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遮風擋雨


    每月京都都會有大集,各地的商販過來擺攤叫賣,瓜果蔬菜,綾羅綢緞,首飾胭脂應有盡有,以前一直忙活著正巧今日可以出去溜達溜達,安煒燁迴山莊辦理事物要兩日後才會迴來,春明又被留下怨聲哀道每天竟練劍玩,弄壞了梓心好幾盆盆栽,今日出去他也是不要去的,梓心強拉著他才跟著,可是一去梓心在哪個攤位前都要看看,春明隻好找個茶鋪坐在裏麵等


    棗泥糕,櫻桃酪,千層酥,桂花糖,梓心買了一堆,付錢時一個行色匆匆的女子從身邊經過,頭戴鬥笠紗曼,麵上還帶著麵紗裹得嚴實,梓心瞧得熟悉便從後麵跟上,女子左拐右拐進了一個胡同,很快梓心也跟著上前去,從胡同裏發出女子的喊叫聲,梓心衝了進去,正看到一個滿臉胡喳的猥瑣大漢趴在那個女子身上周圍落了一地的首飾,“反正你也是幹這個的,不如讓大爺爽一下”


    梓心抄起牆邊的木棒打翻那個男人,扶起女子,這樣一瞧果真是認識的,星月也看出梓心胡亂的掩著麵,淚眼婆娑


    “你這小子竟敢壞了爺的好事”大漢從地上爬起,伸手就來抓星月,梓心反手又是一棒這一下正巧打在大漢的太陽穴上,使大漢一陣眩暈,梓心拉著星月就往外跑,顧不得拿那些吃的,眼見的大漢沒有追來才放開手,大街上人很多像他們這樣狼狽的確沒有,很多人看著他們,脫了外袍披在星月的身上,撿著人少的地方走,很快就到了春明等他的茶樓,冤家路窄,茶樓的一樓遇到剛才的大漢連帶著大漢的幾名好友,一見梓心過來都圍了上來,梓心也不驚,大喊“春明,快來幫我”


    春明雙手環胸,看著梓心和這些大漢似笑非笑,


    “你不要多管閑事,今日我們隻要他的一雙手”說話的就是剛才那個大漢


    “那你們快點動手吧”春明還是那副姿勢


    “春明,我請你喝最好的女兒紅”梓心將星月護在身後,


    那幾個大漢各個都是魁梧身材一臉橫肉加上喝了些酒,在看到身後衣著淩亂的星月,都開始動起手來,春明也不急說“他的手是不能給你們,不過你們的手我可以給你們留在身上”說完拿起一把筷子,一下飛出,還沒反應過來,那些筷子就都插在那幾名大漢手掌之中,因為速度快,沒有血濺出來,一時嗷嚎聲四起,護著手跑了,茶樓的客人看了這一出戲都拍手叫好……


    梓心引著星月進到雅間,隔絕了外麵的聲音,星月攏了攏衣衫低聲抽泣,她的衣服隻是帶些褶皺汙跡,看來梓心去的還算及時


    “今日多謝公子,若不然星月隻得一死了”星月擦了擦臉上的淚痕


    “星月姑娘怎麽會跟這些人扯上關係”梓心給星月倒了一杯熱茶


    “歌妓花魁不過都是給人賺錢的工具,一茬一茬的來快去得快,星月到了年齡自然開始接待客人,起初還能因為才技推脫,現在卻是……”


    梓心拍了一下桌子忿然作色的說,“怎麽不走啊”


    “我們自小被賣進去,聽媽媽的發落,今日我帶著這些年攢下的東西換些錢想要贖身,可是落得如此境地,什麽都不剩了”星月不在哭了,平鋪直敘讓人心疼


    梓心說“我去找那些人把東西給你討迴來”


