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黑子


    他們感覺自己似乎已經無法唿吸。


    一陣陣猛烈的酸楚從心中迸發。


    好似要衝破喉嚨的阻礙,放聲大哭一場。


    這是為什麽?……


    何聘……


    這個完美的男人……


    這個讓人忍不住為之驚歎的男人……


    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好像印入所有人的心間。


    讓在場的所有人的幾乎為之落淚。


    “我好想哭……”


    “我也是……他唱的真的讓我看到了那些畫麵,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好想哭。”


    “為什麽每一句都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離愁別緒,但就是讓人心裏那麽難受呢?……”


    “何聘真的,太強了……”


    “他值得我們喜歡……”


    “我沒想到他真的能唱出來……”


    “我可能真的被這個男人迷住了……”


    “……”


    無數的觀眾驚歎。


    無數的觀眾為之瘋狂。


    舞台上。


    那個身著古裝的人如流光般奪目。


    他就坐在那裏,和眾人相處在同一空間。


    卻仿若輕雲出岫的仙人。


    手中的琵琶發出仿若玉珠墜地般輕靈的聲響。


    他的歌聲還在繼續著。


    一如既往的動人心魄。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那如杜鵑啼血般哀婉的戲腔驟然在眾人耳邊迸發。


    所有人的淚水奪眶而出。


    那極致的哀愁化作一束長綾。


    好似要將眾人困在這無邊的悲情當中。


    琵琶隨之又化作輕柔的細雨。


    緩緩灑落。


    安撫著眾人。


    ……


    李玉目不轉睛的看著愛徒的背影。


    臉上布滿淚痕。


    何聘給他的驚喜實在太多。


    李玉甚至覺得,此時自己或許沒有教導何聘的資格。


    何聘快要溢出來的天賦讓李玉看到了一道曙光。


    一道屬於整個文娛界的曙光。


    一道可以刺破無邊黑夜的曙光。


    振興傳統藝術,這是讓李玉為之甘願奉獻一生的偉大理想。


    可惜這份熱忱卻在李玉數十年的浮浮沉沉中近乎消失殆盡。


    但如今……


    李玉已經看到了希望……


    這個堅持了數十年的理想。


    李玉已經沒辦法實現它。


    但何聘或許可以……


    他為之落淚的,不僅僅是何聘完美無瑕的發揮。


    也不是何聘堪稱大師級別的琵琶彈奏。


    而是傳統藝術有了被振興的希望……


    是瑰寶再一次釋放光華的可能……


    ……


    何聘的歌聲繼續著。


    溫柔磁性的男聲不似女聲哀婉。


    卻又更讓人為之心碎的悲。


    “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


    “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


    “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


    “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


    歌聲好似凝成實質,化作氤氳的雲煙。


    模糊中。


    一如冰泉般冷澀的琵琶聲被緩緩凝結。


    別有一種幽恨愁思暗暗滋生。


    突然間,琵琶之音陡然高昂。


    好似銀瓶炸裂,又似刀槍齊鳴。


    所有人無言。


    隻在恍惚間看到江水蕩漾著中心一輪銀月。


    那琵琶女如泣如訴的獨白又好似一記重錘擊打在眾人心間。


    “沉吟放撥插弦中,整頓衣裳起斂容。”


    “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蝦蟆陵下住。”


    “……”


    “商人重利輕別離,前月浮梁買茶去。”


    “去來江口守空船,繞船月明江水寒。”


    “夜深忽夢少年事,夢啼妝淚紅闌幹。”


    舞台上的那道身影緩緩起身。


    眾人眼中,好似與那彎舟上悲寂哀思的女子重合。


    那散發的孤獨寂寥讓人無處可藏。


    但可恨的是。


    何聘的歌聲緊接著。


    悲歎著。


    讓人再次陷入更深的悲寂中。


    “我聞琵琶已歎息,又聞此語重唧唧。”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


    “淒淒不似向前聲,滿座重聞皆掩泣。”


    “座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濕。”


    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琵琶聲漸漸平息。


    但眾人心中的悲苦卻無處安放。


    那濃濃的寂寥無處不在的圍繞著他們。


    他們的眼眶濕潤著,水霧彌漫。


    模糊了他們的雙眼。


    他們好似化作了那青衫漸濕的江州司馬。


    看到了那被無邊孤寂環繞著的琵琶女。


    當最後一個玉珠般墜落的音調消散於空中之時。


    所有觀眾忍不住起身。


    一起向著何聘。


    向那鬱鬱不得誌的江州司馬。


    也向那悲寂的琵琶女。


    獻上自己的掌聲。


    掌聲匯聚到一起。


    如雷鳴般震耳……


    久久不能平歇。


    些許感性的女孩,泣不成聲。


    卻顧不得淚水染花了妝容。


    依舊鼓著掌。


    向何聘表達自己內心深處最真摯的讚美。


    “太……太好聽了……我真的控製不住……”


