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上,奚宣摸不著頭腦地迴想著何仲武剛才的反應……


    白卯奴道:“夫君!你這是怎麽了?隻管魂不守舍的,想什麽呢?”


    奚宣道:“娘子……你不覺得何掌櫃剛才的反應有些奇怪嗎?他怎麽見了娘子就跟見了鬼似的!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白卯奴笑道:“夫君不知,昨晚的事要是傳了出去,那他何掌櫃豈不是名聲掃地了?以後還怎麽做生意啊?”


    奚宣疑惑道:“哦?是這樣啊……”


    白卯奴笑道:“夫君,咱們終於擺脫寄人籬下的日子了!從現在開始,咱們就可以安安心心地重建屬於自己的家園了!”


    奚宣憂道:“哎……隻怕……這家園沒那麽好建的……”


    白卯奴笑道:“夫君!隻要咱們在一起,無論過怎樣的日子,也比天天提防著那色中餓鬼強得多吧?哎!我記得夫君以前說過,你在杭州還有一位親叔叔,咱們離開杭州這麽久了,要不要迴去看看他?”


    奚宣為難地道:“啊?去見他啊?那還不如留在客棧裏呢!”


    白卯奴道:“夫君!你放心好啦!我肯定你叔叔他會收留咱們的!”


    奚宣道:“啊?為什麽啊?”


    白卯奴道:“開心點嘛!別這麽愁眉苦臉的!你來看!”說著神秘地朝四周掃視一圈,拉奚宣到僻靜處,打開身上的包袱。


    奚宣看到包袱裏裝滿的金銀細軟,頓時傻了眼:“啊?你……娘子你哪來這麽多錢啊?”


    白卯奴道:“我早就跟你說過了!這都是我娘舅資助給我的!他家銀子多得沒處花!隻要我稍微一開口,要多少有多少!”


    奚宣道:“啊!娘子你還真是神通廣大啊!”


    白卯奴道:“怎麽樣?這些銀子要是帶迴去的話,你叔叔還會趕我們走嗎?”


    奚宣道:“不會的!不會的!他看到的話,一定高興得發瘋了!那咱們馬上趕迴杭州去!”


    白卯奴點點頭,欣喜地看著奚宣!


    奚宣偕同白卯奴消失在人群之中……


    江邊,眾勞工忙著搬運土石……


    江水的顏色漸漸變得暗淡起來,仿佛江底有什麽汙濁漂浮上來……


    幾個勞工發現水色不正,有些疑惑,議論紛紛道:“哎!你們看!這江水好像有些渾濁?”


    “是啊……怕是江底有什麽髒東西漂上來了吧?”


    眾人並沒在意,繼續將土石往江水裏倒……


    夢蛟坐在一旁的礁石上,心不在焉,不由地從身上取出那塊繡著蛟龍的手帕,看著它出神:“碧蓮……你到底在哪兒啊?”


    碧蓮混在勞工中間幹活,也是心不在焉的,眼睛一直盯著不遠處的夢蛟看……


    江水中,青蛙精青蓮又鑽出來喜滋滋地偷看著夢蛟……


    夢蛟聽到江水的流動聲,猛迴頭一看!


    “是誰?有人嗎?”


    青蓮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江麵上平靜如初。


    夢蛟失望地迴頭。


    青蓮又從江水中探出頭,動情地看著夢蛟道:“好俊俏的狀元郎啊!他嘴裏一直念叨的那個碧蓮到底是誰呢?”


    碧蓮悄悄地從身上取出那塊繡著蓮花的手帕,揪心地看著,心道:“蛟哥哥……你是不是真想永遠忘了我?”


    碧蓮心不在焉地做著工,一不留神撞到一個勞工……


    勞工失手丟掉手上的石塊,恰好砸在碧蓮腳上!


    碧青驚叫一聲,倒地抱著腳呻吟個不停……


    勞工慌忙俯身探視碧蓮的道:“對不起……小兄弟……怎麽樣?沒事吧?”


    夢蛟也被碧蓮的唿聲驚動,慌忙過來探視道:“小兄弟!有沒有傷到?快!我帶你到醫館去看看!”