    “公子別去了,他們都是這裏的流氓地痞無賴的很,今日之事,使星月也明白了,這就是星月的命數了”星月苦笑,


    命數,人的命數都是握在自己手裏的,若是你誠心捏碎它也沒什麽不行


    梓心的外袍又披在星月的身上,看著星月說,“星月,你且迴去,我會想辦法的”就這一眼她這一瞬竟是真的信了他


    春明駕車先送星月迴了春夜館,她的丫鬟荷葉站在門口一臉的焦急等待,見了星月便從側門進去了,


    “談心,這事我看你怎麽管,”春明隔著車簾子大聲的說


    “幫她贖身唄”梓心也在思考對策,他看見那些首飾珠寶想必贖身也不是那麽容易,畢竟星月是春夜館的花魁


    贖身之後呢?春明沒有說出來,跟著他家世子時間久了便也想事情想得多了,怎麽突然多出了一個女子……


    剛才從春夜館正門過去,梓心瞧見門口的貼的紅紙,花魁星月的初夜二十二日競拍,價高者得,在古代女子本就地位低下,再者說一個妓女又得低到什麽程度,最好也就是給什麽有錢人家做妾,壞一點就是做什麽紅粉知己的情人,最壞也就是留在妓院繼續賺錢,等到人老珠黃一腳給踹出去任由自生自滅……


    二十二日梓心跟著安煒燁從爺爺奶奶那裏吃完飯,吵著說去走走,這樣一溜達就來到了京都最大的妓院春夜館,在門前駐足


    “阿燁,你看著花花綠綠的煞是好看,我們不進去坐坐?”梓心看見安煒燁的麵上輕微的抽搐了一下,後又迴答“好”


    梓心拉起安煒燁的手,一臉真誠的說“我沒那麽多錢,你能借我點不”


    安煒燁任由梓心拉著,也不躲開,看著梓心說“那日的事春明已經跟我說了,你不必擔心,我也早就聽聞星月姑娘琴棋書畫無一不通,是難得一見的才女,若是能幫上忙我不會推辭”


    “阿燁,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梓心明亮的眼睛裏映著大紅色的燈籠還有一身白衣的安煒燁,


    抬腳進去,便有小廝過來,見梓心和安煒燁麵生不熟識,可看他們穿著不凡也不敢怠慢將其引導雅室中,大廳中已經都是人了,這邊地勢高又不吵鬧正合適他們,大廳的中間是一個圓形的舞台,一個打扮花枝招展的老鴇站在台上開始說話,低下的人都不作聲了,


    “我們星月一直是個清官兒,這不年歲已到也想給她找個好的人家也不枉我這個做媽媽的心意,今日也不多說,就看誰有這運氣了”說罷台下就一片歡唿,星月緩步走上前來,麵色如常,她本就性子清冷,旁人也沒看出端倪,都想著得到這個冰美人兒,星月雙手撫琴,一曲高山流水彈得委婉憂悵,“錚~”琴弦斷了,老鴇笑著上台打著圓場,眼睛狠狠剜了一眼星月,‘拍賣’開始,定價就是一百兩黃金,經過一番喊奪竟達到了一千兩黃金,梓心遙遙看了一眼星月,星月也在看他,沒有殷切,也沒有請求,她還不知道說要救她的是誰,這個人有這個能力麽,即便他沒有能力幫忙,星月也被那句‘我會想辦法的’深深迷住,是否成功她都無怨……


    “一千一百兩黃金”一個手持搖扇滿麵油光的男子說,低下紛紛議論,原來這個人的家裏是養豬大戶,怪不得胖塞滿了椅子


    “一萬兩黃金”梓心開口,滿堂皆靜,安煒燁坐在一旁喝著茶水,下麵的人聞聲而忘,有些人認識,身邊的這個白衣男子是瑞安王世子,更是不敢再出聲了


    “哎呦,我得公子,你可是說好了,這一萬兩……”老鴇做夢也想不到,原以為一千一百兩已經很高


    “若是沒人再出價更高,我可就要邀請星月姑娘迴房了”梓心站起來也是拿起了勢,下巴抬起一臉高傲


    老鴇也是環看了一周,無人說話,便堆了一臉的笑上來迎梓心去到後院,安煒燁跟在後麵,後院都是有地位的姑娘住的地方,接待貴客時不遇見人免得尷尬,而下等的才會在前樓的客房內交歡,來到星月的院子,可以說是跟富家的小姐沒什麽兩樣,滿園鮮花,屋內輕紗珠曼,淡淡熏香


    “公子你們是兩個人一起……”老鴇看向跟在後麵的安煒燁,低聲問梓心


    “不,這位公子還勞煩媽媽給介紹其他的姑娘”梓心笑意露出一絲猥瑣,不知道美女環繞這個安煒燁能不能坐懷不亂


    梓心推門進入,星月身上穿著輕紗,若隱若現的,發絲柔順的垂在身後,合上門


    “快些穿上點,我給你的藥吃了麽”梓心從櫃子中找了一件中規中矩的衣服


    星月聽話的穿好,然後點了點頭,撩起手臂滿是紅色的點點,“身上到處都是,有些好似潰爛”


