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無題


    琵琶和古箏之類的可能比那些專業的設備更加難借。


    想到這兒,不少人臉上就又多了幾分詭異的笑容。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大家就真的有好戲看了……


    其實,對於他們來說。


    不管最後的結果是何聘打臉路玉,還是反打臉。


    他們都不虧。


    畢竟他們本就是為了看熱鬧來的。


    至於何聘可能真的會樂器演奏這迴事兒則是完全不被眾人放在心上。


    一個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怎麽可能什麽都會呢?


    術業有專攻……


    戲腔和舞蹈上的表現已經足夠出彩了。


    那就意味著何聘肯定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苦練樂器。


    結果如何,不就可想而知了嗎?


    路玉倒是沒有因為何聘改變了需求而有所失望。


    古風樂器,琵琶和古箏古琴,他們都借得到……


    而在這等待的過程中。


    眾人都仔細的觀察著何聘的表情。


    這個年輕人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慌亂。


    或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不見棺材不落淚吧。


    見此,他們不由又對何聘看輕了幾分。


    但作為觀眾來說。


    能近距離的看到熒幕上光鮮亮麗的明星當眾吃癟。


    這可別提有多刺激了……


    路玉有約的節目組並沒有讓眾人等待多久。


    一個工作人員小跑過來,將一把琵琶遞到了舞台上的何聘手中。


    能借到的隻有這玩意兒了,應該能符合何聘的要求。


    而何聘將琵琶拿在手裏,低下頭,輕輕的在琵琶上一撥。


    琵琶立刻發出一串清脆悅耳的樂聲。


    是把價值不菲的樂器。


    看得出來,何聘很滿意。


    他抬起頭,微笑著向路玉問道。


    “能借到古裝嗎?我想要女子的古裝,這樣會更符合詩歌的已經,傳達歌曲的理念……”


    聞言,路玉的表情便帶著一絲不耐煩。


    台下的觀眾們也露出了相同的表情。


    他們暗自腹誹。


    “這個何聘的屁事也太多了吧……”


    “真以為這樣拖延時間就不會丟臉了嘛?”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就不能果斷點嗎……”


    “磨磨唧唧的不像個男人……”


    路玉也是這麽想的。


    但她並沒有發作,隻是靜靜的等待著工作人員把衣服送來。


    節目組的確神通廣大。


    沒多久。


    一套素白的女子古裝就被送到了何聘手裏……


    隨即,他跟著工作人員來到後台更換衣物。


    何聘敢於自信的迴應路玉的刁難沒有別的原因。


    隻因他有自己最大的倚仗——古風歌神係統……


    隻要有係統的存在,任何刁難都不會讓他退縮。


    更何況,路玉如此刁難自己的原因也是為了節目話題度。


    如果何聘本身實力足夠,地位超然,她絕對不敢這麽放肆。


    那索性便利用這次舞台,再度為自己正名吧……


    當何聘將素白腰帶係上腰間,同時讓化妝師和造型師打造了一個簡約的古代女性造型。


    旋即,一道電子音便在耳邊響起。


    “古裝魅力+999……”


    “獲得神級琵琶彈奏技巧……”


    得到提示的何聘眉頭一挑。


    如果係統給的是這種加持的話。


    那他就確定自己要表演什麽曲目了……


    推開休息室的門,走向舞台。


    門外等待著的工作人員看著從門內走出來的何聘。


    刹那間,眼中滿是驚歎……


    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女子……


    恬淡安靜,風姿綽約。


    一襲白衣好似夢中仙子般飄渺。


    一路上,所有的工作人員目不轉睛的看著何聘款款走來的身影。


    情不自禁的發出最真摯的感歎。


    好美……


    尤其是當何聘出現在舞台上的時候。


    無論是路玉還是在場所有的觀眾。


    都忍不住驚歎,甚至是嫉妒……


    這是何聘嗎……


    不……


    這是簡直就是仙子……


    他們當然知道何聘的女裝扮相驚豔絕倫。


    但等到親眼目睹的時候。


    那如霽月般靜雅的女子出現在眼前時。


    所有人的腦海中不約而同的閃過同一句話。


    此子當為天上仙,人間難得幾迴見。


    她娥眉微蹙,好似在為眾人無處得知的事憂愁。


    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都使人心生我見猶憐之感。


    一時間。


    現場觀眾都被何聘的扮相折服。


    可以說,在女裝扮相這一塊。


    何聘已經是絕對的天花板,無人能出其右。


    觀眾們絲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


    “太美了……太美了……”


    “何聘就是女裝的神……在座的沒意見吧……”


    “我沒意見……嘿嘿嘿……太好看了……不行,我要拍下來迴去做壁紙。”


    “兄弟,那是個男人……”


    “男人怎麽了……性別不要卡的太死好嗎?”


