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挑起高腳杯,像是洞悉了全局一樣,輕啜飲下甘醇的美酒。


    其實,他早就發現了侯姝脖頸內側那不正常的……痕跡!


    在這混亂的局麵下,侯梟已經帶著侯姝提前離席。


    君噬這幽暗的墨綠瞳眸輕抬,與斜對麵那道狂妄輕浮的視線交匯。


    閻緒手中的刀叉在璀璨的華燈下折轉過妖異的寒芒,他淡漠而桀驁地輕扯了扯唇角,慢條斯理地切著盤中烹製的肉排。


    ……


    宴席在沉默中結束。


    閻王爺和閻夫人提前離了場,華麗典雅的宴會廳裏隻剩下君噬、閻緒和一些傭人。


    閻緒抬了抬手,遣散了宴會廳裏剩下的仆從。


    他用單手輕托著下顎,另一隻手搖晃著高腳杯中殘餘的猩紅液體,一副懶倦散漫的樣子。


    等仆從全部退下後,那精致的唇線稍稍一抿,戲謔侃道:


    “根據我對你的了解,侯家大小姐可不是你的類型,本來還挺高興看到你改變口味了,不過現在看來,你的機會太渺茫了,幹脆放棄換一個目標吧。”


    君噬淡漠拿起了手邊的餐巾紙,優雅斯文地擦拭去了唇邊細碎的醬漬。


    溫潤的嗓音不知何時摻雜了幾分薄涼寒意:


    “如果你想說的隻有這些廢話,那麽抱歉,我恐怕要離席了。”


    聞言,閻緒無奈地攤了攤手,他坐正了起來,輕浮戲謔的神情也收斂了下去。


    “那我就直說了,君噬,看在這麽多年朋友情分上,幫我安排一個和侯大小姐單獨見麵的機會吧。”


    仆從都被遣下去了,杯中的酒已空,君噬抬手拿起了酒瓶,自主倒了小半杯。


    “可以。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的目的。”


    鋒薄的唇瓣輕貼著剔透涼薄的杯沿,他細細飲下這微涼的液體,清幽飄渺的語氣不冷不熱,似乎一陣風就能吹亂打散。


    “這些天整個東海岸都在傳侯家要和閻家聯姻,雖然還沒被證實……”


    還未等閻緒說完,君噬就已經放下了酒杯。


    杯座猛地磕碰到桌麵,發出“砰”的一聲。


    “放心,這個聯姻已經不可能了,你不必為此擔心。”


    因為明裏暗裏,都在有人阻止這門婚事。


    君噬繼續淡然陳述:


    “不過,大小姐的確有意扶植閻忱上位,而且……閻家主的態度十分模棱兩可,看似不偏不倚,實則卻向著你那個私生子弟弟。一句話概括就是:東海岸目前的局勢,對你很不利。”


    他這冷白的指腹貼著剔透的酒杯,幽幽地滑了一圈。


    墨綠的瞳眸忽明忽暗,泛著捉摸不透的蜿蜒流光。


    停頓了幾秒後,君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樣,唇角泛起了妖異的弧度。


    他嗤笑道:


    “還有,下次打算動手的時候,請不要心疼傭金,麻煩雇傭一些高水準的殺手\/傭兵。不然……讓我這個下一任黑雀首領親自來處理這種小事,實在是頭疼。”


    這句話,直接把嘲諷值拉滿。


    麵對君噬的諷刺,閻緒沒有絲毫的波瀾,他淡然自若、處變不驚。


    這次暗殺不是他安排的。


    是閻夫人按捺不住了擅自行動。


    不等閻緒迴複,君噬已經從座椅上起了身,他邁開了修長的腿,打算離場。


    不過,在起步之前,他幽幽地轉過了身,看向仍坐在位置上的閻緒。


    那一貫溫潤潺潺的嗓音如流水般響起:“我會幫你安排這次見麵,不過,你打算怎麽迴報我?”


    閻緒依舊不緊不慢地摩挲著手中的高腳杯,他漠然抬起那雙斂著深意的豹眸,在璀璨華燈的映射下,熠熠生輝。


    “你不是一直在懷疑黑雀的密鑰是否在侯大小姐手上嗎?我去幫你證實一下,就當作迴報了,如何?”


    此話一出,空氣中原本還算輕鬆詼諧的氛圍瞬間一凝。


    ……


    別苑閣樓,客房。


    侯姝癱倒在鬆軟的大床上,身著單薄的睡袍,整個人處於一種又困又酸的狀態。


    床對麵的沙發邊上,少年單膝半跪在手工針織的地毯上,他伏著修長高大的身軀。


    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正在一片瑰麗夢幻的寶石海中撥弄著。


    碩大的寶石和珠鏈淩亂滾落,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似乎在找什麽東西。


    侯姝被這聲音吵的有些煩躁,她悶悶地冷哼一聲:


    “侯梟,你到底在找什麽?你真的不會累的嗎……?”


    聞言,妖邪俊美的少年緩緩地投去了一個無辜的眼神,他輕撥開了一條碩大的寶石項鏈,從如山堆的珠寶下撈出了一把匕首。


    “已經找到了。”


    瀲灩的緋眸妖異瑰麗,比散落在這地上的寶石還要攝人心魄幾分。


    他眉梢輕挑,勾魂攝魄的唇角浮起一絲若有似無的弧度。


    侯姝淡然地掃視了一眼侯梟手中的匕首,她很快地認出了這匕首的材質。


    很明顯,這也是一把烏金匕首。


    她瞬間明白了侯梟的用意。


    雙手瞬間交叉,做出了一個噠咩的手勢。


    侯姝果斷搖了搖頭,態度堅決:


    “不,我不會換的,我的那把已經開過鋒了,你這把明顯還是全新的。”


    然而,侯姝剛說出口,就立刻後悔了。


    因為……她怎麽能忘記侯梟某種程度上是個病態的“瘋子”?!


    已經來不及阻止了,匕首已經出鞘。


    寒光閃過,分外猩紅妖冶的液體已經順著少年的掌心流下。


    “現在,算是開過鋒了吧。”


    慵懶魅惑的語調夾雜絲絲倦意,雲淡風輕中透著不容抗拒。


    侯梟在用他自己的血給這把匕首開鋒。


    見狀,侯姝立刻從床上坐正了起來,瑩白裸露的腳尖輕觸碰到了地毯上,三兩步邁到了侯梟的麵前。


    纖細的手微抬,一把揪住了他的睡袍領口。


    “你,是故意的吧?”


    美眸微眯,溫軟的語氣斂上點點寒意。


    她猛地將眼前這妖孽蠱惑的少年拽到了身前,此刻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過半步。


    “侯梟,我不會再給你治療了,你這傷口什麽時候愈合,什麽時候才能上床,聽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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