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淮匆匆迴到霽月殿,不顧身後落秋和冬霜的唿叫,將眾人關在了殿外。


    君岐寒的那句話就如同前世一般,如出一轍。


    那日,雪霽天晴,宮牆瓦舍上的寒酥仍未散去,絲絲陽光照射在地上,反射出了銀白色的光芒。


    晏淮如往日一般,坐在窗邊看著那本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畫本,宮中一年四季,他看了五年之久,每年都是相同的景色,每年亦是相同的人。


    “陛下到。”


    聽著宮人的通報聲,他並未起身,直到君岐寒走到他麵前,他才微微抬頭,看著那張自己看了五年的臉,神色淡漠,再次低下了頭。


    君岐寒早已習慣他這副模樣,也不甚在意,唯有那雙冰冷的眼眸讓他覺得窒息,正如同冬日裏蕭瑟的寒風,直抵心中深處。


    “今日我們出宮可好,宮外有一處梅林,我前些時日派人去看了,開得極好,想你也是會喜歡的。”


    這六年來如同今日這般的事情多得數不勝數,他總是變著法子討晏淮開心,隻是晏淮裝聾作啞,也未曾給過任何迴應。


    “陛下覺得現如今這般的日子,臣會歡喜?”和往日別無不同的話和語氣,他不喜歡君岐寒做得這一切,在他眼中這人的喜歡太過虛偽,如若真如同他說得那般喜愛,又為何要不顧自己的意願,強行將他困在在皇宮之中。


    君岐寒自是知道他指的什麽,他也知道當初一紙聖旨將人強收後宮,定是會惹得晏淮厭惡,他本可以自由自在在宮外生活,或是考取功名入晏府大公子一般在朝為官,因此這六年來他盡力補救,可晏淮卻不曾接受。


    罷了,有些事情現在也說不清道不明,終歸人在這深宮之中,他們還有很長的時間。


    “權當出宮散心,我記得你許久未曾出宮了,那處梅林真的開得極好,可好?”


    在晏淮麵前,君岐寒素來是最不像皇帝的,除了入宮這件事,他從未拿皇帝的身份壓過晏淮。


    晏淮抬頭看向他,又是這樣懇切的目光,好似真的很深愛一般,“不……”


    拒絕的話還未說完,便看見那人受傷的眼神,不知為何心中又升起了頓疼之感,“嗯。”


    聽到這個意料之外的迴答,君岐寒臉上瞬間湧現出愉悅,連帶著那雙冷厲的眼眸都變得歡愉,晏淮覺得有些刺眼,複而低下了頭。


    手中的瓷杯被晏淮死死攥緊,仿佛要將它捏碎一般。


    是這兩日的安逸日子過得太舒坦,讓他忘了重生歸來的目的。


    他將茶杯放到桌上,拿出紙和筆,畫出了一個圖案,是鳳鳥紋的樣式,皺著眉頭端詳起來,熟悉卻又陌生。


    這個圖案是前世君岐寒遇刺後,從那些刺客身上發現的,當時君錦辰冰冷如同想撕裂他的目光,他現在都心有餘悸。


    君錦辰將圖案放到他麵前,問他是否認得這個圖案,他當時覺得奇怪,他應該認得嗎?


    將紙張折疊起來,準備讓落秋和冬霜打聽一下宮中是否有用這個紋路的人,若是不行,便隻能另尋他法。


    “吱吖”門被人從外打開,冬霜走了進來,行至晏淮麵前,“公子,安少侍求見。”


    晏淮將畫紙壓在書下,腦海中思索著這個安少侍又是何人,他前世與這宮中之人接觸得確實少,“安少侍是何人?”


    “公子不知曉是正常的,安少侍是安國的六皇子,也是安國一年前送來北淵的質子。”


    一年前?晏淮對此倒是沒有什麽印象,看來改日得讓她們將君岐寒後宮中有多少人好好給他說道說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隻是這不過才和君岐寒親近了兩日,便有人找上門了,看來阿衍真是個香餑餑。


    “讓他進來吧,再添壺新茶吧。”


    “諾。”


    冬霜退了拿著水壺退了出去。


    安初陽等在門口,遲遲不見冬霜出來宣召,袖口裏的手擰在了一起。


    他身邊的婢女神色也不太好,最初入宮之時,自家殿下便來找過這位貴君,隻是無一例外都吃了個閉門羹,這次恐怕也依舊是如此。


    見冬霜出來,安初陽略帶期待地看著她。


    冬霜將水壺遞給一旁的宮婢,對著安初陽微微行禮,“小主,請。”


    “謝過冬霜姑娘。”安初陽麵帶欣喜,身後的婢女也鬆了口氣,終於不吃閉門羹了。


    “侍身(奴婢)參見貴君,請貴君安。”


    晏淮微微抬眸,掃了一眼站在自己麵前的安初陽,身姿挺撥,墨發半挽,木質發簪穿過,雖樸素,但是難掩身為皇子的氣質。


    “免禮,坐吧。”


    “謝貴君。”安初陽坐到一旁,看向晏淮,眼前這人果然如傳聞中所說,麵如冠玉,生得柔和的麵部線條,卻透露著疏離之感,那雙鳳目微挑,雖在打量著他,卻盡顯漫不經心,不帶絲毫情緒。


    冬霜為二人添上熱茶,目光從安初陽身上掃過,長相確實俊俏,這樣的人留在後宮之中,說不定會在公子和陛下之間形成阻撓。


    安初陽微微偏頭看向冬霜,為何總覺得這侍女剛才看他的眼神不對呢?


    冬霜退到晏淮身旁,晏淮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隨即看向安初陽,“不知安少侍來本宮這,所謂何事?”


    安初陽坐姿端正,態度不卑不亢,雖然從質子成為男妾,可卻不見半分卑躬屈膝,一直以來他都要求著自己,不能失了曾經的皇子風範。


    “侍身早在進入北淵國之時便聽聞貴君雅名,一直想見見傳聞中的晏二公子,初入宮中,便幾次前來叨擾貴君,隻是貴君未曾召見,現下得了機會,便想認識一番。”


    以前來找過他?晏淮仔細迴想一番,確實已經不太記得了,或許是曾經他吩咐過冬霜和落秋,隻要是後宮之中有人要見他,通通不見,所以除了皇貴妃,旁人許是她們直接拒了。


    “安少侍說笑了,你我同為陛下的人,遲早都會認識的。”


    話說得隨和,但是安初陽分明能從其中聽出他話語中的冷意,他對自己抱有敵意,這是安初陽唯一的想法,看來宮中傳言陛下和貴君和好的消息也不盡是假的。


    現下必須讓眼前這人放下對他的敵意,“有些話我想單獨與貴君說,貴君可否屏退身邊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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