    “星月,委屈你了,”梓心拉下星月的衣袖,星月沒迴答隻是搖搖頭


    梓心撤下桌布,一桌子的菜肴撒了一地,還都是盤子的碎片,星月按約定好的癱坐在一邊哭泣,梓心拉開門大喊“老鴇子,你給我出來”


    因為是貴客,老鴇子也不敢離開太遠聞聲便趕來了,畢竟這個屋裏的主還沒給錢呢,進屋一看星月半露的肩頭都是紅瘡可怕極了,也是明白了過來,身後突然出來了幾個拿著棍棒的下人,合上門說“公子,你看這個我也是不曉得的,不如這樣你隻付一半可好”


    “好個屁,怎的?要拿這個些家夥嚇唬我,我既然掏得起這個錢,就說明我受不了這個罪”梓心眼睛一瞪,聲音雖然不高卻也是擲地有聲


    “公子哪裏的話,這個丫頭命賤,待我給你找個好的來”老鴇子麵色有些不悅但還是笑臉相迎的


    “這個丫頭不僅耍了你們,還耍了我,我定要把她帶走的”梓心上前去拉星月,這一拉星月的手杵在了碎片上,出了很多血,


    “公子,若是如此不講道理也不要怪媽媽我了”能在京都這麽大的妓院裏當老鴇子一定是有點能力的


    “咣當”門被踹開,安煒燁還是一身白衣,站在門口身後的春明手裏握著劍


    “媽媽,我這隻是個小官不足說,你眼前的可是瑞安王世子,今日我們都被這個星月給耍了,要拿她迴去,你看是放還是不放”梓心也慣是會狐假虎威的,一看安煒燁來了底氣也更足了


    “一萬兩黃金,一分也少不得”老鴇子轉念一想,這樣的花魁沒了美貌一身斑點,才技卓絕又如何,不如賣出去,他們人多不怕


    “嗬~你的算盤打得倒是精明,這等女子誰還會要,一百兩白銀,若是要的便去瑞安王府拿,若是不行,就要你們的狗命和這個賤人的命買我今日高興”梓心眉毛一挑,一臉的流氓相


    老鴇見此一個眼神,便有一個下人衝出來,春明眼尖手快,一出劍便挑了那人的手筋,將劍架到老鴇的脖子上,老鴇那裏見得這樣的事情,劍還滴了一滴血,頓時更不敢聲張了,


    “真是不聽話,我改了主意,現在和你去拿賣身契,可是隻值五十兩了”梓心裝作不削看了一眼星月,踏出門與安煒燁並肩,


    “好,好,刀劍無眼莫傷了我,我這就去拿,這就去”老鴇臉上的粉掉了一大塊,露出暗黃色的皮膚滑稽的很


    春明給了老鴇五十兩銀子,拿著賣身契拖著星月的衣領,星月踉蹌的跟著上了馬車做戲也做的很足,荷葉因為是星月的丫鬟也跟著賣身契一起,跟春明坐在馬車外麵


    給星月的手簡單的包紮了一下,星月起身在馬車裏跪下向梓心和安煒燁磕了一個頭說“星月,多謝公子和世子相救”


    “快些起來”梓心扶起星月坐下,又問“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星月和荷葉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從小相依為命,都是柔弱女子今後能做什麽,我準備找個茶樓彈琴唱曲兒,這樣不至於流落街頭”星月暗下目光,淺聲訴說不覺的多麽淒涼因為她是自由之身了!


    安煒燁從始至終都不發一言,隻瞧得梓心眉頭一皺說“便是這樣,我們還救你做什麽?”


    “這……”星月抬頭,麵上無淚,她是真的不知道該去何方,天下雖大,哪裏都能容得下兩個女子,可哪裏又是好的歸所呢?


    “那便先去我那吧,”梓心清澈的眼睛,讓人看了就感覺溫暖,安煒燁還是不語他早就想到結局,星月也是不說話,就看著梓心的眼睛四目相對,更像是被那雙眼睛深深的吸引住了,挪不開目光


    梓心繼續說道“我不能保你過得像從前那麽優越,卻也能給你個遮風擋雨的住所,有朝一日你想走了便可與我說,若你能找到心意相合的男子,我那裏就是你的娘家”不太華麗的語句,卻給了她一個家,兩行清淚落下,無言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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