海樵古銅色的臉蛋都透出嬌紅,結結巴巴地反問:“你你你問這個做什麽?”


    他在海上風裏來雨裏去還從沒有過這種心情!


    糟糕透了!


    他飛快地瞄了眼屋內,言不由心地說:“我就是看你姐生得漂亮。”


    “見色起意?”張歲癟癟嘴,十分嫌棄地道:“看來沒有真感情,那算了。”


    “哎哎,怎麽就算了!”一聽對方這調調,周海樵著急了,趕緊拉住她,“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今年才二十五歲,長得不說多俊俏也算人高馬大吧?你瞧瞧我這身子足夠健壯吧?我水性還好,一口氣能遊一千裏,我力氣大的可怕!”


    一番話幾乎要把自己的優點說幹淨。


    張歲也不說別的,就說:“我隻是覺得既然喜歡就要說出來,你想想,這一分開可能就是一輩子,自此之後你再也不可能見到我們,也許可以試探地讓我大姐知道你的心意,這樣日後想起來也不會是個遺憾。”


    她確實沒有想很多,隻是覺得人生太短,想要說什麽最好都說出來,不然可能就再也沒機會了。


    這一路上見證過太多的死亡,如果有一天她也陷到這種境地,一定會不留遺憾的。


    周海樵頓時有些失望,“我還以為你要撮合我和你大姐。”


    張歲白他一眼,“想得美。”


    從張明珠剛才說的那些話裏就能清楚得知道對方心不在此,她怎麽會做這種盲婚啞嫁的事?


    “你說得我明白了,容我想想吧。”周海樵垂著腦袋再次失落地迴家忙事去了。


    月丫抱著張歲的腦瓜子咬了兩口,還要捏她的臉。


    張歲無奈地把孩子交還給了張明珠。


    還要再幫著忙活些什麽時,杜生忽然從外麵跑迴來,著急地拉著張歲說:“小弟你們快走吧,這時辰越來越晚,到時候天黑了就不好走了。”


    周草在這時也從外麵迴來,告訴張歲,“師父,海上多了一些沒見過的人,來迴晃蕩。”


    張歲正要去看看,杜生一把把她拉迴來,臉色焦急地道:“那些就是海賊,你們快走吧,要是被看到要找你們麻煩的,我們是這裏的老人他們不會對我們怎麽樣,但對你們不一樣!”


    海賊一入耳,張歲一行人都緊張地看了過來。


    王佳趕緊幫忙收拾行李,也著急地說:“你們快走,那夥人不會動我們但對你們這些外來者就難說了,本來我想著等日子穩定了就和他們說一聲的,但現在看來是來不及了,你們趁著天還亮著趕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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