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他有暗器”變故隻發生在眨眼間,底下鬧哄哄的,江律的腦子也嗡嗡作響。在刀子逼近江律的那一刻,他的大腦也是一片空茫的狀態,他的目光驀地一寒,捏住絡腮胡子的手腕,將絡腮胡子手腕用力一掰,骨骼斷裂,刀子往上一拋,劃開一道弧線,刀子鏗鏘一聲,掉在圍欄外。絡腮胡子的手腕斷了,喉嚨裏擠出嘶聲力竭地哭嚎聲,跟殺豬聲沒什麽區別。裁判吹響了哨子,舉起江律的手腕,宣布他才是今晚的拳場的勝利者。在陣陣的喝彩聲中,江律麵無表情,他一直都是這樣,無論處於什麽樣的境況,都沒有過多的表情。江律走下圍欄,在迴更衣室的路上,被一群人給堵住了去路。堵住他去路的人叫林以檀,是林家的小少爺,自小就酌金饌玉,仗著身份,在荊棘島裏無法無天慣了。他又生性風流,隻要是被他看上的,都會被他想方設法弄到床上去睡覺。他穿著件寬鬆的襯衫,領口敞開,還掛著骷髏頭的鎖骨鏈條,像是個混社會的浪子。他朝著江律,吹了聲口哨,“你很缺錢嗎?”江律覺得林以檀有病,黝黑的眼珠看著林以檀,但他卻沒說話。“我在跟你說話!”林以檀拔高聲調,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江律,“你是耳朵聾了,沒聽到嗎?”“讓開。”江律站在陰影處,脖頸上黑色皮質項圈十分刺目。“靠!”林以檀的臉色變了,他上前幾步,揪起江律的衣領,怒目而視,“你知道我是誰嗎?放眼整個荊棘島,還沒有人敢這樣對我說話!你算是個什麽東西?隻要我一聲令下,我就讓你出不了這個拳場!”江律老實迴答:“我不想知道你是誰。”林以檀覺得一股氣堵在胸口,“你你……”江律沒用什麽勁兒,就掰開林以檀搭在他領口的手,“少爺,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林以檀哪裏能放江律走,他使了眼色,讓底下的保鏢過來,把江律圍起來,“今兒個,你可能走不了。”江律直皺眉頭,“你什麽意思?”林以檀把手插在褲兜裏,自以為是個很酷的姿勢,“哥看上你了,你必須跟我睡一晚上,價格好談。”江律總算知道前麵林以檀為什麽會問他缺錢的問題。他愣了下,說:“我錢夠了,不缺。”林以檀被落了麵子,臉上不悅,“你耍我玩呢?都他媽出來打黑拳了,還說自己不缺錢,真當我是傻子啊!”江律還沒有碰過那麽難纏的富二代,他的拳頭握緊,“少爺,我說得很清楚,我不差錢,您能不能讓開?”他要迴去跟肥仔拿提成了,別擋道。一聽這話,林以檀頓時火冒三丈,“敬酒不吃,吃罰酒!把他給我綁起來!”林以檀可是林家的小祖宗,身邊有一堆保鏢在隨性伺候,聽到林以檀的命令,保鏢們立刻把江律給圍起來。江律看著烏泱泱的人頭,有些煩躁。這群保鏢到底也不是吃軟飯的,格鬥擒拿方麵,倒也不差,但他們碰到了江律這個硬茬,幾分鍾下去了,保鏢都被江律給幹趴下了。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叫苦不迭,像是在說江律勝之不武。江律渾身都疼,這會又解決了這群保鏢,肩膀跟大腿處傳來撕裂般的痛楚。他眼睛朝林以檀一瞄,“我能走了嗎?”林以檀低頭望著地上的保鏢,氣得臉上露出猙獰的表情,他咬牙罵了幾聲廢物,氣鼓鼓地從腰間掏出黑洞洞的槍,在江律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把槍抵在江律的後腦勺,聲音略顯低沉,“不能。”槍口抵在後腦勺的那一瞬間,江律渾身發寒。他感覺到像是被某種冰冷的、甲殼類的東西黏在後腦勺,令他的大腦神經緊繃,未知的恐懼也在心底升騰著。