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075寧缺入後山
“你剛才說我那番話是自辱……其實不對，羞辱這種事情與誰發起沒有任何關係，隻在乎實力，若我比人強，那麽那番話便是調侃，若我比人弱，那番話才變成自辱。”
隆慶的神色依舊沒有任何變化，一雙眼睛盯著窗外的騎兵們，眼神之中偶爾有一抹兇光流轉，
即便是莫離這般修士，如果不是此時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隆慶的身上，他也沒有辦法察覺到。
“唐人能讓我護教神軍解甲，夫子能斬盡滿山桃花，寧缺能逼得我像條狗般逃離長安，都不是他們有意在羞辱我，而是因為在某些方麵，他們更加強大。
巧合的是，這一件事給了我一個機會，一個讓我踏出那一步的機會，現在，我隻希望，那麽搶了我的位置的寧缺，可以變得更強大一些，不然，我連討迴這番羞辱的機會都沒有。”
聽到隆慶說自己有了再進一步的機會，莫離狂喜，隆慶如今是裁決司的二把手，未來裁決司的繼承人，甚至有很大的機會成為未來的掌教，而他出身天諭院，他的天賦越好，越強大，對天諭院的好處越大，
如果他真的可以在這一次旅途中晉升知命境，那麽，或許神殿便不會在意這一次唐國之行，給神殿帶來的羞辱，那麽，作為這一次領隊的自己，也就不會受到神殿的懲罰了。
無論是對天諭院，還是對自己，這件事都是一件十分重要的消息，所以莫離對著隆慶連連恭喜，
在這連連恭喜之中，莫離也下定了某些決心，準備將隆慶的大腿抱的更緊一些，隨即，他便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崇明太子已經迴了燕國，皇子晉入知命境界的好消息，是不是盡快讓人通知燕皇？”
隆慶眼底光芒一閃，臉上卻滿是自嘲，
“讓父皇知道這件事情又有何意義？爭奪皇位？莫非區區一個燕國的皇位會比昊天大道更吸引人？”
莫離察覺到了那一抹光芒，在想到剛剛下定的決心，身子微微俯的低了一些，
“但那皇位本來就應該是皇子您的。”
隆慶的臉上依舊滿是不在意，
“是我的，早晚都會是我的。”
但隨即，莫離便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了一抹狠意，
“任何想要搶走我東西的人，都隻會是死人。”
莫離心中暗暗感到驚恐，他不知道隆慶這話說的是自己的兄長崇明，還是已經入了書院二層樓的寧缺，但他話語中的殺意，已經飽滿到充斥在整個車廂之中，
而隆慶的下一句話，讓莫離更加恐懼，
隻見隆慶透過車窗，靜靜地看著窗外的景色，看著那些民宅炊煙，麵帶微笑，
“再過些年，我要把這些難看的唐人民居全部推倒，把田間的油菜花全部鏟除，然後一把火全部燒掉，燒掉那些罪惡與肮髒，燒出一個聖潔光明的天地。”
想要做到這件事，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唐國被滅，所以，裁決司已經製定出來針對唐國的策略了？
莫離的心中暗暗感到疑惑，但卻不會問出來，即便是出身天諭院這種不會在意人間俗世的管理機構，莫離依舊明白，唐國的存在，對於西陵來說，就是一直以來的一道傷疤，隻要唐國存在一天，世人便都會意識到，西陵神殿不是天下最強大的存在。
隆慶和莫離的對話在他們兩人看來很是隱秘，畢竟是在西陵的隊伍之中，馬車周圍還有著西陵護教騎兵的保護，不要說人，便是一隻蒼蠅都無法飛躍這裏，所以，車廂中的對話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傳播出去的。
可他們兩人，到底都沒有接觸到五境之上的世界，對於五境之上，他們知道，且唯一知道的，隻有天啟。
這當然有著西陵神殿和知守觀特意為之的結果，也有著這些神官很難達到其他境界的原因。
