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信心不足,那就不去好了,


    眼不見心不煩,


    進入月輪境內,目光所及的環境是蘇青白完全沒有想過的,


    這裏和西荒的環境沒有任何區別,甚至還有過之而不及,這裏更加荒涼,也更加的沒有人煙。


    黃沙漫漫,滿目荒涼,


    這樣的環境之下,生存資本的消耗必然是極大的,對於許多人來說,活下來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想來,月輪如果不是以佛宗作為國教,或許,反叛,起義,爭端不斷。即便因為佛宗的存在,月輪的百姓們都推崇苦行一道,掌權者依舊會試圖從其他的方向改變國家資源欠缺的現狀,


    偏偏,與月輪相鄰的大河是一個風和日麗,物產豐富的國度,而且還是國力孱弱的國度,


    兩國的戰爭也因此而展開,並且持續不斷,連綿不絕。


    戰爭帶來的不僅是百姓的傷痛,也是經濟的大規模消耗,在加上佛宗不事生產,月輪的經濟情況其實很差,如今還能夠占據一個獨立於西陵統治之外的國度的位置,主要還是靠懸空的接濟,可即便如此,月輪國內的城市也很少,


    大多數都是以村莊的形式存在的,而且幾乎沒有什麽官員管理,非要說特點的話,那便是,即便是一座小村莊之中,也會有著相應的寺廟,寺廟中的僧侶便是管理村莊的人員,


    所以,月輪才會有著佛的國度的名聲,因為這裏,即便是皇室,對國家的掌控能力都不如各寺中的僧人們,


    便是那些少數的大城,也不是唐國南晉那種有著高大城門,厚實的城牆的形象,反而和渭城很像,都是由泥土簡單的圈出來的一團土地,之所以會是這樣的緣故,很大一部分都是因為月輪對於佛宗那種趨向於畸形的信仰所致。


    因為沒有城牆,也沒有城門,所以負責收商業稅務的皇室軍官,隻是隨便放了幾張桌子,幾把遮陽傘,便是稅關了。


    佛宗對於這個國度的影響很大,月輪無論是百姓還是官員都從骨子裏透露著一股慵懶的,無力的氣息,他們懶散的躺在僅有的幾片樹蔭之下,緊閉著雙眼,不去勞作,也不去理會其他的事宜。


    作為月輪國朝堂稍有的收入之一的稅收在這樣的環境下,自然很難得到保證,所以,月輪做出了一樣殺雞取卵的行為,那就是提高稅收!


    月輪的稅收是唐國的十倍有餘!


    這樣一個散漫無爭,有著嚴苛稅收,眾多低效貪腐官員的國度,風氣卻是開放至極,混亂不堪的,皇室子弟可以隨意同人私交甚密,便是懸空寺這種佛宗聖地之中,年年都有私生子出現,


    最出名的便是爛柯的那位岐山大師,以及被稱為佛子的佛宗道石。


    而與懸空交流最廣泛的就是月輪的皇室,無論是岐山的母親,還是道石的母親,都是月輪皇室的公主,足以可見這個國度的荒謬。


    而以上的情況,在月輪的中心,國度朝陽城中,更是被體現的淋漓盡致,即便沒有任何城牆,朝陽城外稅關的位置之外依舊排了很長的一串隊伍,


    月輪的百姓,在嚴苛的律法之下,連反抗的勇氣都不曾存在,或者說,不敢出現。


    蘇青白站在朝陽城外不遠的地方,卻沒有走進這座城的想法,


    他此時所在的地方,可以說是月輪十分稍有的林地,位於朝陽城城北的一座青山,青山之上則是一片與整個月輪分裂鮮明的密林。這片密林也成為了月輪少有可以阻隔熾熱的日光的地方,