在暗處按兵不動的保鏢皺起眉頭,給傅競川發了消息:川哥,嫂子要被人搶走了。第0011章 從未有過的失控感傅競川無可避免要參加一些酒局。他穿著一身黑色西服,是高定,看不出牌子。他低著頭,覷著手邊的酒。酒是tequ ley925,瓶身鑲嵌著6400顆的純鉑金,裏麵的酒是用藍色龍舌草發酵而成的,味道獨特,口感醇厚,價格高達幾百萬。這是酒局的人,為了巴結討好他才開的酒,算得上是拿得出手的酒,卻不是最好的酒。在酒局裏,他什麽都沒有做,也有源源不斷的人,到他跟前來敬酒,態度諂媚,把阿諛奉承四個字表演得惟妙惟肖。他恭維話聽多了,倒也覺得煩,到了後邊,連笑臉也不賞了,可底下的人還是會湊過來自討沒趣。聽著耳邊悠揚恬淡的小提琴聲,他倚靠在輪椅上,他分明是坐著,卻像是在俯視著這群站著的人。手機屏幕震動了下,他寡淡的視線瞥了一眼,是保鏢發來的消息。知道與江律有關,他輕不可聞地蹙起眉,滑開手機屏幕,看到保鏢發過來的兩行字,眉心擰得更緊。他決定提前結束酒局,在離開酒局時,仍然有一群人“關切”詢問他發生了什麽事,還有人在挽留他,說傅少怎麽那麽著急就走了。耳邊轟然作響,他也沒聽清,他隻想趕緊去地下拳場。酒局是在南島區的莊園裏舉辦的,距離地下拳場,都不用上高架,隻隔了幾公裏的距離。傅競川心煩,讓司機把車速飆到一百八,交通罰款很快就發過來了,傅競川也不在乎。賓利車駛入擁擠的小巷,這出乎意料的外來車輛引起小巷的注意,還有不少的人探頭過來瞧,等賓利駛到麻將館時,那些人都湊在一起,翹著腿,磕著瓜子,對著傅競川的賓利指指點點,說是哪家大人物來了。傅競川腿腳不方便,走得是電梯。他剛到地下拳場,保鏢就迎麵走過來,麵色焦急,隱隱透著不安,“川哥,江先生被林以檀帶去二樓了,我沒跟著,他們手裏都有槍。”“進去多久了?”傅競川的眉頭緊壓著,不耐煩地摩挲著骨戒。“估計不到十分鍾。”保鏢大氣都不敢喘,在前麵領路,“您跟我來,這邊有電梯。”電梯“叮”地一聲,出現在負一層。轎廂門開了,保鏢習慣性將手墊在轎廂上,等傅競川進了電梯,他才收起手。電梯轟隆隆地發出幾聲吊詭的聲音,拳場的老板是個摳門精,利潤很高,卻不舍得花錢,修繕電梯。幾秒鍾後,電梯門開了,保鏢照舊在前邊領路。在走廊的拐角處,站著十幾個身形魁梧的保鏢,他們臉上都帶傷,鼻青臉腫的,身上估計也落了傷,都是被江律揍的。保鏢們看到輪椅上的傅競川,先是警惕、戒備,等猜透傅競川身份時,繃緊的神情都鬆懈下來。別說今天在這裏的林以檀,就算林家的掌權人來了,在傅競川的麵前也隻有做小伏低的份兒。傅競川一張臉冷若冰霜,“開門。”保鏢連攔都不敢,靠門左邊的保鏢,還下意識聽從傅競川的指令,擰開門把手。“噠”地一聲,鑽進林以檀的耳朵裏。被接二連三破壞了好事,林以檀的心情差得要命,他轉過頭,正準備要冷聲嗬斥保鏢幾句,竟看到傅競川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他的臉色驟然一變,瞳孔縮緊,手背上的青筋,猛然一跳,說不心慌,那都是騙人的。他吞咽了下口水,聲音裏都裹挾著對傅競川的敬畏,“傅少,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傅競川的皮膚偏白,是常年不見光的白。他的眉眼有一種淩駕性別之上的淩厲、漂亮,光是一記眼刀橫過來,就令人毛骨悚然。他先是停頓稍許,才慢聲說:“他是我的人。”“什麽?”林以檀喉嚨微澀,手指都在發著抖。見傅競川沉默不語,他又鼓起勇氣,“我不知道他是您的人,我以為他隻是一個普通的拳手,我要是知道他是您的人,就算把我抽死,我也沒這個膽子敢動您的人。這不是在太歲頭上動土嗎?我沒這個膽子。”