想要進入天啟，除了修為之外，最關鍵的就是對昊天的虔誠，甚至，隻要足夠虔誠，便是沒有任何修為也不是不能進入天啟。
所以，他們並不知道無距的存在，自然也不會清楚，兩人的對話，被蘇青白聽了個一清二楚。
“想要滅掉唐國？隆慶到底沒有把夫子的話放在心上啊。”
紅魚站在蘇青白的身後，借助後山雲霧大陣的效果，同蘇青白一同看著長安城外那漸行漸遠的車隊，
“老師，需要我去解決他嗎？”
紅魚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平淡的就好像說的不是殺死一個人，而是踩死一隻螞蟻。
蘇青白搖頭，
“不用，先前你在荒原已經打擊了他一次，成為了他心底深處的一道心魔，如今，寧缺小子又給了他一次打擊，雖然在他看來，那不過是給他一道上升的動力，卻同樣也成為了他心魔，
隻要寧缺再勝他一次，那麽，他這一生便再也無法擺脫寧缺的陰影，以後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將為了戰勝，殺死寧缺而奮鬥，這樣的他，是躍不過五境的，便是邁過了那道門檻，也不會是天啟，那麽，對於你們幾人來說，他便不算什麽，所以，由他去吧，不然，我看什麽呢？”
紅魚默然無語，對於自己老師這些年來喜歡看戲的習慣，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麽，一個明明年紀不算大的人，卻過的好像一個垂暮老人一般，平日裏除了看書，便是看戲，
“對了，今日伱小師弟，寧缺那個小子正式入後山，你不去看看？”
蘇青白突然換了一個話題，對著葉紅魚問了一聲，
紅魚搖了搖頭，站在蘇青白身後的身子不曾動彈半分，將君陌那副堅持古禮的姿態學了個十成十，
蘇青白見自己弟子有了決定，也不在多語，將視線從隆慶是身上放迴到剛剛走進書院後山的寧缺身上，
看著他在君陌那個可愛的小童的帶領下再一次踏入雲霧大陣，看著他對眼前的一切變化感到驚奇，看著他為後山的景象感到震驚，看到他和後山的眾人打著招唿。
然後，就看著陳皮皮那個小胖子，帶著寧缺一路向著自己走來，
“皮皮，後山這麽大，你沒事把寧缺帶到我這裏做什麽？”
蘇青白有些無奈的看著已經站在自己麵前的兩個人，陳皮皮一雙小胖手十分拘謹的在身前交叉，不時的扣動一下手指，
寧缺則有些恍惚，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到蘇青白了，準確來說，是第四次，
第一次是在北山道口，蘇青白一個眼神殺死了需要自己用處全力才能夠殺死的夏侯的刺客組，然後一個眼神將自己壓在地上，無法動彈，最後，又給了他無法修行的評語，造成了極大的打擊。
第二次是在他正式入了書院之後，那一日，蘇青白跟他提出，讓他修行，換取那把大黑傘的交易，不過，自己並沒有答應。
那日登山是第三次，並未交談，不曾有過任何言語，
而今日便是這第四次，
每一次見到眼前這個男人，他都會有一些新的看法，或者說變化？
從霸道，神秘，恐怖，到如今的慈祥？
是的，此時的蘇青白給寧缺的感覺就是慈祥，
因為蘇青白看陳皮皮這個死胖子的眼神充滿了無奈和寵溺？
好吧，寧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蘇青白那平淡的眼神中看出無奈和寵溺的，但是就是有這樣一種感覺，或者說直覺，一種讓他真正相信眼前這個男人的直覺，
要知道，即便是剛剛，陳皮皮帶著他與後山的師兄姐們見麵，他都不曾這樣放鬆過，
自幼逃亡的他，見過很多人性的黑暗，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四歲的時候遇見過一個好人，然後那個好人其實是想要吃掉他。從那之後，寧缺就在沒有真正的相信任何一個人，即便是渭城的老馬，也是過了許多年的時間，才慢慢被他相信，放在心上的。