    月輪的風很大,因為西荒的地理因素的原因,這裏的風吹到人的身上,便如同一把把鋼刀一般,刺骨的疼痛。


    在烈日的影響下,狂風化作烈風,吹過林間,給一身汗水滿是疲倦的人們帶來了少許的清涼,


    蘇青白靠在一顆楊樹的樹幹上,搖曳著那年西陵祭天儀式後從新入手的折扇,靜靜地注視著林間泉水旁玩耍的孩童,那是這個國度,十分稀缺的笑容了,


    在看一旁樹蔭下的苦行僧,即便林中有地方,也不敢進來乘涼的麵色焦黃的百姓,不由的感慨,月輪,果真不是什麽到地方。


    月輪是佛國,僧人自然是最多的職業,而苦行僧更是僧人中最多的一種,


    不過,在這裏,蘇青白可以十分準確的分辨出哪些僧人是月輪的,哪些是他國前來禮佛的,


    同是苦行僧,看起來都是膚色黝黑,但是月輪的僧人衣衫完整,做工考究,布料也是十分珍貴的那種,而他國的苦行僧,卻是衣衫襤褸,腳上一雙布鞋甚至有許多都露出了腳趾,


    不過,無論是本國的僧人,還是他國的僧人,都有著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他們的身前都放著一個盛滿了各種食物和水果的銅缽,


    在一個連吃飽飯都是十分困難的情況下的國度,百姓們依舊會忍著饑餓帶來的苦楚,將僅有的口糧,甚至是砸鍋賣鐵換來的食物都供奉給這些僧人呢,卻連一句感謝的話都得不到,甚至許多僧人都會嫌棄麵前的食物簡陋,難以下咽。


    蘇青白緊緊的握著手中的折扇,強忍著不讓自己在去看這些景象,


    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出手,


    信仰,真是一種可怕的毒藥。


    本著眼不見心不煩的理念,蘇青白閉上雙眼,徑直的略過朝陽城,向著更南麵的方向走去。


    朝陽城往東,便是連著的兩座軍事要塞,那裏也是月輪少有的帶有城牆的城市,隻是,即便如此,那裏的城牆也隻能說是土牆,防禦力約等於零。


    略過那兩座軍事要塞,便是蔥嶺,月輪與唐國以蔥嶺為界,針鋒相對,而駐守在蔥嶺的便是唐國四大將軍中的鎮西大將軍。


    以朝陽城為中心,向南行進,有著幾座月輪的大城市,然後便是大澤森林,


    大澤森林以大澤為名,自然和那分割唐國和南晉的大澤有關,一座大澤湖,兩座大澤森林,將這個昊天世界分成了南北兩個部分,大澤湖還算是平靜,可以供人們穿行,大澤森林就要危險得多,


    兩座大澤森林都是原始森林,而靠近月輪這邊的這座森林,北臨月輪,動臨南晉,往下便是大河國,也是無數年來月輪和大河交戰的主要戰場,因為連年戰亂的緣故,這座大澤森林中也有著許多人類的痕跡,遠不如另一座來的危險,


    蘇青白此時便是想著這座大怎森林行進,


    在他原本的計劃中,這一次前往月輪,應該在這裏待上一個月甚至更久的,一方麵了解佛宗對這裏的影響,另一方麵也為他為西陵道門要做的事情做準備,隻可惜在月輪的見聞讓他很難接受這個國度,也很難想象在這裏生活的場景,那將是他無法忍受的生活。


    大澤森林很大,除了月輪軍隊蹚出來的林中小路外,都是十分原始的環境,


    熱帶雨林的其後讓這裏的空氣十分濕潤,空中飄蕩的小雨在微風的作用下,難免會有些寒冷,這就是的這座如今人煙稀少的森林陰氣沉沉,


    感受著空氣中陰冷的氣息,蘇青白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脖子,哈了口氣,有些無奈,


    “明明應該是最炎熱潮濕的地方,氣溫卻這麽低,也不知道當年許世將軍是怎麽在這裏駐軍的,”


    這樣想著,他也不忘運轉起自己的念力,籠罩在身體表麵來抵禦寒冷,


    在昊天世界,陰寒可不是什麽好東西,


    許世之前也確實領兵駐紮過大澤森林,不過,不是青白此時所在的位置,而是靠近大澤湖,有著百越各族的那部分,相傳那裏的氣候會更加多變,而且,毒蟲,沼氣遍布,這才讓許世將軍身上出現了舊疾,至今已經七八年了,都不曾徹底治愈,雖然因為更改了駐紮地點,在靠近清河郡的地方修養,有了很大的好轉,但,這舊疾依舊是許世將軍身上的弱點,讓他終身很難踏破五境了,隻能卡在這半步六境的修為,寸步難進。


