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園二期的前期籌備就要比一期簡單多了。


    首先是資金。


    有了一期的良好運行,各股東同意將一期的收益作為二期的籌備金。


    且後期景園和景一鳴絲綢的收益,也都會投資進來。


    另外,崔媽媽似乎也很看好這個項目,或者說很看好景一鳴這個人,所以前期她也投入了一筆錢。


    這些加起來,資金的問題就全部解決了。


    其後便是修建。


    這次景一鳴還是找的黎老。


    有了一期的合作,黎老自然是不二人選。


    二期的規製和一期是一樣的,兩人都可謂是輕車熟路,料想會比一期要順當的多。


    可誰知,景一鳴在拆遷上卻碰到了問題。


    景園二期的主樓名為“坤”樓,按規劃也是要臨街才行。


    可是空地臨街的地方,全是原來的鋪子。


    這些大多是祁府的財產,所以由祁胖子出麵,景一鳴賠付豐厚的補償,便都順利解決了。


    可唯有一家名為“聖賢書肆”鋪子的房東卻怎麽都不肯搬。


    對此,祁胖子也是無可奈何。


    這“聖賢書肆”的房東也姓祁,說起來還算是祁胖子本家的一個遠房堂叔。


    這書肆是他僅剩的一點祖產,日常裏他便是靠著這間書肆艱難度日。


    這房東說來也是個怪人。


    他隻是三四十歲上下的年紀,身上卻一股老學究的味道。


    科考不成,思想迂腐,又為人古板,書肆的生意自然可想而知。


    祁學究卻全然不在意,每日裏還是捧著那些個聖賢書,搖頭晃腦看得津津有味。


    他之所以不想搬,倒不是不滿意景一鳴的賠償金,隻是單純見不得書肆沾染上銅臭味。


    景一鳴接觸的腐儒不少,可是像祁學究這樣的還是第一次。


    原來都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現在倒好,景一鳴碰到個秀才卻是一籌莫展。


    偏偏他鋪子的位置還在正中央,景一鳴想避都避不過去。


    景一鳴和祁胖子此時正在弈館內。


    弈館離景園並不算遠,若二期建成的話,兩家直接就變成了鄰居。


    祁學究的事情祁胖子不好出麵,景一鳴單槍匹馬說的口幹舌燥卻仍是無用,兩人索性到弈館來休息片刻。


    “祁兄,若老爺子出麵,會不會好些?”


    “呃,這個......隻怕不行。”


    其實祁學究之所以科考不成,跟他世家的身份也有幹係,所以祁遠山一直有愧於心。


    這次碰到這種事情,祁胖子其實早就知會過他。


    祁遠山的態度很明確,他非但不會出麵,還要求不能動粗,需得祁學究自己心甘情願搬離才行。


    既然知道了祁遠山的態度,祁胖子怎麽還敢去觸他的黴頭?


    “如此說來,當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景一鳴煩躁的捏了捏眉心,他這裏萬事俱備,誰知道卻卡在了一間小小的鋪子上?


    祁胖子無奈的搖了搖頭,來硬的不行,來軟的他又不吃,現在兩人當真是狗咬刺蝟——無從下嘴。


    “嘖嘖嘖,些許小事都辦不利索,當真是無用。”


    兩人正商量著對策,忽的鄰座傳來一個聲音。


    兩人本以為是鄰座之間的對話,可等他看到說話之人正盯著兩人,這才知道他是在說自己。


    說話之人倒也是熟人,竟是那許久未見的郭酸才。


    這家夥一直混吃混喝,沒想到現在竟混到內室來了。


    “郭酸才,你皮子是不是癢癢了?!”


    祁胖子斜著眼睛看著他,眼神裏充滿了不屑和不善。


    郭酸才方才圖個口舌之快,卻忘了祁胖子的身份。


    現在看到祁胖子的表情,這才被嚇的一個激靈。


    祁胖子作為臨東城出了名的紈絝,整人的手段也是花樣百出。


    郭酸才曾經就吃過他的虧,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後脊背發涼。


    “呃,呃,這個......在下......”


    景一鳴見狀輕輕拍了拍祁胖子的臂膀,示意他不要生氣,而後對郭酸才說道:


    “聽郭兄的意思,你有辦法讓祁學究搬離?”


    郭酸才小心翼翼的瞥了眼祁胖子,嘴裏嗚咽著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


    祁胖子聽著心煩,頓時怒目圓睜,衝郭酸才吼道:


    “讓你說你就說!”


    郭酸才這才囁喏著說道:


    “是,是,小人......”


    似乎覺得這個自稱有些丟了讀書人的臉,他又連忙改口道:


    “在下可以勸他搬離。”


    景一鳴聞言頓時大失所望,祁胖子更是冷哼一聲。


    他們還以為郭酸才有什麽計策,誰知還是勸說那一套。


    景一鳴的口才已算上等,可仍是毫無用處,他們不相信郭酸才能比景一鳴還厲害。


    郭酸才見兩人的表情,頓時覺得有些被羞辱的味道,當下也顧不得祁胖子的身份,漲紅著臉說道:


    “兩位可敢讓在下試一試?”


    祁胖子冷笑著看著他,仿佛猛獸看待獵物一般。


    “若是不成,可別怪老祁放你的風箏。”


    祁胖子的這個放風箏可不是尋常的放風箏。


    有次郭酸才口不擇言得罪了他,他便命人做了一個極大的風箏,而後將郭酸才四肢捆縛在風箏的骨架上,由快馬拖拽著將風箏放了起來。


    郭酸才膽小如鼠,看到風箏離地麵越來越遠,中間維係的隻有一根繩子,登時便嚇尿了褲子。


    待祁胖子玩的盡興,將他放下來的時候,他已是兩股顫顫已然站不起來,喉嚨也因驚嚇喊叫而嘶啞無聲。


    是以聽到祁胖子這句話,郭酸才的臉“唰”的一下蒼白一片。


    祁胖子見他的樣子,頓時又是冷哼一聲。


    “不要理他,廢物一個而已。”


    許是聽到“廢物”兩字刺激到了郭酸才,他鼓起勇氣戰戰兢兢的說道:


    “在下答應了。”


    “不過在下也有個條件。”


    “哦?”


    祁胖子有些意外的看著郭酸才。


    這家夥一直唯唯諾諾,今天不知哪來的勇氣?


    “什麽條件?”


    “若在下完成了,在下要他輸給在下八兩銀幣!”


    郭酸才手指的正是景一鳴。


    景一鳴暗覺好笑。


    自己初到臨東的時候,以背書和弈棋的方式贏過他八兩銀幣,沒想到他一直記到現在。


    不過八兩銀幣對於現在的景一鳴來說,屬實不算什麽。


    “好,郭兄若能勸動祁學究,在下就輸給郭兄八兩銀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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