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變得很安靜,隻剩下微弱地唿吸聲。江律低垂著腦袋,像是隻正在思考的雪橇犬,他過了會兒,說:“我願意戴上ne……”他就像是溺水者,而傅競川就像是能幫他擺脫困境的救生圈。沒有傅競川,他真的活不了。周遭的光線昏暗,傅競川的眼底晦澀,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你想好了嗎。”江律趴在傅競川的胸口,肯定地點頭:“我想好了。”傅競川像是早就篤定了,他的聲音性感、又透著喑啞:“好孩子。”他從盒子裏拿出ne,指紋識別,解開ne的鎖,再將ne戴在男人修長的脖頸上。ne是他量身為男人定製的,ne完全貼合男人的脖頸,連多餘的縫隙都沒有,“會很難受嗎?”“還好。”江律整個人都沒有精神頭,像是累極了。“困了?”傅競川摸著男人的頭發,這讓他又想起了小狗。“是有點。”“快到家了,再堅持一會兒。”傅競川語氣沒什麽溫度,但卻讓江律感覺到安心,這讓他在不知不覺間睡著了。睡醒時,已經到楓南居了。別墅的燈全都亮著,像是為了迎接他迴來。管家陳伯還沒睡,他跟著幾個傭人,提著燈籠,站在別墅的門口。他好像蒼老了許多,鬢角發白,用了染發膏都沒用,他的皮膚鬆弛,眼角都是細密的皺紋,下頷也瘦了,整個人就像是瘦成了皮包骨。他雖然年老體弱,但耳朵卻伶俐著,聽到車聲近了,放下燈籠,走下階梯,站在車旁,語氣全都是恭敬,“江先生,您迴來了。”江律的反應遲鈍,腦子也總是慢半拍,他並沒有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陳伯。”傅競川脫了外套,站在客廳的壁爐旁邊,“先進來,別凍感冒了。”江律忍不住打了個一個噴嚏,他的臉色瞬間慘白,不敢再耽擱,快速地走進屋裏取暖。傅競川看著管家陳伯,“去請家庭醫生。”陳伯老眼昏花,外頭又很暗,一時間沒能發現江律受傷了,他應了一聲,“好,我這就去。”傅競川整理著袖口,沒有再說話。幾分鍾後,家庭醫生來了。這個家庭醫生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相貌英俊、話少、醫術高明。他走進客廳,放下醫藥箱,禮貌性地喊了一聲傅先生,又快速切入主題,“哪裏不舒服?”傅競川冷淡道:“他受傷了。”家庭醫生這才將注意力放到男人身上,他推了下茶色的、偏薄的鏡框,走到男人的身旁,一股鐵腥味直嗆鼻尖,“手臂受傷了?”這時候,江律才感覺到手臂傳出錐心的疼,他忍不住皺眉,但卻沒有喊出聲,那樣顯得太嬌氣了,“對。”“衣服脫了。”家庭醫生說。“全部嗎?”江律問。“不脫掉的話,我沒有辦法為您檢查傷口。”家庭醫生顯然就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陳伯。”傅競川在壁爐旁邊烤火,“你把人都領下去。”陳伯倒是沒有想到,傅競川把人疼到這份上了,他愣了下,立刻俯首:“是。”他給客廳裏的傭人,都使了一道眼色,全都跟著陳伯從走廊外出去了,這下一來,客廳裏就隻剩下傅競川、江律、家庭醫生了。江律的鼻頭又酸了,眼眶也熱了。他是個不會掩藏情緒的人,別人一眼就能窺探出他心裏的想法。他站在原地,愣了幾秒,才緩過神來,把外套、套頭毛衣、打底衫全都脫下來,光著膀子,站在家庭醫生的麵前。