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個進書院的是蘇青白,那時他便已經是知命巔峰,隨時可以破鏡,不過因為境界不穩,被夫子封印了而已,這算是夫子親自出手,卻也沒有教導,隻是讓他在書院看書,慢慢鞏固基礎。


    第五個便是李慢慢了,這位來書院是才剛剛接觸修行,夫子便以仁愛教他,親自帶他入門,修行,為他改名慢慢,因為那是夫子對他的期待。


    第六個是君陌,


    君陌入書院是不過八歲,還不曾接觸修行,便同蘇青白一樣,跟在柯浩然身後,好像兩個小尾巴一樣,他從接觸修行,到後來正式修行,以及修習的法門都是柯浩然教的,


    至於第七個餘簾,人家本來就是魔宗宗主,根基不用多說,現在也不過是被夫子以抄書來壓製內心的“魔”而已,更是什麽都不用教。


    就算真的要學什麽,也是由李慢慢代行的,


    包括君陌也是,平時都是跟隨李慢慢學習,


    所以,說,書院後山,真正的老師其實就是李慢慢,所以,剛才蘇青白與其說是拜托夫子,不如就是讓李慢慢帶柯悅兒。


    與第一次天下遊曆不同,這一次蘇青白選擇最先前往的是荒原,


    也就是說,蘇青白是向北走,而不是向南走,


    沿著華西道,一路向北,穿過岷山便能夠達到帝國的邊城渭城。


    渭城位於帝國西北端的一座邊城,主要的目的是為了防範草原上的野蠻人入侵,雖然地處位置,作用都很大,但卻不是一座大城,那裏實際上更像是一座軍事要塞,因為有一支邊城部隊一支駐紮在那裏,慢慢的將要塞發展成了城,


    所以,城中的百姓多是軍戶,或是軍屬。


    渭城不大,四周是土製的城牆,又或者說是土圍子更為準確。


    蘇青白到來的時節正好,還是春雨時節,雨水落在土牆上,將上麵的浮土化作泥土,厚實的糊在牆壁上,不會被狂風刮起化作刀子一般落在身上,讓人看起來十分狼狽,


    這個時節也是渭城最輕鬆的時候,草原上的草甸在這個時候也長了出來,蠻子們經過一冬天的活動,也願意休息一段時間,安靜老實的放牧著他們的牲畜,


    所以,渭城這種邊境的百姓們,便會將準備了一冬天的東西拿出來,在棚子裏相互交易著,構成了一個十分簡單的集市。


    在雨水之中,百姓們的眼睛裏都泛著幸福的光芒,他們很喜歡這座親手搭建的城市,也很喜歡這裏平淡的生活。


    一開始,他們還會因為草原蠻子的突襲,打草行為而感到恐懼,或是驚慌,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也都養成了一套和蠻子差不多的活動習慣,這個習慣被他們成為砍柴,


    蠻子打草,打的是帝國邊疆百姓,渭城砍柴,砍的是那些入侵的蠻子,雖然還是會存在傷亡,卻也讓百姓們有了一個心安的理由。


    渭城的最高軍事長官叫馬士襄,別看他如今隻是這樣一座小城的裨將,但是他卻在軍部有著很大的名聲,當然了,那名聲和許世,夏侯這些大將軍相比是差了許多,但是,依舊不能忽略,馬士襄在當年大唐與荒原的戰爭中立下的累累戰功,不然,他也做不到一座邊城的領袖,一個土皇帝。


    馬士襄治軍極嚴,還喜歡被人稱為將軍,所以,即便是日常交流,下屬們都不忘在抬頭加上將軍二字,可顯他在這裏的威嚴,


    不過,此時,這位土皇帝一般的裨將將軍,卻十分謙卑的站在渭城中央的軍帳中。


    隻因為他的身前站在的是蘇青白,


    馬士襄是認識蘇青白的,或者說,如今大唐朝堂上,又有幾個人不認識蘇青白?年紀輕輕便成為夫子的師弟,年幼時更是經常前往宮中,與當今陛下交往密切,


    馬士襄的神色除了恭敬沒有任何一絲其餘的味道,站在蘇青白身旁,恭敬的行禮,低聲說話,


    “青白先生,不知道您這一次來渭城是不是陛下有什麽交代啊?有什麽需要,您別看老馬我客氣......”


