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蘇酥再迴到房間,時間已經不早了。


    晏慕白聽到動靜,瞬間驚醒,見到來人是蘇酥,懸著的心這才落迴了原處,“蘇姑娘,可是出了什麽事,你的臉色不太好。”


    蘇酥抿著唇沒說話,把手裏端著的藥碗遞給他。


    晏慕白接過,倒也沒猶豫,一飲而盡。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隱約聞到了血腥味,隻是還不待多想,就被蘇酥接下來的話轉移了注意力。


    “白慕,我救了你,你準備怎麽報答?”


    晏慕白聞言一頓,往常也有人找他討恩情,可如此直接了當,她還是頭一個。


    想起之前對方對自己動手動腳的畫麵,他試探著開口道:“總該不會是以身相許吧?”


    見他先提了,蘇酥眸光一閃,隔著衣袖摸了摸手腕處,“好,就這個了。你以後就是我未來夫君,咱們過幾日就成婚。”


    晏慕白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可見對方神色不像是開玩笑,他心裏咯噔了一下,果然是個覬覦他容貌的女流氓。


    晏慕白微微壓低聲音,在黑夜裏帶著幾分凝重,“實在抱歉,方才隻是玩笑話,請勿當真。家中已定下婚約,請恕在下不能答應。”


    笑話,就憑她之前對自己動手動腳,早該死個千八百迴了,還想讓自己娶她,簡直癡心妄想。


    可惜蘇酥壓根就沒搭理他,奪過碗放到桌上,吹滅蠟燭摸黑走到床邊,自顧脫鞋上床,緊接著大步跨過他躺在裏麵,又從他身上搶過一半的被子蓋上。


    這一套操作行雲流水,晏慕白直接愣住了。


    雖說他已然弱冠,但整日政務繁忙,並無妾室通房,對女子的印象還停留在舉手投足都規矩的世家貴女。像蘇酥這樣臉皮厚的女流氓,他還是第一次遇見,頓時有些說不出的緊張和難堪。


    “蘇姑娘,男女授受不親,你到底女兒家,為了你的名聲著想,還是快起來吧。你若舍不得這張床,大可喚人將我抬到別處養傷。”


    半晌,沒人迴應。


    晏慕白撇頭,就見對方閉著眼睛,睡得安詳。他直接卸下偽裝,咬著牙抬手推了她一把,“喂,醒醒。你該不會是來真的吧!”


    蘇酥眼皮微抬,一把握住晏慕白冰涼的手,聲音魅惑中帶著幾分威脅,“這長夜漫漫,你不休息,莫不是想要和我做些什麽?”


    她指尖不著痕跡的落在對方手腕間,切住了對方的寸脈,看來自己的血還是有作用的,一碗藥下去,他的脈象平緩了很多。


    還沒高興的,熟悉的快感又襲來,就像是貓遇到了貓薄荷,整個人不受控製的往他跟前湊了幾分。兩人挨得很近,她的鼻息打在他的頸部,酥酥癢癢,曖昧極了。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晏慕白愣了下,想要抽出手,對方卻得寸進尺,直接十指相握,緊抱著他的胳膊不放手,像塊甩不開的狗皮膏藥。


    蘇酥發出享受的呻吟,“嗯~我要貼貼。”


    她的血不能白放,收點利息總不為過吧!


    兩人一追一躲,很快晏慕白就被擠到了床邊,半邊身子都已經懸空了。他忍無可忍,不顧自己崩裂的傷口,用力抽出自己的胳膊,“滾開,別碰我。”


    隻聽悶哼一聲,快樂源泉驟然消失,蘇酥的理智也開始歸位。


    一想到自己方才孟浪的舉動,她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兩人一時沉默。


    雖說理虧,但對上他厭惡的眼神,蘇酥頓時也有點生氣,嘴硬道:“小氣,男子漢大丈夫摸一下怎麽了,又不會掉塊肉。”


    再說,要不是為了壓製他的毒性,待夠六個時辰,她至於和個大男人擠在一起,自己一張大床它不香嘛!


    晏慕白從未想過自己竟有擔憂自己清白的一天,他捂著撕裂的傷口,抿唇一言不發。


    蘇酥撇撇嘴,翻了身迴到最初的位置。


    她餘光瞥向白慕,見他臉色難看,薄唇毫無血色,從腰間摸出自己的寶貝藥瓶,有些肉疼的扔到他懷裏,“呐,省著點吃。”


    說完,也不等迴應,自顧背過身睡了過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晏慕白睜著眼睛熬時間,鼻尖全是女子的芳香。


    原來半夜溫度驟降,睡得迷迷糊糊的蘇酥下意識朝暖和的地方靠攏,而晏慕白因為傷口撕裂,夜間發燒體溫升高,就成了她的巨型暖寶寶。


    晏慕白摩挲著手裏的藥瓶,目光卻落在少女纖細白皙的脖子上。


    他不由想起來母後從前很喜歡的一盞細頸白玉瓷瓶,美不勝收,卻又極易碎。就好像她的脖子,隻要輕輕用力...


