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隱憤憤然瞥了褚楚一眼,“我看你的病大約是不要緊了,就別賴在這兒耽誤季先生時間了,趕緊與我下山,寨裏還有許多活兒等著你去幹呢!”


    “哪有你這樣壓榨人的!”褚楚朝申屠隱吼完,立馬往被子裏一縮,明明隻是頭還有些暈眩罷了,卻故意眯起眼睛裝出一副病痛無力的模樣,求助那位她認為和善的醫者,“季大夫,你快幫我再瞧瞧病,我頭突然痛極了,渾身上下都沒什麽力氣,怕是連路都走不動了……”


    季道風頓覺無奈。他隻不過想默默立在一邊當個圍觀群眾罷了,卻偏偏要被牽扯進他們兩個年輕人的爭鋒相對裏,實在有些無辜。


    醫者仁心,既然是病人有求於他,他哪有何理由拒絕。


    季道風過去幫褚楚探了探脈,又細細察看了一番,麵色和悅,“姑娘,我見你脈息沉穩有力,眼睛亮而光潤,想必身上的病已經不打緊了,隻要再多服幾帖藥鞏固調理,不日便會痊愈。”


    褚楚猶在哼哼唧唧,“季大夫,你是不是看錯了……我身上各處都難受得很……連嗓子都開始疼了……”說罷還大聲咳嗽了幾下,借以增加說服力。


    季道風無奈的攤了攤手,看向申屠隱。


    “行了,你就別為難人家季先生了。季先生是給人看病的,不是給別有用心的人胡攪蠻纏的。”褚楚越是對別的男人示好,申屠隱心裏越是不痛快,“我看你的‘病’季先生已是無能為力了,還是早些與我迴去,讓我這個野郎中給你好好瞧瞧。”


    話音落下,申屠隱便開始動手。


    褚楚纖細的手腕又一次落到了申屠隱的大掌裏,她另一手還使勁攀著床幃,賴著不肯走,嘴裏還在大叫大嚷,“來人呐!救命呐!這裏有無恥賊匪強搶民女啦!”


    申屠隱又無奈又好笑。


    她叫得再大聲又有什麽用?他們身處的竹樓可是狼鷹寨的地盤,在他這個狼鷹寨寨主麵前,誰敢出手救她一個俘虜?


    難道她還盼著季先生救她不成?她可別搞錯了!季先生雖然和善仁義,但好歹也是他狼鷹寨中人,難道還會為了她一個陌生的小姑娘忤逆自己這個寨主?


    申屠隱隨手撿起一塊布巾塞到褚楚嘴裏,大力撈起她輕盈的身子,一把抗到自己肩頭,“我勸你就別白費口舌了,不如留著點力氣迴去幹活!”


    褚楚被一雙結實的臂膀禁錮住,絲毫動彈不得,唿救的聲音也化作含糊不清的嗚咽,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好不憋悶。


    一旁看戲的季道風倒是大飽了眼福,他可算是狼鷹寨裏頭一個見到大當家與姑娘家糾纏的人,若他將此事宣揚出去,隻怕狼鷹寨裏其他兄弟還要不信。


    “季先生,告辭了。”申屠隱朝季道風頷首,轉身便要走。


    “大當家的,等一等!”季道風連忙叫住申屠隱,隨手拿起桌案上早已備好的幾帖藥,“這是接下來幾日要給這位姑娘服的藥,每日一副,溫藥服下,便無大礙。”


    季道風再看向褚楚時,卻見她一雙眸子狠狠瞪他在臉上,那兇狠的神情似是要活活生吞了他一般,嘴裏的嗚咽隱隱聽著大約也是對他的不恥與咒罵。


    季道風明白,這小姑娘是怨怪自己“見死不救”呢。


    他季道風不過是一名普通醫者罷了,隻會醫病,哪裏有閑工夫摻和年輕男女之間的私情呢。


    季道風若無其事的捋了捋胡子,微笑著目送申屠隱扛著褚楚從流泉竹樓走出,朝著山腰的方向而去。


    迴了偏院,申屠隱將肩上的女人扔到床上,絲毫沒有要憐香惜玉之意。


    褚楚終於重獲自由,第一件事便是趕緊將嘴裏堵著的布巾吐出來。


    一路嘴裏都含著布巾,褚楚早已幹渴不已,嗓子眼裏也癢癢的,弓起身子便是一串咳嗽。


    申屠隱以為她還在裝病,忍不住諷刺了句,“在我麵前就不用裝了。”


    褚楚身子雖然纖弱,但力氣可不小,這一路她可沒少掙紮,若不是他力氣大身體壯,怕是半路就會將肩上這累贅扔下。


    褚楚咳得滿臉通紅,喉間像是燃起一簇火苗,幹啞而灼熱。


    痛,烈烈的痛,這迴是真的,絕不是佯裝。


    “水……水……”褚楚梗著脖子難耐吟/哦。


    望著床榻上那一臉難受渾身都要縮成團的姑娘,申屠隱心裏咯噔一聲,瞬間慌了神。再也顧不上她到底是假裝還是真實,申屠隱飛快到桌邊倒了一杯白水,端迴床邊。


    可褚楚還在床上蜷縮著,口裏雖然喊著“水”,卻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申屠隱左手指尖屈了又伸,伸了又屈,遲疑片刻,終於還是決定伸手去扶她起身。


    可他才剛碰到褚楚腰窩,便聽她幹啞的聲音嗬斥了一句,“別碰我!”


    這女人,明明自己難受得要死卻還對他嫌東嫌西,她身邊隻有他一個人,她不願接受他的幫助還打算指望誰?


    “不要我碰你就自己起來!”申屠隱聲音轉冷,“我數三聲,你若是還不起來,那我隻能將手裏的水杯扔出去了,到時候,你可別怪我心狠。”


    申屠隱這一番言語刺激倒是有用,褚楚憤憤的哼了一聲,撐住身子掙紮著起身,猛的從申屠隱手裏奪過水杯,仰頭一飲而盡。


    經過一番涼爽的滋潤,褚楚口中幹渴紓解不少,垂頭偷偷瞥向申屠隱的眸光中也多了幾分不自在。


    她該因為他為她端來的這杯水道謝麽?


    按理說,這杯及時水若是別人給她送來的,她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對他道謝,可若是換做了眼前這賊匪,褚楚卻猶豫了。


    耳畔響著兩道聲音。


    一邊有人在說:這賊匪將你擄上山寨,還逼你做那些辛苦活計,你這迴生病也是因為他讓你淋了水。這賊匪一向無恥下作,今日不過是替你倒了一杯水而已,哪裏抵得過平日裏那些惡!不用對他道謝!


    而另一邊則有人說著:做人要就事論事。這賊匪平日裏做得再不對,那也不能與倒水的事混為一談,一碼事歸一碼事,在倒水這件事上,確實應該向他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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