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似乎笑了下,不帶任何多餘情緒的盯著希爾薇的臉,壓低了音線淡然表示:


    “這就不在我需要考慮的範圍內了。隻是,希爾薇殿下,你把事情鬧得這麽大,難道就沒有想過,你現在讓大公閣下下不了台……日後m國會為此付出怎樣的代價呢?”


    此話一出,希爾薇的表情先是一僵,隨後無意識地咬緊了下唇,麵色隱隱泛了白。


    她很清楚得罪了侯梟會有什麽後果。


    可是……


    她不甘心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被侯梟忽視,更不甘心輸給一個家世背景完全不如自己的侯姝!


    衝動上了頭,是無可挽迴的後果。


    人群中,希爾薇恍惚間察覺到了那道宛若利刃般的視線,她倉惶地抬眸向旁聽席看去,果然看見了正陰冷注視著自己的西澤爾。


    盡管她和西澤爾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但在西澤爾平日裏待她,甚至比她同父同母的親哥哥-阿斯泰爾還要好。


    可現在,西澤爾的這記眼神讓她感到無比的陌生。


    就好像……


    他已經放棄了她。


    “證據呢?”


    從高台上遞來的威嚴男音打斷了希爾薇混亂的思緒,也拉迴了她遊離恍惚的視線。


    證據……對,證據!


    她已經掌握了侯姝與北境那幫異端分子勾結的證據,有什麽好心虛的?


    想到這裏,希爾薇用背在身後的雙臂做了一個示意的手勢,台上收到了指令的暗衛們立即起身邁下了階梯,將已經收集準備好的資料呈送了上來。


    希爾薇接過了侍從遞來的文件,重新抬起了頭,銳利的目光直視高台。


    “審判長大人,這就是我要呈送的證據。無論是裏麵的照片、契約還是文件,都足以證明帝國的大公妃與北境在私下裏暗通曲款,行跡甚疑!”


    大庭廣眾之下,林寒不好直接對希爾薇動手,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更不能將她強行帶走,那樣隻會引起更多的負麵猜測聯想。


    至於高台之上的西澤爾,他的心情顯然很不佳,那張神隻般的麵龐上赫然呈現著化不開抹不去的陰翳。


    他從未料到,希爾薇竟然私下裏暗中派人一直密切監視著侯姝,竟然還搜集到了那麽多隱秘的情報!


    他一直都知道m國王室裏隱藏著一支死侍隊伍,那是隸屬於曆代國王的暗衛,沒想到……


    他的父王竟然溺愛希爾薇至此,將自己的暗衛都交予了希爾薇管理,任由她差遣?


    也正是因為過度的溺愛、放縱,才會鑄成今日之禍!


    盡管侯姝沒想到自己的另一重身份會被希爾薇率先識破,但她沒有過度的訝異,也無懼被揭露。


    隻是沒想到,希爾薇會選擇在這種時候揭露出來。


    然而,正當侯姝打算款款起身,主動當著所有人的麵解釋清楚的時候,她的右腕卻被一隻強勁有力的大手扣按住了。


    侯姝身體稍稍一僵,垂眸掃向那隻正牢牢扣握著自己的大手,隨後緩緩抬眼,對上了那雙緋紅瑰麗的邪惑瞳眸。


    她緩緩啟唇:“侯梟,事已至此,我想我也沒有再隱瞞下去的必要……”


    “夫人。”


    兩個低沉的音節打斷了侯姝接下來的發言。


    那雙像是浸染了鮮血一樣的緋眸仍是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似乎要將接下來的每一個字都刻在她的潛意識裏。


    “聽清楚了,你與北境的所有聯係,無論是什麽聯係,都是出自我的授意。”


    盡管侯姝立刻反應過來了侯梟的意思,即刻想要掙開他的手,但仍舊被牢牢地緊攥著。


    “你……你在說些什麽?”


    侯梟的意思是,他要她將她與北境的所有聯係推脫到他一個人身上?


    帝國的大公妃與北境所有牽扯、暗通曲款勢必會遭來議論,引來負麵影響。但如果這一切都是大公爵授意的,那就不一樣了。


    侯梟這位大公爵的惡名早已遠播在外,無論是作風還是手段,都是出了名的狠厲,就算他真的與北境有什麽聯係,帝國上下也是敢怒不敢言,甚至就連一縷風聲也不敢透露出去。


    隻要侯姝澄清這件事是侯梟授意她去做的,把這件事推到侯梟的身上,一切就會簡單多了。


    但顯然,侯姝已經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無論從哪種角度考慮,她都選擇了拒絕。


    “這麽多年來,世人對北境的誤解太深了,如果連我也……”


    如果連她也急著與北境撇清幹係,那她還有何顏麵再重返北境?


    還有,她從未覺得與北境的異邦人為伍是什麽值得羞恥的事情。況且,一人做事一人當,她不會把這盆“髒水”潑到侯梟的身上。


    “現在還不是時候。”


    侯梟當然明白侯姝的想法,其實觀察侯姝這副神情,他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一些她與北境是何種聯係、聯係程度有多深。


    她想要改變世人對北境的偏見,可這種根深蒂固的死板想法絕對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被掰正的。


    接著,那幾根冰涼的手指輕輕鬆開了侯姝的手腕,轉而托起了她的下顎。


    “說實話,我並不在意你和北境之間到底有什麽聯係。夫人,我當下唯一在意的,是你的安危。”


    磁性的低語遞向了耳畔,少年那分明的骨節順著她的側臉輕輕勾勒而過,指尖輕柔的力度是萬般的嗬護與憐愛。


    可下一秒,他的話鋒驟然一轉:


    “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解決,我先讓人送你迴去,聽話,在家裏等我。”


    一旦侯姝坐實了她與北境的聯係,先不說對北境帶有偏見的舊貴族那邊反響如何了,說不定連原本支持侯姝的新貴族都會倒戈相向。


    說罷,不等侯姝反應過來,臉側殘留著的指尖溫度以及身前的那道落影同時消失了。


    侯梟果斷起身,離開二樓觀禮台前向門口的侍從低語吩咐了幾句,便決然地邁下了階梯。


    至於侯姝,她想要起身追上侯梟的腳步,卻發現自己不知在何時像是被釘在了這張座椅上一樣,腳腕上纏著一圈又一圈帶著黑紅霧氣的藤蔓,下半身完全動彈不得。


    這幾圈縈繞著黑紅霧氣的藤蔓,是源自於侯梟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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