    “你敢說你不喜歡何聘的女裝嗎?”


    “我……算了,我承認我是個色胚。”


    “哈哈哈哈,但還是不得不說,何聘上次的表演好像真的讓我看到了楊貴妃,這次好像也讓


    我看到了坐在遊船上的琵琶女……太絕了…………”


    ……


    李玉緩過神,看著身旁的愛徒。


    輕輕的開口詢問何聘:“有把握嗎?”


    何聘微微點頭,朝著李玉說道:“沒問題。”


    他的眼神中透出一股濃濃的自信。


    李玉看著何聘成竹在胸的樣子。


    本來的擔憂煙消雲散。


    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他相信自己的好徒弟


    何聘站在舞台上。


    向台下的所有觀眾施了一禮。


    開口說道:“我打算改編的曲目是——琵琶行。”


    “希望大家能喜歡。”


    眾人眼前一亮。


    這首高中必背的經典詩詞,隻要是上過學的人基本都知道。


    甚至還有許多人想起自己當年死記硬背時的煎熬。


    他們真沒想到何聘竟然會選擇這一首。


    這首經典的古詩,何聘真的能改編得好嗎?


    或者說,能改編出來嗎?


    如果結果不盡如人意。


    那麽,玷汙傳統文化瑰寶的名頭就會被死死的按在何聘的頭上。


    這可一點都不比前些天傳播的何聘毒啞師傅的名頭輕。


    於是。


    所有人都正襟危坐。


    等待著何聘的表演。


    ……


    舞台上。


    何聘將琵琶抱在手中。


    優雅的坐在椅子上。


    眼神中露出絲絲哀怨。


    眾人隻見舞台上那一襲白衣氣質恬靜的女子,輕輕的將自己蔥白般素淨的手指搭在琴弦上。


    緩緩的開始撥弄。


    琵琶聲好似銀瓶乍破般泄出。


    那琵琶聲中蘊含著絲絲哀愁。


    好似一條長綾,將眾人團團圍住。


    餘音繞梁,不絕於耳……


    光是這一手琵琶技藝。


    便使所有人震撼萬分。


    “好好聽啊……”


    “我還以為他是嘩眾取寵呢……結果沒想到真的有實力……”


    “我真沒想到何聘唱歌一絕,女裝一絕,跳舞一絕,就連琵琶也是一絕……”


    “我覺得就單從這一手琵琶來說,今天何聘可能還真的能改編琵琶行……”


    “話別說的太早了兄弟……等他唱完了再說吧……”


    “不管何聘到底改編的怎麽樣,就憑這彈琵琶的技藝來說何聘這次就已經不會翻車了……”


    “嘿嘿嘿……我想看看何聘和路玉到底誰被打臉哈哈哈哈哈……”


    “隻是前奏而已啊,你們在激動什麽啊……等他表演完了再說不行嗎?”


    “前奏確實好聽,但這不還沒唱嗎……”


    ……


    琵琶發出如玉珠墜地般的輕靈聲。


    贏得了滿場觀眾的喝彩。


    但另一邊。


    本來悠閑的靠坐在沙發上的路玉卻有些坐不住了。


    當何聘出場的時候,她也驚為天人。


    甚至站在女人的角度,對其羨慕嫉妒。


    但這個舞台終究是要靠實力說話。


    畢竟何聘誇下了海口,那就要證明自己的能耐。


    光有顏值,是不夠的……


    但是何聘的琵琶彈奏的過於驚世駭俗了。


    一瞬間,路玉有些慌了,她今天不會被打臉吧……


    不過,她倒是沒有那麽早絕望。


    這才隻是伴奏而已。


    哪怕何聘真的懂樂器,哪又如何?


    真要看表現,還得看改編……


    而且,這琵琶聲好聽歸好聽,也不能說明何聘的技藝有多高超啊,說不定隻是苦練一首曲子呢……


    不隻是她,不少觀眾也有這種念頭。


    他們畢竟不是專業的音樂人。


    貧乏的音樂素養並不能讓他們認清現在的狀況。


    現場隻有李玉才了解這個演奏具有怎樣的含金量。


    當他聽到琵琶聲的時候。


    他就已經知道自己這個弟子在琵琶演奏的造詣有多強。


    畢竟他本身就是傳統藝術的傳承者和弘揚者。


    對各類古風樂器都有了解。


    能檢驗何聘的水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何聘的彈奏還在繼續著。


    每一處轉軸撥弦都恰到好處。


    那如溪水般潺潺流動的琵琶聲。


    傳遞出淡淡的哀情愁緒。


    正應了琵琶行裏的那句詞。


    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


    李玉盯著何聘。


    心中的讚歎已經滿溢而出。


    真沒想到自己這個弟子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


    他見過真正的琵琶大師。


    何聘的技藝竟然不在對方之下……


    這讓李玉心中充滿了驚喜和震撼……


    但無論演奏技藝多麽精湛。


    如果無法將琵琶行這首詞完美的融進曲子裏。


    那一切都將隻是無用功罷了。


    哪怕是對傳統文化頗有造詣的李玉。


    一時間也無法想到到底怎樣才能將眼下的琵琶曲目和詩歌本體結合在一起。


    或者說,就連他都無法改編琵琶行的詞……


    何聘真的能做到嗎?