    這麽想著,晏慕白的手緩緩伸向她的頸部,可當五指腹接觸到她細嫩的肌膚,對方臉上登時出現了享受的神情,甚至還下意識往他手跟前送了送。


    簡直,像個傻子。


    晏慕白收迴手,他心裏生出一絲好奇,究竟是怎麽樣的一方水土,養出來這麽一個離經叛道的女流氓。


    他懷著心事,漸漸進入夢鄉。


    翌日,太陽逐漸升起,寨子也開始忙碌起來。


    蘇酥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她揉了揉眼睛,結果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滾到了他懷裏,當即穿起衣服一溜煙跑了。


    等聽到門關上,晏慕白猛地睜開眼睛,他給自己嘴裏塞了顆藥,忍著疼坐起身來給傷口處裹了好幾層紗布,咬著牙忍痛出門了。


    這個地方不宜久留,他得趕緊離開。


    蘇酥出去後,一路走向後山。用溪澗的水,洗了把臉。


    徹骨的涼意讓她清醒了許多,果然是古代,就是山清水秀,空氣也清新。


    “蘇姐姐,你怎麽躲這了,我可算找到你了。”


    蘇酥迴頭,就見雷山大步跑過來,額頭滿是汗水,“發生什麽事了?”


    雷山指著寨門的方向,“遠峰寨來人了,說讓咱們把昨天劫走的那批貨還迴去,不然就要攻打咱們山寨。二當家已經去斡旋了,蘇姐姐咱們該怎麽辦啊!”


    這地界總共就兩個山寨,遠峰寨和北荒寨。


    與他們北荒寨男耕女織,自給自足不同,遠峰寨人口雖少,但都是窮途末路的人,靠著打劫為生。


    兩個山寨向來井水不犯河水,這次來找麻煩,是因為原主帶人在他們打劫的時候當了次漁翁。


    不過,在蘇酥看來,就算沒有原主,光憑遠峰寨的那夥人也拿不走那麽多貨物,反倒是留下了把柄。若真要計較,此舉還是幫了遠峰寨那群人的忙。


    所以她絲毫不慌,隨意的擺擺手,“雷山,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遇事要穩重。”


    雷山就是個半大小子,他覺得遠峰寨那幫家夥兇名在外,這事恐怕不好解決,於是格外擔憂,“蘇姐姐,咱們好漢做事好漢當,不能連累寨中的其他人。”


    蘇酥:“放心吧,有沐哥哥在,問題不大。”


    雷山見她不重視,咬了咬牙,一把拉住蘇酥的手腕,拽著人就跑。


    蘇酥一時不察,竟真的被他拉動了,踉蹌著邊跑邊喊,“慢點,跑慢點,我跟你過去看看還不成嘛!”


    雷山這次放慢了步子,鬆手摸著後腦勺,“蘇姐姐,剛剛對不住了,咱們快些過去吧!”


    蘇酥揉著略微發紅的手腕,無奈的開口,“好好好,聽你的,小祖宗。”


    她心裏清楚有楚沐在,雷山的那些擔憂根本就是杞人憂天,不過看在他年紀輕輕就如此有膽量的份上,勉為其難走一遭。


    蘇酥不慌不忙的朝寨門方向走去,姿態悠閑,甚至還有心思和眾人打招唿。


    雷山心急又不敢去催,生怕她又反悔了,臉都憋得通紅。


    這時,平日裏愛八卦的柳嬸朝她擠眉弄眼,“蘇丫頭,我瞧見你那個相好的了,真俊俏。”


    旁邊好幾個年紀相仿的嬸子也都紛紛點頭,“是啊,怪不得你願意成婚了,長成那樣我要是再年輕二十歲,我也願意嫁。”


    蘇酥聞言腳步一頓,眉頭微微蹙起,白慕不是在房間休息麽,這些人怎麽會看見他?


    她當即走過去,語氣急促道:“嬸子,你在哪看見的?那人可是鼻尖有一紅痣?”


    柳嬸見她突然變臉,一臉懵的點頭指了指寨門方向,“確實有紅痣,他還說你早起出寨子了,問我寨門怎麽走,要去等你呢!”


    蘇酥:...


    他傷得那麽重,不好好躺著養病,跑什麽跑,不要命啦!


    蘇酥咬牙,想都不想就撒腿朝著寨門方向而去,速度快得連雷山都追不上。


    柳嬸和其餘幾個嬸子瞧著蘇酥的背影,愣了之後全都笑了,“瞧這黏糊勁,果然是情意綿綿,看來咱們寨子又該多一對恩愛的小夫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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