    “好難受……真的好難受,琵琶女的孤獨還有白居易的寂寥,何聘真的太棒了。”


    “有人說好的音樂能夠讓人感同身受,我以前不相信,現在我信了。”


    “這千年前頂級的詞搭配上何聘頂級的曲,相得益彰,美輪美奐。”


    “真的讓我產生了身臨其境的感覺……何聘永遠滴神……”


    “就這琵琶的演奏技藝我覺得絲毫不比任何大師差……”


    “這就是文化的傳承……李玉老師教出來了個好徒弟……”


    “我不相信能唱出這麽完美的歌曲的人人品會有問題……”


    “李玉老師教的好……”


    “何聘私下裏肯定很努力吧……”


    “我們的傳統藝術後繼有人了…………”


    “我覺得可以讓官方將這首歌普及到校園裏,孩子們覺得好聽的同時還能背下來。”


    “我同意……”


    “我也同意……”


    觀眾們此起彼伏的讚美聲和不絕於耳的掌聲在錄音棚裏環繞。


    震撼他們的不僅僅是何聘令人驚歎的琵琶演奏。


    更是何聘讓人身臨其境的完美歌聲。


    還有那流傳千百年的詞!


    可以預見的是。


    這首琵琶行將會是如今龍國詩歌改編的巔峰之作。


    無人能出其右……


    在這期節目發出之後。


    何聘一定會爆火。


    琵琶行改編的這首歌也會爆火。


    好似星星燎原一般勢不可擋……


    甚至會灼燒何聘身上的所有‘黑點’……


    與之相對的。


    在節目上一直針對何聘。


    處處刁難何聘。


    隻為了提高收視率,想要得到更多爆點的主持人路玉將會徹底成為小醜。


    在何聘驚豔的表現下。


    她或許將會被釘在恥辱柱上。


    路玉或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她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但此時的她已經是無能為力了……


    後台導播室內。


    導演看著屏幕中一襲白衣,氣質淡雅出塵的何聘。


    眼神中帶著掩飾不住的驚喜。


    這個何聘可真是個寶……


    同意讓李玉帶他來上節目真的是做的最對的決定……


    當他被路玉刁難卻絲毫不曾服軟,甚至依舊和路玉針鋒相對的時候。


    導演就知道這期節目肯定能火。


    無論是路玉和何聘的針鋒相對。


    還是路玉給何聘挖坑,讓何聘當場創作詩詞改編的歌曲。


    再到路玉被何聘打臉……


    這些都是這期節目的爆點。


    導演知道,這個少年肯定會大火。


    甚至,龍國的傳統藝術文化都會被這個少年繼承和發揚光大。


    而他作為資深的導演。


    他更清楚官方多麽渴望能出現一個傳承和弘揚龍國傳統文化的優質明星。


    在國家級的電視台裏工作這麽多年。


    導演深知,這樣的優秀偶像必定是上麵扶持的重點。


    其實這麽多年以來,沒有任何一個人能達到上麵的要求。


    甚至就連李玉都不行。


    但今天,這個站在舞台上的年輕人。


    卻讓導演看到了這麽一種可能。


    於是他心中產生了一個決定。


    這期節目播出的時候一定要展現出何聘不肯服輸的剛強和無與倫比的詩詞改編能力。


    至於,是否要給路玉留點顏麵這個問題。


    他倒是從來都沒有考慮過。


    路玉的名聲早就已經敗壞的差不多了。


    為了她得罪一個未來之星?


    有必要嗎?


    舞台上。


    何聘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就已經耀眼的讓人挪不開眼。


    等到台下不絕於耳的掌聲終於平息。


    何聘這才緩緩向眾人施了一禮,走下舞台。


    其實這個節目到這裏已經已經沒有更多的看點了。


    見識到何聘的實力過後,路玉的後續采訪自然也就不敢再鬧什麽幺蛾子了。


    嘴皮子搞不贏,設陷阱也難不倒人。


    他她路玉還能怎麽辦呢?