傅競川還是沒出聲,這讓林以檀更慌了,“我把他原封不動還給您,還希望您別跟我一般見識。”“傅少。”林以檀額角滲著鹹汗,“您倒是說話呀。”“你哪隻手碰到他了?”傅競川的眼神像是刀子一樣犀利。“我……”林以檀哆嗦著嘴皮子,“左手,不對,應該是右手!不對,我沒有碰他的,兩隻手都沒有碰!”“你腦子糊塗,記不清了。”傅競川笑了下,蒼白孱弱的麵容露出了幾分陰狠,“是嗎?”“不、不是。”林以檀捉摸不透傅競川為什麽要糾結這個問題。“到底哪隻手碰了他?”傅競川耐心即將告罄。林以檀豁出去了,咬牙切齒,紅著眼眶,“右手。”傅競川薄薄的眼皮,掠了林以檀一眼,像是在看螻蟻、像是在一灘死物,“把他手剁了。”林以檀的瞳孔地震,表情猙獰,“傅少?”保鏢狠狠踹在林以檀的膝蓋骨,逼迫林以檀跪下來,在林以檀的聲嘶力竭地怒吼聲中,將林以檀的胳膊掰到地上。林以檀還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眼淚洶湧地擠出來,他的大腦空白,連求饒都忘了。他沒看清刀是什麽時候劈下來的,隻感覺到溫熱的、鹹腥的血在他的眼前跳動著,迸濺了他一身,他忘記了哀嚎,忘記了哭鬧,忘記了求救,等右胳膊像垃圾一樣掉在地上時,他才幡然醒悟,“我的手……”傅競川冷冷地覷著林以檀,眼睛都沒有抬一下,“迴去告訴你哥,上次刺殺的事情,我還沒跟他算賬。我這人睚眥必報,眼裏揉不得沙子。”林以檀什麽都忘了,他怔然地跪在地上,鼻涕泡糊了一身,傅競川說的話,他根本就記不住。“聽清了嗎?”傅競川又重複了一遍。林以檀腦子嗡然,跟機械似的,“記、記住了。”傅競川看他,“還不快滾。”林以檀沒有忘記撿起地上的斷肢,連滾帶爬地走了:“是、是……我這就滾。”傅競川重新抬起視線,看向床上被麻繩捆起來的江律。江律隻穿著身黑色老頭衫,款式土氣,跟團抹布似的,穿在他身上,卻有種別樣的瀟灑、俊逸。他留著寸頭,發茬硌手,眼角處還有傷疤,估計是打拳是負傷的,留在他身上也不醜,跟英雄的胸章一樣。他用舌頭頂著後槽牙,眼睛卻是一瞬不瞬地看著江律,“慣會給我惹事。”江律掙紮著,還是沒能把礙事的麻繩解開,“是他先來招惹我的,又不是我去惹他。我從拳場下來,他就堵著我的路,不讓我走,還讓保鏢來逮我,我三兩下就把他們給打趴了,誰知道他有槍。”傅競川替他解開束縛的麻繩,問:“你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嗎?”“我不知道。”江律晃了下手腕,搖了搖頭。“林以檀是個浪蕩子,最喜歡玩些獵奇的。”傅競川眉梢挑起,“最開始喜歡cksnake,蠟燭。後來把主意放到動物身上,什麽蛇,黃鱔,貓,狗,他都玩。他前幾個月在夜總會玩了個男孩,據說是往人身上放了隻拔了牙的眼鏡蛇,男孩是被活活玩死的。”江律臉色驀地變了,他不敢想,要是傅競川晚來一步,會發生什麽。他垂著眼睛,他又想抽煙了,卻是不敢的,“他這不是變態嗎?……”傅競川把散落的麻繩擲在地上,“我要是沒有來,你要怎麽辦?”江律丟盔棄甲,他像是一個受到刺激的小獅子,縮進被褥裏,把臉埋著,手指活動時腕骨,摩挲著腕骨的紅痕,聲音像是帶著鼻音,“我可能也會被嚇死。”傅競川從不拜佛,也不迷信,他掰著江律的下頷,逼他抬頭,“你要是死了,我就斷了你媽的醫療費。”“我隻是隨便說說的。”江律仰著頭,他盯著天花板的魔幻燈,是五顏六色的,像是綻放在天空上的、一簇簇的煙花,看久了,就覺得刺眼。“下次不許說了。”傅競川蹭到江律的肩背,江律快速縮了下,他很快就察覺到端倪,“又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