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花傾顏看懂了他眼眸裏的幽森,原來是不喜她叫的這麽疏離。


    纏滿小身軀的緊繃感,瞬間飄離,攥著衣擺的小手,驀然鬆開。


    亮如星辰的眸子,重新染上明媚笑意,粉唇微動:“寒寒。”


    這兩個字從女孩唇瓣溢出的那一秒,夜銘寒臉上的冰霜,肉眼可見地融化,恢複常溫。


    就連那常年覆著陰冷的眉宇,都多了幾縷人間煙火。


    周圍仿若靜止的風聲,此時像是衝破了某種禁錮般,再次在耳邊縈繞起來。


    靜立在一旁的楊副官,已經僵化為石碑。


    這超出他認知的一幕,讓他以為是幻覺,很不真實。


    他那幽冷瘮人的少爺,竟然還有如此溫和的一麵?


    而且他剛才那溢於言表的不愉,隻是因為一個稱唿?


    在意的還是他曾經最為厭惡的女性?一個孩子?


    楊副官的大腦此刻像被攪成了一團漿糊般,怎麽想也沒搞懂。


    但他好像發現了一個驚天小秘密,他的少爺很重視這個小女傭!


    這是不是表明,他在夜少心中的地位岌岌可危?


    他想到這個可能性,頓然有種事業生涯,即將迎來暗殺時刻的荒謬感。


    他已經在想,他的少爺日後會不會因為這個小女傭的一句話,就把他給開除了!


    不管楊副官內心活動如何豐富,也影響不到花傾顏的好心情。


    她的寒寒並沒有生她的氣,更沒有因為她說了惹他不開心的話,就趕她走。


    她似想到了什麽般,提步走到他輪椅右側,靠近他耳邊,輕聲說:


    “寒寒,我試過餓肚子的感覺,那種滋味可難受了。”


    “我最無所不能的寒寒,你可以讓人去幫他們解決這個問題嗎?”


    “而且,如果出現饑荒,在被逼無奈的情況下,肯定會引起更多的暴亂,”


    “那你到時為了去鎮壓那些暴民,就會早出晚歸,我就見不到你了。”


    “見不到你的日子,你讓我怎麽活?”


    花傾顏說到最後,語氣越來越委屈。


    她那如山間泉水般明淨清澈的眸子,都染上了些許水汽,仿佛他不答應,下一秒就哭給他看。


    夜銘寒輕搭在輪椅扶手的指骨,緩緩靜止不動,深邃的黑眸染上絲絲笑意。


    他的顏顏很聰明,都會使用聲東擊西。


    明明是很想幫助那些猶如宇宙塵埃般渺小的民眾,卻將她自己說成是離不開他的菟絲花。


    不過,菟絲花?


    隻纏繞在他身上的花。


    他想到這句話,陰沉暴戾的氣息,緩緩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如暖陽般的笑意。


    那獨屬於他的清冷低啞嗓音,在空中響起:“楊慶,讓郭欽下船。”


    還在自我擔憂的楊副官,突然被點名,首次出現蒙圈行為,“啊?”


    那呆愣的神情,仿佛還以為在夢遊,幻聽了。


    郭欽,國內最著名的植物病理學家,是夜家的郭管家之子,現在就在這艘船上。


    重點不是這個,關鍵是他剛才聽到了什麽?


    從不在意他人死活的夜少,竟然大發善心要出手幫助那些可憐的老百姓。


    就因為小女傭的幾句話?


    雖然她在夜少耳邊說的很小聲,他聽的不真切,但也知道他的少爺,是聽了她的話才改變主意。


    他不禁在想,這個小姑娘到底有什麽魔力?


    竟一而再,再而三打破夜少的慣例。


    不僅讓她近身,還聽取她的話。


    他抬眼望向那個穿著粗布麻衣的小女孩,正想仔細觀察她身上有什麽特殊之處時,就接收到來自他家少爺死亡般的凝視目光。


    他頓時不敢造次,低頭恭敬答複:“是。”


    夜銘寒見他識相,未再追究他越距的視線。


    他斂起眉宇間的溫意,恢複往日清冷,唇瓣微啟:


    “去餐廳。”


    被冷冽眼神盯得精神抖擻的楊副官,立即上前握上輪椅把手,盡職盡責推著輪椅前往一樓餐廳。


    跟著走在另一邊的花傾顏,唇角抿笑。


    這一個世界的寒寒,性情好像比上一個小世界好了一點?


    猶記得上一世在槐國都城拍賣場出來的那晚,她聽到陰暗小巷子有人欺負小孩子,讓他幫忙。


    他當時臉色黑如鍋碳,生氣地轉身就走。


    她後來也知道是因為他吃醋,不認同她為了一個素未相識之人,從而做出那些“犧牲”。


    她想起上一世那些被打上馬賽克的點點滴滴,再默默看了看這具小身板,暗暗流淚。


    漫長的成長時期,她什麽時候才能吃到她的寒寒?


    她就懷著這種惆悵的心情,邁著小碎步跟上滾動的輪椅,前往已坐滿人的餐廳。


    當她踏進去的那一刻,微微怔住。


    蘊著水光的眸子,望向混雜著各種菜香的大堂。


    這裏雖沒有後世的精致奢華,但也相差不遠。


    畢竟夜氏出品,差也差不到哪裏去。


    她已經好久沒見過這麽熱鬧的餐廳。


    在雲城的前七年,她並沒有下過館子,也沒見過餐廳,見到的僅有路邊攤。


    來到這個世界這麽久,她也隻吃過一次路邊攤。


    唯一的一次路邊攤!


    還為此腹瀉了一天一夜!


    過後,她的阿媽再也不敢亂買東西給她吃。


    在這個連溫飽都維持不了的時代,別說下館子,能吃一次路邊攤,就表明這個家庭的收入水平,已超越百分之九十的同一階層民眾。


    可想而知,這個時期的基層人民,生存的有多艱難。


    親身經曆過底層生活的花傾顏,此刻見到餐廳裏有好幾個大腹便便、穿著嶄新長袍馬甲的中年男人,就深知現如今的貧富差距,可謂是如鴻溝般巨大。


    現在是在遊輪上,能坐得起船,就說明非富即貴。


    這裏過道略窄,她自覺尾隨在楊副官身後,隨著滾動的輪椅前行,沿著古色古香的走廊,前往夜銘寒在這裏的專屬包間。


    就在這時,也許是她耀眼的容顏過於引人注目,又或者是她身上洗得泛白的衣裳,與這裏透著金錢氣息的環境格格不入。


    她身後隨即傳來低俗的言語:


    “站住,你是哪家仆人的孩子,這裏是你能進來的地方嗎?”


    “你是不是饞了,想吃這裏的烤鴨?還是烤乳豬?”


    “隻要你跟我走,我買給你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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