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淺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祁夜看到後饒有興趣地蹲在了地上,撐著下巴盯著呂淺的表情。


    顧嶼聲故作溫柔地抱著他,輕拍著他的後背,在他耳邊如鬼魅般低語著:


    “為什麽一聽到會忘掉他們就要頂撞我呢?多麽得不償失啊。”


    他抱住呂淺後背的手微微發力,壓住脫臼的肩膀,更是疼得不行。


    顧嶼聲發笑起來,“你要是求饒一次,我就考慮要不要放過你,不過之後,你不能忤逆我,也不會忤逆我。”


    他沒有解釋不會忤逆的原因,但可想而知,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呂淺就不是呂淺了吧。


    呂淺已經疼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現在的力氣都在用來忍痛。


    祁夜注意到他嘴唇微張又閉合,“喂,顧嶼聲,他有話要說,你起開。”


    祁夜站起身來,一把扯過呂淺。


    可是呂淺又被顧嶼聲抱著,而祁夜的發力也毫不在意他的傷痛。


    呂淺眼淚差一點就落了下來,卻還是憋著一口氣,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


    就像是兩個小孩在搶玩具,最終玩具被硬生生撕裂的現場。


    “滾……滾開……”


    呂淺咬住下唇,勉強把那兩個字給說了出來。


    聲音低沉而沙啞,即便疼得死去活來,還在逞能。


    祁夜停了下來,嘴角微微上揚。


    這樣的人才有點意思啊。


    比那些玩兩下就哭著求饒的人好不知多少倍。


    “顧嶼聲,你這個玩具,真的不能讓給我嗎?”祁夜低聲。


    顧嶼聲訕訕道:“想要自己去找個。”


    祁夜瞪了他一眼,迴到了沙發上躺下,“沒意思。”但是他又好像想到了什麽,跳了起來。


    “人做成人彘並不會死,要不要試試?”他眼睛都放大了一倍。


    顧嶼聲偏頭笑著,撫摸著呂淺發紅的眼尾:“他要是變成了人彘,會有多少人傷心呢?”


    祁夜再一次走了過來,重複了一遍:“那試試?”


    人彘,便是把人的四肢全都卸下來,隻留下一個軀幹,生不如死。


    聽到人彘一詞後,呂淺的臉上沒有任何波瀾,既無恐懼也無畏懼。


    那張蒼白的臉龐,平靜淡然如月夜下的湖水,仿佛眼前的殘酷僅僅是一場與己無關的敘述。


    顧嶼聲沒有從他表情上得到自己期待的情緒,帶著呂淺往地下牢房走去。


    祁夜還想跟上,顧嶼聲側目,掃了他一眼,沉聲道:


    “他是我的玩具,變成什麽我說了算,人彘?太醜了,我不喜歡。”


    祁夜聽到後,沒有生氣,反而調侃地朝他喊了一句:


    “壞了可以給我,我能修好。”


    顧嶼聲並未理他,幾乎是把呂淺拖了下去。


    小蝙蝠終於敢從沙發旁邊飛了出來,小聲地詢問著:“大人,您什麽時候會修複了?”


    在他手上,隻有毀滅。


    祁夜重新撿起了沙發上的遊戲機,懶懶地靠在沙發上,“我不會。”


    “那您……”


    話音未落,祁夜臉上溢出病態的笑:“當然是徹底玩壞。”


    遊戲界麵裏的王子與公主明明已經死了,卻因為這場遊戲再一次複活,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絕望,可祁夜還是無所謂地操縱著遊戲按鍵。


    他低聲自語著:“這一次毀掉誰呢?啊——有點膩了。”


    這一次,他操縱公主,讓她一次又一次地殺掉自己的愛人、朋友。


    祁夜看著公主臉上如死灰的表情,嘖了一聲,不耐煩地把遊戲機丟在了一旁。


    他閉上眼睛,迴憶起呂淺當時倔強的眼神,嘴角又勾起一抹淺笑。


    “幫我去找個新世界吧,這個玩膩了。”祁夜睜開眼,灰暗的光線映入他偏紫的眼眸中,那一抹幽暗,仿佛末日降臨時灑向人間的極光。


    他丟了一枚紫色珠子到地上。


    小蝙蝠聽後,化成了人形,恭敬無比地撿起了那顆珠子,半跪在地上迴答道:“是。”


    說完,紫光覆蓋,小蝙蝠消失得無影無蹤。


    祁夜闔著眼,躺在沙發上打算小憩一會兒的時候,卻聽見了熟悉的笑聲。


    洛基不知道何時已經坐在了他身旁。


    祁夜還沒有察覺到洛基半點氣息。


    他又變強了……


    祁夜睜開眼,望向洛基。


    洛基與他對視的一刻,千萬邪神的力量鑽入了祁夜的體內。


    他就像是一個容器一樣源源不斷地接受著這份力量。


    變強的過程,也帶來著洗髓般的痛苦。


    祁夜瞳孔微擴,臉上卻在恣意地笑著。


    洛基邊把力量給他,邊隨意地說著:“噬神者還有幾位沒有迴歸?”


    祁夜片刻後才開始說話,“嗯……三個。”


    還有三位噬神者未迴歸,仍然處於被封印狀態。


    顧嶼聲是最近才迴歸的,剛迴歸的噬神者力量很虛弱,但是他浪得不行,在最虛弱的時候,還要出去找事情。


    如果祁夜沒有給他保命的紫珠,他怕是連《窒息》都過不了。


    “這些力量給你,夠嗎?”洛基聲音響起,輸送力量的過程停了下來。


    祁夜深深吸了一口氣,坐起身來,眼裏的陰鷙加深。


    “當然。”他眯著眼,“多謝大人。”


    洛基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們找迴來。”


    喚醒那些噬神者,把他們都帶迴來。


    祁夜點了點頭,哦了一聲。


    伸了個懶腰,漫不經心地邁開步子。


    ————


    ·第八層遊戲大廳·


    蕭淮推開了第八層遊戲大廳的大門,瞬間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抑氣息籠罩著第八層的遊戲大廳。


    周圍的牆壁猶如被厚重的陰雲覆蓋,深沉灰色隱約泛著冰冷的光澤。


    大廳很安靜,也沒有什麽人。


    所有進入這裏的遊戲玩家臉上都寫著冷漠。


    一個人從遊戲登出口裏走了出來,他渾身是血地跪在了地上。


    沒有多說什麽,他臉上淌過的眼淚又已經說明了一切。


    生離死別逐漸變得麻木而平常。


    牆壁上掛著幾幅冷色調的畫,內容模糊不清,像是慘烈的戰場遍布焦土,一片淒涼。


    蕭淮來到了大廳中央,這裏的雕像變成了一隻靜待獵物的雄獅,目光無情,無聲宣告著死亡。


    就在這時,另外一邊從遊戲登出口走出來的玩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他們每個人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嘴裏不停地嘟囔著:“第八層?就這難度?真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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