    台下的觀眾並沒有如同李玉一般考慮那麽多。


    他們沉浸在琵琶聲中。


    期待著何聘能給所有人交出一份滿意的答卷。


    琵琶聲漸漸由急促轉為舒緩。


    傳入所有人的耳畔。


    此時,何聘開口了。


    “潯陽江頭夜送客,楓何荻花秋瑟瑟。”


    “主人下馬客在船,舉酒欲飲無管弦。”


    “醉不成歡慘將別,別時茫茫江浸月。”


    “忽聞水上琵琶聲,主人忘歸客不發。”


    “尋聲暗問彈者誰?琵琶聲停欲語遲。”


    柔和的男聲好似一道春風,又如一汪清泉。


    在眾人的耳畔娓娓道來一段故事。


    恍惚間。


    眾人的眼中好似出現了一幅幅畫麵。


    那是一個夜晚。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秋風卷起片片楓何,輕柔的飄落在水麵上。


    茫茫江水浸這一輪冷月。


    一條遊船緩緩駛來,幾道身影正在船頭推杯換盞。


    本是歡聲笑語彌漫之際,卻都有些興致缺缺。


    缺了點什麽。


    缺了點什麽呢?


    一股離愁別緒如水花濺起,又緩緩滴落。


    是啊,即將離別之際。


    少了點絲竹管弦之樂。


    此酒,難飲……


    眾人強顏歡笑之時,一道琵琶聲從遠處江上傳來。


    一襲青衣離開,忘卻歸來。


    隻聽他輕聲的詢問,陣陣熟悉的琵琶聲是從何處發出。


    那琵琶卻遲遲未語。


    ……


    那畫麵是如此的清晰,所有觀眾都不由得為之震驚。


    好聽……


    實在好聽……


    何聘的歌聲好似化作一雙大手。


    將所有人拉進了琵琶行的故事當中。


    他們好像看到了,真的看到了那一襲青衫的白居易。


    看到了楓何荻花秋瑟瑟的美景。


    他們驚訝的發現,何聘的演唱並沒有修改歌詞。


    隻是用曲調去迎合歌詞,傳遞出那醉人的意境。


    這真的算是改編嗎?


    歌詞一點不改的改編,能叫做改編嗎?


    眾人都有些不解。


    但他們都迴憶起何聘迴答路玉時說過的話。


    詩詞歌賦能改編成歌曲。


    詩詞本就是讓人傳唱的。


    或許,何聘說得對。


    詩詞本身就是為了能唱出來,詩人才嚴格的遣詞造句。


    詩詞裏出現的每一個字,本身都是為了迎合平仄,保證押韻……


    好的詞配上好的伴奏,便是最完美的歌曲。


    所以沒有必要畫蛇添足的去改歌詞。


    而現在的人們,或是說現在的娛樂圈。


    本末倒置……


    一門心思的去模仿,去跟風其他地方的音樂風格。


    反而遺忘曆史傳承下來的最寶貴的東西。


    ……


    舞台上。


    何聘的琵琶聲如春風般拂動,輕柔的撫摸著所有人的臉頰。


    他的歌聲好似綿綿細雨,傳入眾人的耳畔。


    “移船相近邀相見,添酒迴燈重開宴。”


    “千唿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麵。”


    “……”


    “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


    “輕攏慢斂抹複挑,初為霓裳後六夭。”


    於恍惚中。


    他們看見。


    小船搖搖晃晃,靠在另一條船的邊上。


    他們熱情的邀請,琵琶的主人出來相見。


    琵琶在她手中,弦弦淒楚聲聲悲切。


    她娥眉微蹙,信手彈奏著。


    好似在傾訴自己一生的不如意。


    纖纖玉手上下翻飛,輕攏慢斂。


    琴弦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起點點銀光。


    一切美得就好像一副潑墨山水畫。


    所有的觀眾眼中都泛起點點淚光。


    那本來好似春風般輕柔的琵琶聲中。


    不知何時侵染著無法言說的悲。


    明明每一個畫麵都沒有離愁別緒……


    明明每一個畫麵都沒有生離死別……


    但就是讓人好似被捏住了喉嚨……


    心髒隱隱的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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