咋一看起來，寧缺會是一個十分涼薄，冷漠的人，但是，事實上卻截然相反，
他隻是無法輕易相信其他人，因為四歲時見到的那群餓的吃人的難民，因為岷山中那個意圖將桑桑賣掉的獵人，那個想要娶走桑桑的青年，這些人的存在，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之中，人性是本惡的。
但，經過時間的考驗，讓他相信是真的對他好，被他放在心上，相信的人，也會是他所在意的人，就比如之前提到過的渭城老馬。
這個唐燕大戰後，便毅然決然的駐守渭城的老兵，是真的將寧缺看做自己的子侄，同樣的，渭城的百姓也將寧缺看做是他們自己的人，
所以，寧缺每個月都會向渭城送去一些銀兩，即便他自己在長安過的已經很難了，
“在想為什麽會這麽相信我？”
寧缺的思緒被突然出現的聲音打斷，
那是蘇青白的聲音，他有些愕然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蘇青白斜靠在柱子上，手中的酒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他身後那個紅衣女子接了過去，
這紅衣女子給他的感覺也很深刻，一身紅色哥特小短裙，性感火辣卻並不魅人，相反，因為她那雙冷淡的眼神，給人一種十分冷豔的感覺，讓人想要親近的同時，卻又不敢靠近，這種反差到極致的感覺，讓他很是在意，
“又走神了？”
蘇青白的聲音繼續想起，讓寧缺有些恐懼，
作為在邊疆廝殺數年的軍卒，他是不會輕易這般發散思維的，特別是麵對一個不知道深淺，不知道嫡係的人的時候，
可是，今日是怎麽了？
蘇青白指了指他們所在的這件房子，笑著說到，
“我這間房子中布了一道陣法，效果便是能夠引誘人的思緒，幹擾心神，根基差的，心緒不寧的人，在這間房裏，不要說修煉，便是連冥想都做不到，所以，在這裏，無論是劍師，念師，還是符師，都隻能和普通人一樣去戰鬥，畢竟，這世間又有幾個修行者會將時間放在收複心猿意馬上？”
寧缺有些詫異的看向一旁的陳皮皮，這時，他才發現，原來從一開始，陳皮皮就沒有踏入過這件房子之中，他這是早就知道，想要看自己的笑話。
“行了，你也不用去怪皮皮，他當初來後山的時候，便被木柚這麽耍過，如今好不容易他有了小師弟，玩一玩也沒啥，”
說著，他對陳皮皮揮了揮衣袖，
陳皮皮那圓潤的身子便不由自主的飛進房間之中，
“皮皮啊，”
蘇青白麵帶笑意的說著，
那副神態，寧缺很是眼熟，那就是樂子人看樂子時的樣子，
“你如今有了小師弟，很開心是不是？”
或許是因為房間的影響，又或許是因為陳皮皮本就不擅長撒謊隱瞞，他點了點頭，身上的肥肉也因為用力而顫了又顫，
“嗯，”
然而，蘇青白下一句話就讓他傻眼了，
“不過，你高興晚了，這後山的事情，以後還是你做，至於寧缺，”
他將視線轉到寧缺身上，
“我不知道你了解不了解，不過，我還是要跟你說上一聲，先前，你登上山頂後，大唐帝國國師的師兄，來自昊天道南門，有著天下第一神符師實力的顏瑟來了書院一趟，目的是不想要讓你入書院，而是想要你入南門觀，做他的衣缽傳人，不過，被我拒絕了，”
寧缺沒有反應過來，顏瑟的身份是他從來沒有接觸到的，雖然不曾真正了解修行界，但，國師的身份他還是有所了解的，所以，此時他有些愣愣的，
蘇青白繼續說著，
“顏瑟想要你做他的衣缽傳人，這就說明，你有神符師的資質和潛力，其實，如果你跟著他學習，在符道上或許會走的更遠，但，你畢竟是書院的人，其他人或許會覺得，你便是拜了顏瑟為師又如何？
但我不這樣認為，你既然是書院中人，便全然沒有必要拜他人為師，神符師，在其他人看來或許很是珍貴，但對書院來說，也就那樣，畢竟，多的不說，兩三個神符師，書院還是有的，”