家庭醫生檢查傷口,很快做出判斷,“皮膚表麵軟組織損傷比較嚴重,伴有傷口和出血的狀況,需要及時進行包紮治療。”他從醫藥箱裏,取出了碘伏、棉簽,以及消毒過的繃帶,他麵不改色地說:“我先用碘伏幫您消毒,過程會疼,您要是忍不住,可以喊出來,或者咬著繃帶。”“不用。”江律疼得額頭直冒汗。“好。”家庭醫生認識江律好幾年了,知道江律的性子,也就沒有勉強,他抽出了兩支棉簽,沾上碘伏,再往傷口上塗去。當碘伏接觸到傷口的那一瞬間,疼痛感直衝天靈蓋,江律感覺到半條命都要沒了,可他還是忍下來了,嘴裏甚至都沒有發出一點悶哼聲。家庭醫生看向江律的目光,別有深意,可他卻什麽也沒說。他快速地消毒、包紮,整個過程都不到五分鍾的時間。包紮好了以後,他看向了不遠處的傅競川,語氣是不卑不亢,“傅先生,都包紮好了。”傅競川偏頭,“知道了,你下去吧。”家庭醫生背起醫藥箱,又說了幾個注意事項,緩步走出客廳。江律盯著手臂上的傷口,心裏湧現出了各種想法,他歎了口氣,從地上撿起外套,披在身上,又摟緊打底衫跟毛衣,“我想睡覺了。”傅競川的容忍度好像變高了,“好,被褥都鋪好了。”江律剛遭受到了背叛、追殺,一點安全感都沒有,他現在想要傅競川陪著他,這樣他就不會害怕了。他吞咽著唾沫,接著說:“你能陪我睡覺嗎?”傅競川站在窗前,他的目光望著玻璃窗外的江堤夜景,兩旁的樹影蟄伏在起伏的江麵上,他看得出了神,語調緩慢,“當然可以。”【作者有話說】預計還有一周完結ww◇ 第62章 我每天都很想你江律的頭發、肩頭都蹭著灰,他嫌髒,跟傅競川商量一陣過後,抱著手臂,去浴室簡單衝了澡,又換上幹淨的睡衣,上床睡覺。在九龍街的時候,床板很硬,被褥幹淨,但卻散發著一股洗滌劑的刺鼻味道,周遭的隔音效果也很差,他完全無法進入深度睡眠。現在迴家了,床是柔軟的,被褥的味道也很好聞,是淡淡的木質香。他像是小狗一樣,把頭埋進被褥裏,深深地嗅了一口,木質香鑽入他的鼻腔。傅競川沒有拆穿他,若無其事地關了燈。江律也不知道為什麽,他想要離傅競川近一點,這好像成了身體的一種本能。熄燈後,他悄無聲息地鑽到被子的另一頭,又鳩占鵲巢,躺在傅競川的枕頭上,這樣一來,他離木質香就更近了。過了一會兒,他就睡著了。黑暗中,傳出了均勻的唿吸聲。-江律又做夢了。他夢到了兩年前。-銀河大廈,國際珠寶展。這次珠寶展的主辦方是陳家,傅競川也受邀前往。傅競川來到珠寶展,其他的富商大賈、名流貴胄,全都湊到傅競川的麵前,阿諛奉承之詞,不絕於耳。江律不喜歡被人圍著,他找了個借口,溜開了。珠寶展外麵有一道走廊,上麵沒有標注禁煙。他那會兒的煙癮很大,基本上,每天都要抽一包煙,他摸出了盒煙,從裏頭撿起一支,用嘴咬著,又跟旁邊看展的人借了火。他的半邊身體都倚在走廊的圍欄上,指尖夾著煙,目光望著外麵聳入雲霄的高樓,再望遠一些,是起伏的山巒。他抽了隻煙,正準備要迴去,迎頭卻撞上了個男人。那男人留著一頭幹淨利落的短發,相貌不凡,身形瘦長。他的模樣雖然好,可卻是個得理不饒人的性子。江律的態度誠懇,跟男人道歉了,可男人卻還是不肯鬆口,要求他跪下來,磕頭認錯,明顯就是故意要為難他的。周遭的人越聚越多,都在看他的笑話。他尷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傅競川從珠寶展裏走出來了,目光冷冷地看著男人。那個男人一看到傅競川,臉色都變了,“傅、傅二少……”傅競川位高權重,不論是誰,都得給他三分薄麵,“陳雲青,你皮癢了,敢欺負我的人。”