    碧蓮慌忙將手帕裝到身上,背過身,避開夢蛟的眼神說,粗著嗓子道:“沒事!沒事……大人不用管我……”說著慌忙起身欲走,卻被夢蛟叫住:“哎!小兄弟!你為何要用布遮臉呢?”


    李碧蓮敷衍道:“哦……我的臉以前被火燒過,很難看……怕嚇著別人……我自己去找點藥敷一敷就沒事了!大人您不必操心!”說著緊走幾步,不提防手帕從身上掉下來,自己卻渾然未覺,隻管前行……


    夢蛟發現碧蓮身上有東西掉出來,急忙俯身撿起道:“哎!等等!小兄弟!你的東西掉了……”說著低頭一眼看到手中的手帕上的蓮花,驚愕不已!


    碧蓮一慌,拚命跑開……


    許夢蛟起身追去道:“碧蓮!是你嗎?碧蓮!”


    碧蓮正躲在一塊巨大的礁石後麵,偷偷地抹眼淚……


    一勞工剛剛將一塊巨石倒進江水中,竟然被一團黑霧反彈迴來,江水隨之蕩起丈高的浪頭!勞工隨之驚唿一聲,被驚倒在岸……


    夢蛟一驚,迴過頭去探視勞工……


    碧蓮看到夢蛟已經走遠,哭著跑開……


    青蓮從水中鑽出,好奇地看著跑開的碧蓮,若有所思道:“莫非……那個蒙麵人就是碧蓮?”


    許夢蛟道:“大哥,發生什麽事了?”


    驚倒在地的勞工從地上爬起來,驚魂甫定地看著江水……


    勞工道:“方才不知江水裏有什麽東西,居然把那塊石塊給彈出來了!”


    許夢蛟驚愕道:“啊?倒進去的石塊居然能被彈出來?怎麽會發生這種怪事?”


    勞工道:“大人你看!這江水顏色有些不正啊!”


    又來幾個勞工,將幾塊巨石倒進江水……


    巨石又被江水中的一團黑霧彈出!


    勞工道:“大家小心啊!”


    眾人驚唿著四散奔逃。


    夢蛟驚恐不已:“不行!江水有異,大家安全要緊!今天暫且收工吧!”


    眾人散工而去……


    夢蛟環顧四周,早已不見碧蓮,看到剛才撞到碧蓮的勞工,激動地迎上去道:“這位大叔,請留步!我想向您打聽一下:剛才的那位小兄弟是從哪裏來的?”


    勞工道:“哦,他說他是從外鄉來的,想在這兒找點活幹,我就帶他到府衙去登記了一下。”


    許夢蛟道:“啊?那他登記的名字是什麽?”


    勞工道:“這……我也沒留意哎……”


    許夢蛟驚道:“那他到這兒來幹多長時間了?”


    勞工道:“不多,也就幾天而已!”


    許夢蛟道:“那他為何要用布遮臉呢?”


    勞工道:“哦!這我也好奇啊!他說過是因為小時候家中失火,為了救他的同胞妹妹,臉上被燒傷,怕嚇得別人,才遮起臉來的……”


    許夢蛟道:“啊?是這樣?那麻煩大叔,要是明天再看到他,務必來告訴我一聲!千萬別讓他離開這裏!”


    勞工道:“是!大人……”


    許夢蛟嘀咕道:“莫非——真的是碧蓮?”


    碧青一路追喊著跑過來道:“夢蛟,剛才那一聲唿喊,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許夢蛟迴過神道:“青姨,這江水好像有問題!”


    碧青一驚,好奇地望著江水……


    驛館,夢龍掀門進來,赫然發現已經栽在盆子裏的絳珠草一閃一閃地發著紅光,照得房間內忽明忽暗!夢龍驚歎道:“哇!好漂亮啊!”


    夢龍驚喜地上前,將花盆抱在懷裏,欣喜地看著:“前些天眼看著你都快要枯萎了!沒想到我才澆了幾天的水,你就變得這麽漂亮!以後,我每天都給你澆足水!讓你天天喝個夠!”


    夢蛟失落地坐在房間裏自語道:“碧蓮……你心裏有什麽氣,為什麽不當麵跟我講明?非要這樣躲著我呢?”


    碧青推門進來道:“夢蛟,我迴來了!”