    蘇青白擺了擺手,隨意的坐在軍帳中央的矮桌旁,示意馬士襄也坐下,、


    “馬將軍不用緊張,陛下沒有什麽命令,我來渭城也沒有什麽目的,隻是單純的路過,”


    雖然蘇青白這樣說了,但是馬士襄的神色依舊凝重,這可是書院的高人啊,連陛下見到他都會喚上一聲師叔,哪怕是路過,他的一句話也可能會對這座小城造成滅城一樣的災難,


    蘇青白微微仰頭,看著那不肯坐下,或者說不敢坐下的中年人,歎了口氣,


    “馬士襄......”


    “先生您說,”


    馬士襄急忙低下頭,腰彎的極深,湊到蘇青白的身旁,


    “你說你當初也是一把樸刀砍到王庭軍中取下鄂倫多尼頭顱的人,怎麽就甘心留在這種小城呢?”


    鄂倫多尼這個名字,對於參見了十多年前與草原蠻子那場戰爭的軍士們來說,即便是如今,依舊響亮,要知道,當年便是這個鄂倫多尼率領蠻子大軍和大唐的部隊交戰的,


    那場戰爭十分慘烈,卻也湧現出了許多著名的軍士,如今的大將軍夏侯,最早便是在那場戰爭中揚名的,


    偏偏,鄂倫多尼這個統帥的腦袋確實眼前這個膽小甚微的中年人砍下的,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馬士襄的神色也變了變,神色變化之間,他其實也在掙紮,或者說是在懷念,


    他緩緩的坐在了蘇青白的旁邊,也不顧之前對身旁人的恭敬和恐懼,給自己倒了一碗混酒,一口飲盡後,看向蘇青白,


    “青白先生知道嗎?渭城不是我們這些人建的,而是一直都是大唐的城鎮。”


    蘇青白愣了一下,這個他到底真不知道,不過,在這個位置有一座城市也沒什麽,甚至可以說是必然的,可,如果真是以前就有的,怎麽會是如今這幅簡陋模樣?


    馬士襄或許是看出了蘇青白的疑惑,又或許是本來就要說這件事,當然,後者的可能更大一些,


    “我參軍的時候,我們營裏有幾個兄弟便是渭城人士,我至今都記得,他們被分到鎮北軍時興奮的樣子。他們是邊軍晉升到長安的,在軍部報備後,被分配到大唐的三大軍隊之一的鎮北軍,怎麽會不興奮,便是我,當年也是高興的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


    後來,那場大戰就爆發了,那一年草原的蠻子們和以往不同,完全不顧和大唐的契約,大軍入境,走的便是渭城這條線,賀蘭城的士兵們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


    等我們察覺到的時候,渭城已經被毀了,無人生還,


    那時候渭城就不大,不過,也要比如今大上一些,當年可以說是全民皆兵,就靠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和渭城的幾千軍士,硬生生把蠻子的大軍攔在了岷山之外,給我們的到來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


    後來,戰爭勝利了,我們那個營帳的人也幾乎都死光了,隻有我,僥幸的活了下來,先皇要重建這座渭城,所以,論功行賞的時候我什麽都沒要,唯一的要求便是讓我守著這座城,”


    馬士襄站起身,透過木窗,看著外麵幾個嬉笑的孩子,眼神很是溫柔,


    “當時渭城的人幾乎死絕了,我們隻在那些屍體中扒出了幾個孩子,如今,他們也長大了,加入了渭城的軍隊,我現在要做的便是守護好這座城,”


    他有些激動地迴身,指著就軍帳正前方那枚黑底紅字,寫著渭城兩個大字的旗幟,


    “我要做的就是繼承渭城的精神,守護陛下賞給我們的這麵旗!”


    說完這句話,馬士襄的情緒也平複了許多,十分認真的看向蘇青白,


    “如今,青白先生可以理解我為什麽會留在這裏了吧?”


    蘇青白緩緩點頭,雙手撐膝,從墊子上站了起來,


    “我明白了,馬將軍,可以給我準備一份紙筆嗎?”


