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辭幾乎沒有同晏淮的母親接觸過,倒是沒想到印象中那柔柔弱弱的女子,竟這般果斷,敢拚敢搏。


    大夫人許是心中始終覺得虧欠,畢竟當初晏淮一家的悲慘結局也是她的家人一手造成的。


    晏淮卻並未想到這些,在他心中孰是孰非他能夠辨別,大夫人從未做過傷害他的事情,他自然也不會將滅族之仇牽扯到無辜之人的身上,隻是,他還有一個疑惑,“大夫人,我的生父跟滄瀾國皇室是什麽關係?”


    按照他記憶中的模樣,所生活的場景,並不像是普通家庭擁有的,或許他的家族會遭受到那樣的事情,並不單單因為他母親。


    大夫人微愣,隨即便麵露糾結,看起來不是很想迴答這個問題。


    晏淮也不勉強她,隻是順著她的表情猜測,也許他的生父是滄瀾曾經的皇親貴胄,總之,他的仇恨對象是滄瀾皇室就行了。


    晏淮:“大夫人見過我生父嗎?”


    大夫人搖頭,“我隻是聽你母親提起過他,未曾見過,不過,你母親說,他是一個很好的人。”


    晏淮點頭,這似乎是他記憶中父親的樣子,是個溫和的人。


    迴宮的途中,晏淮一直都悶悶不樂地,君岐寒看著憂心不已,便攬過他的肩膀,在他耳側落下一吻,“大夫人同你講了什麽?”


    晏淮抬眸,迎上他略微擔憂的目光,微微搖頭,“大夫人同我說的想來你也知曉,沒與我說的,你應該也知道。”


    不知是不是錯覺,君岐寒總覺得他話語中透露著委屈,他握住晏淮的手,如往常一樣,有意無意地把玩著他的手指,“阿絮想知道什麽?”


    “我想知道的,你未必會告訴我,每次都說一半留一半,就是不肯告訴我。”


    君岐寒:“你不問,又怎會知道我不告訴你。”


    “當真,”晏淮從他懷裏出來,看著他,躍躍欲試,“那我問了,你別又不告訴我。”


    君岐寒點頭。


    見他點頭,晏淮立馬開口,“那我父親是什麽身份?”


    “……”


    君岐寒早該料到,晏淮一定最想知道這件事情。


    晏淮見他不說話,又蔫了下去,“我就知道你不會說。”


    “真的想知道?”


    然而,出乎意料地,君岐寒並未選擇繼續隱瞞,而是再次詢問他,“也許,這件事情牽扯甚廣。”


    君岐寒神色突然變得嚴肅,讓晏淮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也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可他還是點點頭,這是他的身世,他必須知道。


    君岐寒靠著馬車,似乎在思考從哪裏說起,才能讓晏淮更好的接受,思索半晌,才開口,“滄瀾國現在的皇帝姓阮,而你的父親,也姓阮。”


    “所以,我的父親是滄瀾王的兄弟,滄瀾國的王爺?”


    “……”


    好吧,這樣想也沒錯,好歹接近真相的一半了。


    晏淮看君岐寒神色不對,心中隱隱有了一種更為荒謬的想法,他試探性地開口,“我的父親,是滄瀾國的帝王?”


    他話音剛落,腦海中便浮現出一幕場景,與此前在書墨閣第一次幫君岐寒批閱奏折時,腦海中浮現出的場景相似。


    龍椅上,一個小孩和一個男子,那張被遮擋住的臉終於掀開了麵紗,他看清了那人的麵孔。


    晏淮的臉色頓時煞白,下意識抓住君岐寒的手臂,不敢相信自己的記憶。


    他茫然地看向君岐寒,像是在求證著什麽,他渴望著君岐寒給他一個否定的迴答。


    可惜,天不遂人願,君岐寒最終在他的目光下點了頭。


    君岐寒:“我不知道當時滄瀾皇宮具體發生了什麽,等我們收到消息的時候,滄瀾先帝已經病重,不能再主持國事,特地召迴了封地的信王,也就是先帝的弟弟,代為主持國事,後來聽聞自己的妻兒在迴家探親途中遇刺身亡,也跟著走了,便由信王繼承了皇位。”


    宮變之事本就是內幕,那時的事自然留不下什麽痕跡,君岐寒也查不到其中細節。


    “那容淵?”


    按理來說,就算是確定晏淮已經死了,隻要容淵還在,那皇位理應由容淵繼承,信王最多能起個輔助的作用。


    然而,君岐寒卻是搖頭,“當時的傳聞是小殿下自己貪玩,掉進了水裏,被淹死了。”


    晏淮一臉不可置信,這麽蹩腳的理由,竟然真的有人信?


    君岐寒自是知道他在想什麽,嗤笑一聲,手指劃過他的鼻子,“傻阿絮,一兩歲的孩子懂什麽,貪玩本就正常,當時許多宮人為此喪命,隻為了給世人一個說法,而且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信王在這樁樁件件事情中,可沒留下一點與自身有關的痕跡。”


    “什麽意思?”


    君岐寒:“父親病重時,信王遠在封地,迴到都城後,又一直居住在宮外的府邸,據說,他連小殿下的麵都沒見過,隻是進宮探望過父親,幹幹淨淨,雖然可疑,但是又找不出問題。”


    晏淮聽後,心中冷了大半,“若我和容淵突然出現……”


    “若你和容淵突然出現會給他帶來麻煩,但是能否動搖他的皇位,就不可知了,然而,他必須要鏟除你們,若是我,一絲一毫地威脅都不能放過。”


    君岐寒麵不改色地打擊著晏淮,這也是為什麽容淵長大的家族會在一夜之間毀於一旦,哪怕那位不能確認容淵就是當時已經死去的小殿下,他也不會放過。


    說白了,能走上這個位置的,沒幾個是真正地幹幹淨淨的。


    晏淮不明白,手足相殘就是這樣的,哪怕是已經既定的結局,不惜費力謀劃,也要搶過去,這便是皇室嗎?


    突然,晏淮感覺到一股冷意從心間蔓延開來,最後遍布全身,血液都像是要凝固了一般。


    “所以,說到底,我們一家人的生離死別都是為了權力?”


    晏淮突然笑了,蒼涼感從他身上蔓延開來,他想到了前世梅林的刺殺,也是為了鏟除後患,所以害死了君岐寒,又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母親,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權力,為此搭上了數人的性命。


    他像是發現了什麽好笑的事情,笑著笑著眼淚就落了下來。


    君岐寒急忙抱住他,輕輕撫摸著他的後背,晏淮埋在他的懷中,低喃著什麽,君岐寒湊近了些,才聽清。


    他說:“為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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