陳雲青的臉色難看,他支支吾吾了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不是江家的私生子嗎?什麽時候成了您的人……”傅競川擦著手,冷眼道:“我的事情,還需要跟你報備嗎。”陳雲青可沒有這個膽量,他耷拉著眉眼,搖了搖頭,說話都沒有什麽底氣,“不需要的。”傅競川直視著陳雲青,言簡意賅:“道歉。”陳雲青出身好,從來都沒有受過這種侮辱,他的臉上青白交織,眼睛裏像是燒火,顯然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他憋了一口氣,咬緊下唇,聲音不輕不重地說了一聲:“不好意思。”傅競川為了殺雞儆猴,又逼著陳雲青說了好幾遍,直到陳雲青的態度端正了,他才放陳雲青離開。江律還呆呆地看著陳青雲離去的背影,心裏是說不出的滋味。傅競川也沒看珠寶展的興致了,他看向身邊木訥、老實的男人,“要是被人欺負了,你就打迴去,有我替你撐腰。”周遭的空氣像是被強力膠凝固了,江律快要唿吸不過來了,他垂著眼睛,與輪椅上的男人對視了一眼,心髒跳了幾下。-夢醒了。江律感覺到大腦鈍痛,像是被釘錘,一寸寸地刺入。他深吸了一口氣,大腦放空數秒,這種感覺終於漸漸褪去,又緩慢地睜眼,看到傅競川躺在他的身側。傅競川的皮膚白皙,五官淩厲、出挑,還透著一股雌雄莫辨的美感。江律喉嚨又動了下,唿吸也變快了。他盯了有一會兒,又轉過頭,想要起來,突然感覺到臀部後麵,像是頂著什麽東西。像是烙鐵一樣。他現在幾乎可以斷定,傅競川應該是醒過來了。又過了幾秒鍾,傅競川的手臂逐漸收緊,還把下頷墊在他的肩頭,聲音性感得要命,“醒了,想做嗎?”聽到傅競川的問題,江律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但他卻沒有推開傅競川,“一定要做嗎……”“你不想嗎。”傅競川問他。這個問題實在是太露骨了,江律就是個老實保守的人,他說不出來,想要一類的話,他低頭,像是故意要避開傅競川投來的目光一樣。他雖然嘴上沒有迴答,但他的身體,卻早就出賣了他。傅競川用胳膊撐著床,他的視線停在男人臉上,無聲一笑,“小騙子。”傅競川有特殊癖好,他喜歡痛叫、眼淚、臣服,這樣會讓他的腎上腺素飆升、讓他感覺到痛快淋漓。他怕嚇著男人,還是停了手,舔去男人眼角的淚水,鹹的,燙的,味道不是很好,但他卻很喜歡。他抱著男人,兩個人幾乎都是裸著的,“你知道我這段時間是怎麽過來的嗎?”這算是事後的談心了。江律是感覺到痛,但過程卻是舒服的。他搖了搖頭,“不知道。”“我每天都很想你,但我又見不到你,感覺很痛苦。”傅競川身體放鬆,眉毛輕佻,“我變得精神緊張、恐懼、煩躁不安、失眠,像是得了絕症一樣。我找到喬醫生,找她做心理疏導,她跟我聊了幾個小時,又給我開了氯美紮酮片,她說,一天口服三片,可以緩解我的痛苦情緒,也可以讓我不再失眠。”“我不知道你會這樣。”江律又生出了愧意,要不是他的話,傅競川就不用吃什麽氯美紮酮片了。“現在你知道了。”傅競川的眼睛,是狹長、銳利的,又帶著一絲的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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