    馬士襄愣了一下,這話題跳躍的也太快了吧,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聽到蘇青白繼續說道,


    “我不知道將軍有沒有聽聞,我出生在南晉的世家,不過,三年前就已經將整個家族搬遷到了帝國,如今,家族子弟大多從商,但是也還是有著許多人丁的,剛剛聽將軍說了這座城以前的故事,我覺得,我蘇家也應該守護好這份傳承,”


    說著,他恭敬的對馬士襄行禮,


    “還望將軍好好教育家中子弟,讓他們明白什麽才是大唐子民的風骨!”


    馬士襄神色凝重,右手用力的捶打左胸,鄭重的點頭,


    “既然先生信得過我老馬,肯讓族中兄弟來渭城從軍,老馬必將大唐之風骨盡數告知。”


    之後蘇青白將寫好的信件寄往長安,便離開了渭城,


    其實渭城不算是大唐真正的北境,在帝國的最北段還有著一座更為重要的,駐紮力量更強大的城市,夏侯常駐的賀蘭城,


    與渭城這種防備小股草原蠻子的小城不同,賀蘭城西防金帳王庭,東望左帳王庭和燕國,算是大唐真正的國界。


    蘇青白之所以會選擇前往渭城,而不是賀蘭城有兩個原因,


    其中一個是他不喜歡夏侯,明明是大唐的將軍,卻從未真正相信過大唐,另一個便是,他想要來看看這座主角未來生活了十年的城市,如今看過了,也了解了,一些簡單的布局也做下去了,便到了離開的時候。


    離開渭城後,他沒有繼續向北,而是轉道向西而去。


    西荒名義上屬於荒原,那裏的統治者是金帳王庭坐下的右帳王庭,但是實際上對那片土地的統治力幾乎可以說是沒有,


    一方麵西荒是真的荒涼,幾乎沒有什麽植被,右帳王庭的人都很少踏足那裏,另一方麵是因為懸空寺就位於那裏麵,雖然具體的位置很少有人知道,可是,住在西荒的人都知道,那裏是佛宗的地方,


    最有趣的是,分割東荒的天棄山脈不同,分割西荒的是一片沼澤地,名為泥塘,


    泥塘十分危險,幾乎可以算是絕地,即便是知命境的修行者進入其中,也很難活著出來,便是懸空那些行走世間的苦行僧也不敢輕易踏足,


    而這樣的絕地對於蘇青白來說,卻算不上什麽,一路橫穿,很快便進入了西荒,這樣一來,可比從大唐境內走蔥嶺前往月輪要快多了,


    就像之前說的那樣,西荒和荒原最大的區別便是這裏是真的荒漠,站在黃沙之上,本就是來看看,看看這座主角未來生活了十年的城市,如今看過了,也了解了,一些簡單的布局也做下去了,便到了離開的時候。


    如果按照地理位置來看,這世間距離所謂的冥界最近的地方應該便是那極北雪山以北的地方了,


    可當蘇青白真的來到這裏之後,卻明白了,如果時間真的有冥界,那邊應該是這西荒,特別是夜幕降臨之後,太陽落下,黑夜重新覆蓋整片天地,四麵荒野無垠,風沙席卷,寒風瑟瑟,整個天地之間隻有一片死一般的寂靜,幾乎可以讓人在第一時間想到冥界這個稱唿。


    在這樣的環境下,右帳王庭還能夠存在,可以說是十分不易了,


    蘇青白甚至有那麽一瞬間,都替他們感到可憐,當然,也隻有一瞬間,作為西陵推出來和中原對立,防備荒人南下的種族,而且還是經常在各國邊境屠戮百姓的種族,蘇青白真的很難生出什麽好感。


    蘇青白並沒有在西荒停留太久,畢竟,他一開始,便是為了從西荒度到月輪的,


    而且,西荒唯一值得他去的就隻有深處的懸空寺了,


    不過,蘇青白有意不讓自己去那裏,至於原因嗎,相比於他一心想要滅掉的西陵來說,對於佛宗他的感官也好不到哪裏去,


    隻不過,和西陵那奴隸整個世界的情況相比,懸空世代隻奴隸一國的情況,要好一些,


    但這卻不是說,當蘇青白親眼看到這些的時候,可以忍得住不對懸空出手,偏偏,懸空裏還是有著一些大能的,此時他沒有絕對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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