    很快,一期采訪節目便徹底的結束。


    ……


    這一期的《路玉有約》就快在各大平台上線了。


    按照以往的規矩,一般是在下午兩點觀眾們就可以收看了。


    因為這些天的漁輪,許許多多的吃瓜群眾都關注著這一期的節目。


    其中不乏許多在李玉選擇站出來為何聘撐腰的時候暫時蟄伏的黑子。


    他們可是等這期節目上線很久了。


    畢竟這可是路玉主持的訪談節目。


    他們甚至不用去細究蛛絲馬跡就能找到何聘的黑點……


    在他們的固有印象當中。


    何聘就是一個欺師滅祖,心狠手辣的家夥。


    天賦和才華無法確定個人品德和秉性。


    但從個人習慣和說話方式卻可以看出來的。


    正好,一位大v發布的動態讓所有何聘的黑子們欣喜若狂。


    “何聘在路玉有約中被刁難,氣急敗壞,正麵硬剛路玉……”


    這條動態一經發出,瞬間便引起了許多人的評論。


    “哈哈哈哈哈……活該被刁難……白眼狼而已,路玉老師幹得好……”


    “他憑什麽剛正麵硬剛路玉?誰給他的勇氣?”


    “梁天後啊,愛真的需要勇氣,來麵對六眼飛魚……哈哈哈哈哈……”


    “還敢正麵硬剛?自取其辱……不自量力……”


    “收了個何聘當徒弟,導致李玉老師一生清譽毀於一旦,這個何聘真是個掃把星。”


    “建議李玉老師把何聘逐出師門吧。”


    ……


    圍脖上。


    許多人都在瘋狂的嘲諷和辱罵何聘。


    而終於,時間來到了下午兩點鍾。


    黑子們暫時停止了在網上對何聘的口誅筆伐。


    迫不及待的點進視頻觀看起來。


    先入為主的觀念使得這些黑子們就像拿著顯微鏡,仔仔細細的觀察何聘的一言一行。


    何聘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被他們解讀出不同的意思。


    肆意的在彈幕上嘲諷何聘。


    誤導著其他不明就裏的吃瓜群眾。


    黑子們準備這期節目播放完畢後就在網絡上掀起新一輪對何聘的討伐。


    等到他們看到路玉刁難何聘,而何聘不假思索的答應改變詩歌的時候。


    所有的黑子都笑逐顏開。


    何聘這次肯定涼了……


    連李玉都不敢說自己做得到……


    何聘就一個學徒怎麽可能做得到呢?……


    嘩眾取寵的小醜罷了……


    他們的心思和當時在場的所有觀眾一模一樣。


    覺得何聘是大言不慚……


    一個學徒憑什麽敢當著自己師傅的麵大放厥詞?


    他們想的沒錯……


    何聘就是一個自取其辱,看不清自己實力的蠢貨……


    不過好在,這次節目之後,估計何聘就要滾出文娛界……


    嗬……這種欺師滅祖的家夥不配呆在李玉老師身邊……


    彈幕上,黑子們對何聘極盡嘲諷。


    惡毒的話語層出不窮。


    而節目還在繼續著。


    當所有觀眾看到工作人員把琵琶遞到了何聘手裏。


    何聘旋即又抬頭提出要女裝的時候。


    彈幕上徹底炸開了鍋。


    “這個何聘怎麽屁事這麽多啊??”


    “不是,他是個什麽東西啊?提這麽多要求?”


    “拖延時間是這麽拖延的?”


    “不是……他能這麽裝逼在座的各位都有責任知道嗎?”


    “我們還是太溫柔了,這種小醜沒有退出娛樂圈,大家都難辭其咎。”


    “純路人,何聘屁事太多真把自己當個東西了,我受不了,路轉黑了。”


    ……


    對何聘表達不滿的人越來越多,彈幕上隻有零星一兩句維護何聘的話。


    嘲諷攻擊何聘的彈幕化作狂風暴雨,似乎在頃刻間便將所有人淹沒。


    直到何聘穿著一襲素白長裙出現的時候。


    彈幕都為之停頓了一下。


    所有人隻看到何聘好似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端坐於舞台之上。


    手中的琵琶發出悠揚的聲音。


    這琵琶聲與何聘驚豔的扮相結合。


    相得益彰,美輪美奐。


    當何聘的戲腔猛烈的爆發出來。


    讓所有人為之落淚的曲調和飽含哀愁的經典詩詞相互交織。


    縈繞在眾人的耳畔。


    不禁讓人眼眶濕潤。


    等到一曲終了。


    何聘的身影款款消失在舞台之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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