    蘇青白將留青竹的折扇掛迴腰間的扇套裏,讓其隨著身體的移動而肆意舞動,輕輕撫摸著手腕處的吊墜,在百鳥爭鳴,猛獸爭輝的聲音中於林中穿行,感受著生命的氣息,品味著自然的美好。


    森林麵積廣闊,裏麵的各種資源自然不會稀缺,隻不過,月輪百姓很少有願意冒險來這裏采集資源的,所以,這林中的資源,要麽被大膽躍界的大河百姓采集,要麽,就隻能留在這森林之中,被時間消磨幹淨。


    當然,一切都有例外,


    蘇青白便在這大澤森林中遇到了一個月輪人。


    那是一個獵戶,身上穿著的是一件有著鱗片痕跡的皮質外衣,可以清晰的看到上麵粗獷的針眼,以及還有這僵硬的折痕,看得出來,是獵戶手工製作的,


    而獵戶,在月輪是一個十分少見的職業,月輪地處西荒,國內土地以荒漠為主,極少有綠洲林地,便是有,也是以耕地為主,並不存在適合野獸生長的山穀,所以,即便有獵戶,也很難有所收獲,


    在加上,佛宗講究慈悲之心,不許殺生,以佛為國教的月輪,自然也不鼓勵殺生,


    所以,在見到這獵戶的第一麵,蘇青白還以為他也是越過兩國邊界來大澤森林冒險的大河人,


    經過詢問,才知道,他竟然是一個月輪人,


    “老哥,你怎麽會在這大澤森林裏生活呢?”


    跟在獵戶身後,穿越一片樹林後,蘇青白被帶到了一座樹屋之中,席地而坐後,開口詢問,


    獵戶苦笑一聲,


    “我是個獵戶,一身獵人的本事都是跟著我父親學的,而我父親是跟著我祖父學的,我們家世代住在月輪少有的一片山穀腳下,世代以打獵為生,”


    “這不是挺好的嗎?至少要比大澤森林安全啊,這裏瘴氣,沼氣,各種野獸,毒蟲,都是要命的東西啊。”


    獵戶臉上苦笑的神色更濃重了幾分,一雙眼睛十分無神的看著蘇青白,顯得十分無力,


    “可,月輪是佛的國度啊!佛是不能殺生的,我年幼的時候還好些,雖然不提倡殺生,卻也不會過多幹預,在我長大一些後,一切都變了,那些當官的不再允許任何殺生的行為,特別是我們村子裏的這些獵戶,家裏有些錢的,找人拖了關係,去了其他城市,以殺牲畜為職,雖然吃不飽,去也勉強不會餓死,


    可月輪人,吃肉的都在少數,殺牲畜販肉的行當本就不需要多少人,我這種就更沒有機會了,我們村那片山穀不適合耕種,不讓打獵,我們就沒有任何收入,偏偏,稅收還極重,沒辦法,我就隻好搬到大澤森林裏住了,這裏危險歸危險,但在我家傳的本事眼中,也是一個寶庫,不會挨餓。”


    蘇青白依舊很是疑惑,


    “既然老哥以打獵為生,想來不會是佛宗的信徒,為什麽不去大河或是南晉呢?據我所知,無論是大河還是南晉,獵戶的收入都是不錯的,”


    獵戶嘿嘿一笑,之前的無力感一掃而空,反而多了幾分憨厚,


    “雖然我不信佛,也比較討厭那些狐假虎威的官員,可,我畢竟是月輪人啊,月輪是我的家鄉啊。大丈夫立於世,怎能叛國賣祖,做那汙糟畜牲之事?”


    蘇青白深深的看了獵戶一眼,沒有在說什麽,而是將身上帶著的幹糧都交給了獵戶,


    獵戶在這林中打獵雖然不缺肉食,偶爾也可以憑借野菜,不會缺少素菜,可主食還是會稀缺一些的,打獵的那些產物,無論是肉,還是皮毛材料,在月輪都很難賣出去,沒有收入,自然買不了糧食,想來,他留下的這些幹糧,也能夠頂一些日子了吧。


    看到蘇青白的動作,那獵戶也沒有迴絕,反而在樹屋的一個角落裏翻出來幾塊臘肉遞給蘇青白,


    “兄弟你給老哥我留的幹糧我收下了,這些老哥我自己醃製的臘肉,你可不能推脫,都是這森林裏的動物,好捕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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