“你剛才說我那番話是自辱……其實不對，羞辱這種事情與誰發起沒有任何關係，隻在乎實力，若我比人強，那麽那番話便是調侃，若我比人弱，那番話才變成自辱。”
隆慶的神色依舊沒有任何變化，一雙眼睛盯著窗外的騎兵們，眼神之中偶爾有一抹兇光流轉，
即便是莫離這般修士，如果不是此時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隆慶的身上，他也沒有辦法察覺到。
“唐人能讓我護教神軍解甲，夫子能斬盡滿山桃花，寧缺能逼得我像條狗般逃離長安，都不是他們有意在羞辱我，而是因為在某些方麵，他們更加強大。
巧合的是，這一件事給了我一個機會，一個讓我踏出那一步的機會，現在，我隻希望，那麽搶了我的位置的寧缺，可以變得更強大一些，不然，我連討迴這番羞辱的機會都沒有。”
聽到隆慶說自己有了再進一步的機會，莫離狂喜，隆慶如今是裁決司的二把手，未來裁決司的繼承人，甚至有很大的機會成為未來的掌教，而他出身天諭院，他的天賦越好，越強大，對天諭院的好處越大，
如果他真的可以在這一次旅途中晉升知命境，那麽，或許神殿便不會在意這一次唐國之行，給神殿帶來的羞辱，那麽，作為這一次領隊的自己，也就不會受到神殿的懲罰了。
無論是對天諭院，還是對自己，這件事都是一件十分重要的消息，所以莫離對著隆慶連連恭喜，
在這連連恭喜之中，莫離也下定了某些決心，準備將隆慶的大腿抱的更緊一些，隨即，他便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崇明太子已經迴了燕國，皇子晉入知命境界的好消息，是不是盡快讓人通知燕皇？”
隆慶眼底光芒一閃，臉上卻滿是自嘲，
“讓父皇知道這件事情又有何意義？爭奪皇位？莫非區區一個燕國的皇位會比昊天大道更吸引人？”
莫離察覺到了那一抹光芒，在想到剛剛下定的決心，身子微微俯的低了一些，
“但那皇位本來就應該是皇子您的。”
隆慶的臉上依舊滿是不在意，
“是我的，早晚都會是我的。”
但隨即，莫離便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了一抹狠意，
“任何想要搶走我東西的人，都隻會是死人。”
莫離心中暗暗感到驚恐，他不知道隆慶這話說的是自己的兄長崇明，還是已經入了書院二層樓的寧缺，但他話語中的殺意，已經飽滿到充斥在整個車廂之中，
而隆慶的下一句話，讓莫離更加恐懼，
隻見隆慶透過車窗，靜靜地看著窗外的景色，看著那些民宅炊煙，麵帶微笑，
“再過些年，我要把這些難看的唐人民居全部推倒，把田間的油菜花全部鏟除，然後一把火全部燒掉，燒掉那些罪惡與肮髒，燒出一個聖潔光明的天地。”
想要做到這件事，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唐國被滅，所以，裁決司已經製定出來針對唐國的策略了？
莫離的心中暗暗感到疑惑，但卻不會問出來，即便是出身天諭院這種不會在意人間俗世的管理機構，莫離依舊明白，唐國的存在，對於西陵來說，就是一直以來的一道傷疤，隻要唐國存在一天，世人便都會意識到，西陵神殿不是天下最強大的存在。
隆慶和莫離的對話在他們兩人看來很是隱秘，畢竟是在西陵的隊伍之中，馬車周圍還有著西陵護教騎兵的保護，不要說人，便是一隻蒼蠅都無法飛躍這裏，所以，車廂中的對話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傳播出去的。
可他們兩人，到底都沒有接觸到五境之上的世界，對於五境之上，他們知道，且唯一知道的，隻有天啟。
這當然有著西陵神殿和知守觀特意為之的結果，也有著這些神官很難達到其他境界的原因。
想要進入天啟，除了修為之外，最關鍵的就是對昊天的虔誠，甚至，隻要足夠虔誠，便是沒有任何修為也不是不能進入天啟。