    許夢蛟道:“怎麽樣了?青姨,查出什麽蛛絲馬跡了嗎?”


    碧青道:“那江水顏色不正,又無法填進石塊,這表明江底必有異樣!”


    許夢蛟道:“有異常?”


    碧青道:“嗯!隻是今天天色已晚,不便查看。等到明天,我親自下到水底去看看!一定能查出點線索!”


    許夢蛟道:“哦,那就拜托青姨了!哎……”


    碧青道:“怎麽……你有心事嗎?為什麽唉聲歎氣的?”


    許夢蛟道:“青姨……我今天好像看到碧蓮了!”


    碧青道:“啊?碧蓮?在哪裏?”


    許夢蛟道:“就在咱們治水的江岸上,有一個勞工一直用布遮著臉,好像老躲著我一樣!對了,他身上還掉下這個——”說著拿出繡著蓮花的手帕。


    碧青接過一看道:“這是……”


    許夢蛟道:“我曾經給碧蓮送過一塊手帕,上麵也繡著一朵綠色的蓮花!跟這個一模一樣啊!”


    碧青道:“啊!那你是懷疑那個人就是碧蓮了?”


    許夢蛟點頭道:“可惜當時江水出現異樣,我急著去查看,一轉身,那人就不見了!”


    碧青道:“這樣啊!夢蛟你別難過,假如那個人真是碧蓮的話,明天咱們一定能把她找出來!”


    許夢蛟道:“可她萬一再也不出現了呢?”


    碧青道:“我想不會的。或者她隻是一時想不開,等明天想清楚了,她或許就會到江邊去找你的!”


    許夢蛟道:“哎……但願如此!噯?今兒一整天怎麽都沒瞧見夢龍啊?”


    碧青笑道:“他呀!現在時時刻刻都守著那株破草!哪還有功夫出門淘氣啊?待會我去看看他!”


    許夢蛟道:“哦……”


    驛館,夢龍依然守在絳珠草旁邊,卻已經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發亮的絳珠草驟然泛起耀眼的光芒,一晃眼化作絳珠仙子!


    絳珠仙子欣喜地看著正趴在桌上酣睡不醒的夢龍道:“這位哥哥真有愛心!要不是你將我撿迴來澆水灌溉,恐怕我現在早已經幹枯至死了……”


    一陣敲門聲傳來。絳珠仙子慌忙還原為絳珠草,不再發光!


    碧青的聲音傳入:“夢龍!你在不在啊?”


    夢龍依然沉睡著,沒有醒來。


    門被推開,碧青進門,看到屋內漆黑一片,詫異道:“哎?奇怪?剛剛明明看到這屋裏有亮光,怎麽現在又黑漆漆的了?”


    碧青看到趴在桌上的夢龍,無奈地搖頭一笑:“這孩子!這樣都能睡得著!”


    碧青上前抱起夢龍放到床上,為他蓋好被子,含笑離開……


    絳珠草又化為絳珠仙子,走到床邊,欣喜地看著夢龍……


    江邊,眾勞工正在做工……


    夢蛟四下裏張望著,想再次找到碧蓮……


    一個身材弱小的勞工用布遮著臉,一邊做工,一邊時不時地迴望著夢蛟。


    夢蛟猛然發現,以為是碧蓮,激動地上前:“小兄弟!你等等!”


    那勞工正欲躲開,卻被夢蛟拉住……


    “你是碧蓮!是碧蓮!”許夢蛟激動道。


    勞工道:“大人您認錯人了!我不是碧蓮!”


    許夢蛟道:“不!你是碧蓮!是碧蓮!不然你為什麽要用布遮著臉?怕我認出你來嗎?”


    勞工道:“大人,我真的不是……”


    夢蛟固執地拉下他的麵紗,卻看到一張陌生的臉,臉上還有一大塊疤痕,嚇了一跳——原來是青蓮!驚道:“啊?你……”


    四周的勞工看到滿臉疤痕的青蓮,都停下手中的活,驚訝地看著他,指指點點:“這人是誰啊?怎麽長得那麽難看?”


    青蓮一時覺得難堪,哭著跑開……


    夢蛟自覺愧疚,緊步相隨道:“哎!對不起小兄弟!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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