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兒現在多看看,日後懂得便多些。”


    記憶中,一個身影極其模糊,手放到他的頭上,看不清他的臉,但是能猜到他是在笑著的,大概是他那略顯輕快和溫柔的語氣,熟悉卻又陌生。


    晏淮撐著腦袋,迴想著有關於這一切的記憶,漸漸地,頭便開始泛疼,他皺著眉頭,麵色有些痛苦。


    君岐寒察覺到了他的異樣,急忙扶住他的肩膀,眼中難掩擔憂和焦急,“李福德!”


    李福德守在門口,聽到屋內傳來的喊聲,急忙開門走進去,便瞧見晏淮撐著腦袋,看起來十分不舒服地樣子,君岐寒聽見開門,急聲道:“去傳宋太醫。”


    “諾。”


    李福德急忙離開,行色匆匆,生怕慢了一刻便會生出事端。


    “阿絮,阿絮,”君岐寒輕拍著他的後背,一聲一聲地喚著晏淮。


    晏淮隻覺自己頭疼欲裂,聽到君岐寒的聲音緩緩迴過神,他抬起頭,便瞧見了君岐寒擔憂的神色,此時晏淮的神色很疲憊,他也知道自己方才那般模樣定是將君岐寒給嚇到了。


    他伸手覆上君岐寒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輕輕拍了兩下,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語氣變得輕鬆了些,“我沒事,隻是剛剛好像想起了什麽東西,便感到有些頭疼,不過現在已經好了。”


    “當真?”


    “真的。”


    晏淮信誓旦旦地保證著,方才他確實是一下子著急想想起那些記憶是什麽,現在緩過來了,便是好得差不多了,為了讓君岐寒相信,他還露出了一個燦爛輕鬆十足的笑顏。


    隻是,饒是晏淮如此表現,君岐寒還是不能徹底相信,他倒了一杯茶遞給晏淮,“先喝口水,待宋太醫來看過了再說。”


    “你還叫了宋太醫?”


    方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晏淮確實沒太注意君岐寒說了什麽,隻是隱隱約約聽到他似乎喚了李福德進來,現在聽到他還傳了宋太醫立刻便表達出了自己的拒絕,每次宋太醫看了,都要開一貼藥,那藥還極苦,迴想起那藥,他便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君岐寒放下茶杯,微微頷首,他知道晏淮不喜歡喝藥,便退了一步,“若是宋太醫說沒有大的問題,那就不喝藥了。”


    “真的,”晏淮下一刻便喜笑顏開,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大了,他急忙輕咳一聲,略作掩飾,“我也不是真的害怕喝藥,主要是宋太醫現在也有些年邁了,總是讓他跑,也太折騰他了。”


    “既然如此,”君岐寒話音一頓,便又開始逗他,“既然不害怕喝藥,那便讓宋太醫開一些,如何?”


    他玩味的勾了勾笑,那雙好看的眼睛此刻也是彎了個弧度,晏淮知道這人是在笑話他,橫了他一眼,一字一句地決絕,“不如何,要是你讓宋太醫開了藥,那便都給你喝罷,阿衍日理萬機,更加需要好好調理身體。”


    “你啊,就是主意多,”君岐寒寵溺一笑,指尖在他的額間戳了一下,將人攬入懷中,晏淮自然而然便將頭放到了他的肩膀上,君岐寒順著他的頭發,一下一下,非常有節奏,“方才想起了什麽,會讓你如此難受?”


    晏淮迴憶了一下,那段記憶極其模糊,思考了片刻,方才迴答道:“一間屋子,一個男人,好像在教我什麽東西,讓我多接觸,以後會懂得更多,就像你方才教我看奏折那般。”


    他說著,抬起頭,看著君岐寒,表情很是糾結,“我覺得他很熟悉,但是我記不起他的臉,不知道那種熟悉從何而來。”


    “或許你以前見過,既然想不起來便算了,別想那麽多了。”


    君岐寒揉了揉他的腦袋,晏淮也隻是疑惑了片刻便放棄了,並沒有注意到君岐寒眼中一閃而過的凝重。


    又過去了一會兒,李福德方才帶著宋太醫匆匆趕來,兩人皆是喘著粗氣,李福德還要稍微好些,宋太醫比他還要年長了近二十歲,若不是被李福德一路催促著,又哪裏會這般趕。


    兩人走進書墨閣,宋太醫瞧著上方坐得好好的晏淮,看麵上並沒有什麽病症,又看向一旁的李福德,那眼神仿佛在說“這便是你說的,晏貴君難受極了”。


    晏貴君難不難受他目前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自己很難受,他瞥了一眼君岐寒,又急忙低下頭,心中苦歎,


    陛下,您不能仗著皇宮是您家,便如此肆無忌憚折騰他這個已經是花甲之年的老人吧。


    即使心裏再如何抱怨哀歎,宋太醫還是將禮數做到了位,向兩人行禮後,便按照君岐寒的吩咐給晏淮診脈。


    脈象平穩,除了缺乏睡眠外沒有別的問題,就這,也需要用上他嗎?


    為了確定君岐寒不是為了這點小事找他,他又把了一次脈,和第一次沒有任何區別,宋太醫苦笑一聲,這陛下對這位貴君可真是寶貝極了。


    他退到一旁,將把脈所感盡數告知了二人,晏淮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了,即使麵上看不出任何變化,他神色陌然,“宋太醫,若是幼時遺忘之事,可有記起來的辦法?”


    “既是遺忘之事,藥物自然無法,或許可以依靠著熟悉的場景和人,記起來一些。”


    “嗯,有勞了。”


    晏淮淡淡頷首,那方才的記憶應該是他幼時被遺忘的那段記憶了。


    君岐寒不願繼續讓他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便揮手讓宋太醫和李福德退了出去。


    “再過段時間便是承煜的生辰了,我們送些什麽?”


    “嗯?”


    晏淮愣了片刻,這話怎的跳這般快,隻是他甚少送過人禮物,與李承煜也不熟,待反應過來後,便是搖頭,“綾羅綢緞?”


    “承煜不缺。”


    “文房四寶?”


    “去年送給了。”


    “那……”晏淮檸這眉,思索了半晌,也想不出來還能送什麽,他能想到的,君岐寒肯定都送給了,何況李承煜身為永昌伯世子,又是君岐寒的至交好友,定是什麽都不缺的,忽然,他想到了,眉宇舒展開,“聽聞永昌伯世子素來喜愛好茶,送一些貢茶,如何?”


    “甚好,阿絮真聰明。”


    本來對誇讚並無太大情緒波動的晏淮,因著君岐寒這一句類似哄的誇獎,彎了眉眼,君岐寒見狀,勾了勾唇,眉宇間多出了幾分柔軟繾綣,可事實上,他已經準備好了生辰禮物,看來這個轉移注意力的方式還挺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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