所以，他們並不知道無距的存在，自然也不會清楚，兩人的對話，被蘇青白聽了個一清二楚。
“想要滅掉唐國？隆慶到底沒有把夫子的話放在心上啊。”
紅魚站在蘇青白的身後，借助後山雲霧大陣的效果，同蘇青白一同看著長安城外那漸行漸遠的車隊，
“老師，需要我去解決他嗎？”
紅魚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平淡的就好像說的不是殺死一個人，而是踩死一隻螞蟻。
蘇青白搖頭，
“不用，先前你在荒原已經打擊了他一次，成為了他心底深處的一道心魔，如今，寧缺小子又給了他一次打擊，雖然在他看來，那不過是給他一道上升的動力，卻同樣也成為了他心魔，
隻要寧缺再勝他一次，那麽，他這一生便再也無法擺脫寧缺的陰影，以後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將為了戰勝，殺死寧缺而奮鬥，這樣的他，是躍不過五境的，便是邁過了那道門檻，也不會是天啟，那麽，對於你們幾人來說，他便不算什麽，所以，由他去吧，不然，我看什麽呢？”
紅魚默然無語，對於自己老師這些年來喜歡看戲的習慣，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麽，一個明明年紀不算大的人，卻過的好像一個垂暮老人一般，平日裏除了看書，便是看戲，
“對了，今日伱小師弟，寧缺那個小子正式入後山，你不去看看？”
蘇青白突然換了一個話題，對著葉紅魚問了一聲，
紅魚搖了搖頭，站在蘇青白身後的身子不曾動彈半分，將君陌那副堅持古禮的姿態學了個十成十，
蘇青白見自己弟子有了決定，也不在多語，將視線從隆慶是身上放迴到剛剛走進書院後山的寧缺身上，
看著他在君陌那個可愛的小童的帶領下再一次踏入雲霧大陣，看著他對眼前的一切變化感到驚奇，看著他為後山的景象感到震驚，看到他和後山的眾人打著招唿。
然後，就看著陳皮皮那個小胖子，帶著寧缺一路向著自己走來，
“皮皮，後山這麽大，你沒事把寧缺帶到我這裏做什麽？”
蘇青白有些無奈的看著已經站在自己麵前的兩個人，陳皮皮一雙小胖手十分拘謹的在身前交叉，不時的扣動一下手指，
寧缺則有些恍惚，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到蘇青白了，準確來說，是第四次，
第一次是在北山道口，蘇青白一個眼神殺死了需要自己用處全力才能夠殺死的夏侯的刺客組，然後一個眼神將自己壓在地上，無法動彈，最後，又給了他無法修行的評語，造成了極大的打擊。
第二次是在他正式入了書院之後，那一日，蘇青白跟他提出，讓他修行，換取那把大黑傘的交易，不過，自己並沒有答應。
那日登山是第三次，並未交談，不曾有過任何言語，
而今日便是這第四次，
每一次見到眼前這個男人，他都會有一些新的看法，或者說變化？
從霸道，神秘，恐怖，到如今的慈祥？
是的，此時的蘇青白給寧缺的感覺就是慈祥，
因為蘇青白看陳皮皮這個死胖子的眼神充滿了無奈和寵溺？
好吧，寧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蘇青白那平淡的眼神中看出無奈和寵溺的，但是就是有這樣一種感覺，或者說直覺，一種讓他真正相信眼前這個男人的直覺，
要知道，即便是剛剛，陳皮皮帶著他與後山的師兄姐們見麵，他都不曾這樣放鬆過，
自幼逃亡的他，見過很多人性的黑暗，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四歲的時候遇見過一個好人，然後那個好人其實是想要吃掉他。從那之後，寧缺就在沒有真正的相信任何一個人，即便是渭城的老馬，也是過了許多年的時間，才慢慢被他相信，放在心上的。
咋一看起來，寧缺會是一個十分涼薄，冷漠的人，但是，事實上卻截然相反，
他隻是無法輕易相信其他人，因為四歲時見到的那群餓的吃人的難民，因為岷山中那個意圖將桑桑賣掉的獵人，那個想要娶走桑桑的青年，這些人的存在，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之中，人性是本惡的。
但，經過時間的考驗，讓他相信是真的對他好，被他放在心上，相信的人，也會是他所在意的人，就比如之前提到過的渭城老馬。
這個唐燕大戰後，便毅然決然的駐守渭城的老兵，是真的將寧缺看做自己的子侄，同樣的，渭城的百姓也將寧缺看做是他們自己的人，
所以，寧缺每個月都會向渭城送去一些銀兩，即便他自己在長安過的已經很難了，
“在想為什麽會這麽相信我？”
寧缺的思緒被突然出現的聲音打斷，
那是蘇青白的聲音，他有些愕然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蘇青白斜靠在柱子上，手中的酒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他身後那個紅衣女子接了過去，
這紅衣女子給他的感覺也很深刻，一身紅色哥特小短裙，性感火辣卻並不魅人，相反，因為她那雙冷淡的眼神，給人一種十分冷豔的感覺，讓人想要親近的同時，卻又不敢靠近，這種反差到極致的感覺，讓他很是在意，
“又走神了？”
蘇青白的聲音繼續想起，讓寧缺有些恐懼，
作為在邊疆廝殺數年的軍卒，他是不會輕易這般發散思維的，特別是麵對一個不知道深淺，不知道嫡係的人的時候，
可是，今日是怎麽了？
蘇青白指了指他們所在的這件房子，笑著說到，
“我這間房子中布了一道陣法，效果便是能夠引誘人的思緒，幹擾心神，根基差的，心緒不寧的人，在這間房裏，不要說修煉，便是連冥想都做不到，所以，在這裏，無論是劍師，念師，還是符師，都隻能和普通人一樣去戰鬥，畢竟，這世間又有幾個修行者會將時間放在收複心猿意馬上？”
寧缺有些詫異的看向一旁的陳皮皮，這時，他才發現，原來從一開始，陳皮皮就沒有踏入過這件房子之中，他這是早就知道，想要看自己的笑話。
“行了，你也不用去怪皮皮，他當初來後山的時候，便被木柚這麽耍過，如今好不容易他有了小師弟，玩一玩也沒啥，”
說著，他對陳皮皮揮了揮衣袖，
陳皮皮那圓潤的身子便不由自主的飛進房間之中，
“皮皮啊，”
蘇青白麵帶笑意的說著，
那副神態，寧缺很是眼熟，那就是樂子人看樂子時的樣子，
“你如今有了小師弟，很開心是不是？”
或許是因為房間的影響，又或許是因為陳皮皮本就不擅長撒謊隱瞞，他點了點頭，身上的肥肉也因為用力而顫了又顫，
“嗯，”
然而，蘇青白下一句話就讓他傻眼了，
“不過，你高興晚了，這後山的事情，以後還是你做，至於寧缺，”
他將視線轉到寧缺身上，
“我不知道你了解不了解，不過，我還是要跟你說上一聲，先前，你登上山頂後，大唐帝國國師的師兄，來自昊天道南門，有著天下第一神符師實力的顏瑟來了書院一趟，目的是不想要讓你入書院，而是想要你入南門觀，做他的衣缽傳人，不過，被我拒絕了，”
寧缺沒有反應過來，顏瑟的身份是他從來沒有接觸到的，雖然不曾真正了解修行界，但，國師的身份他還是有所了解的，所以，此時他有些愣愣的，
蘇青白繼續說著，
“顏瑟想要你做他的衣缽傳人，這就說明，你有神符師的資質和潛力，其實，如果你跟著他學習，在符道上或許會走的更遠，但，你畢竟是書院的人，其他人或許會覺得，你便是拜了顏瑟為師又如何？
但我不這樣認為，你既然是書院中人，便全然沒有必要拜他人為師，神符師，在其他人看來或許很是珍貴，但對書院來說，也就那樣，畢竟，多的不說，兩三個神符師，書院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