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都是人精,經過張猛一說,立馬也都反應過來,看來陛下也有疑心,隻是沒有表露出來。


    接下來這些人開始討論起怎麽布置,怎麽防範等等事情,女帝在桌前有些出神。


    眾人看女帝出神,於是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女帝偶爾會迴應一下,很快將近小半個時辰過去了,眾人討論完全都跪地告退。


    突然門口阿羅跑了進來,臉色帶有汗水,眾大臣一看這好像有緊急的事啊,於是有人開口問著:“羅侍衛,出什麽事了。”


    阿羅沒說話看了一眼女帝,緊閉著嘴什麽也不說,眾人更加好奇了,劉姐大概看出來了什麽,連忙上前把阿羅拉到一邊聽她講述,女帝大概猜測出什麽,但是並沒有阻止劉姐,因為劉姐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劉姐全程臉色沒有變過的聽完了阿羅所說,然後點點頭,示意阿羅出去。


    等劉姐聽完返迴原來的位置,女帝這才淡淡的問著:“出了什麽事?”


    劉姐不悲不喜的說著:“剛才換班的侍衛從家路過教司坊,那裏死了一個人,打聽過後是自殺,現在由教司坊中一個叫秦豐的人剛剛將屍首帶到簫氏姐妹家中,羅侍衛聽風就是雨,咋咋唿唿的跑來稟報了。”


    在場眾人反應各不一樣,樊閣老大多數人隻是關注:教司坊死人,自殺,簫氏。空歡喜一場,要知道教司坊歸禮部,禮部正好是簫氏舊族掌握,要是真有把柄抓住順勢連帶著禮部一起清理了就好了,可惜了。


    但是女帝和張猛還有兵部於尚書則是關注的:教司坊,秦豐,簫氏姐妹。


    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隻能是高層鬥爭的工具和理由,生死根本不重要,一個有權有勢的人不會關注這種小人物,即使是死了,隻會利用這些事情能做出對己方有利的事。


    樊閣老也沒繼續追問著,沒有大的收益不會出手的。於是繼續告退走了出去,張猛年老體衰走的慢,於尚書倒是有眼色,在一旁纏著老頭慢慢走著。


    女帝這邊有點好奇,教司坊的秦豐?他不是去尋歡作樂了?他去簫氏姐妹那裏幹什麽?


    前麵走的快的眾人已經退出禦書房,此刻張猛轉身麵相女帝開口:“陛下,還記得那首夢遊天姥吟留別嘛?此詩正是秦豐所做,而那個人正是出教司坊直州分坊。”


    劉姐腦子轟的響了一下,這詩她在女帝的經筵上是聽過的,當時不少翰林院的大儒點評過,秦豐就是那首詩的作者?教司坊奴役?


    女帝也想起來了,今日帝都流傳甚廣的這首詩就是那個叫秦豐所作,怪不得當初聽到他名字的時候感覺耳熟,還以為是哪一個官員的名字自己見過呢。


    劉姐悄無聲息的看了一眼女帝,女帝知道這是有話沒說完,不過按理說依劉姐的性子肯定不會當著張猛他們做這個動作,有些事肯定是私下要和她講的,但是這明顯是可以說出來的。


    見到女帝輕微點頭,劉姐連忙下跪:“陛下,剛才還有個事情沒有稟報,雖然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那個叫秦豐的人從教司坊走的時候留下一首詩。”


    女帝和張猛等人感到好奇,等劉姐念完,張猛猛地喊了一聲好,女帝腦中浮出一個畫麵,一人手持長劍,身穿金黃色鎧甲,臉上沾滿了鮮血,街道上躺著數不盡的屍體,還能看到很多金黃色菊花正在綻放。


    這個畫麵太具衝擊,一個人憑借一首詩就能描繪出這等畫麵,這是何等文采,更別說之前的夢遊天姥吟留別,這是大才啊!


    張猛一個勁的點頭,對於此詩是的喜愛是肯定的。要說張猛為何會關注這些,這還得從他這一生軌跡來看,張猛順風順水的官職加上他務實實幹,的確是德高望重,但是他出身不好,之前已經說過了,他爹他娘是女帝擁護者,他憑借家庭影響力是很輕鬆入朝為官,這個出身不好指的是他不是科舉出身,他最高就是一個舉人身份,外加家裏運作一下,女帝一代的刻意提拔,很快就步入朝堂,這輩子除了史料編纂總官是鍍金,其餘都是堂堂正正,軍政等事物都幹過。


    按理說人無完人,這屬於正常,這老頭老了老了想起自己就是文采文學的事沒幹過,於是也想寫個詩,寫個文啊,奈何肚子裏那點墨水不夠,於是就想盡辦法收集好的作品,想從人家作品中找找靈感,或者讓人家指點指點,所以當秦豐那首詩在帝都流傳開之後,這老頭幾乎每天都要讀一邊,秦豐這個人他也早打聽出來了,知道的甚至還不少,正規的渠道的,小道消息的全都知道,但是這老頭人家可不是低眼看秦豐,反而是欣賞,要不是他歲數太大,早就去直州找秦豐了。


    兵部尚書於大胡子也是忍不住點頭:“陛下有所不知,今天下午我還見到了簫將軍,據簫將軍說秦豐還是簫大人的救命恩人。”


    這話一說,女帝和張猛他們都不可思議的看著他,於是他把從簫卓兒那聽到的秦豐救的簫如兒還有帶迴帝都的事情說了出來,當然縫合傷口還有倆人的恩怨簫卓兒是沒說,於尚書也不知道。


    張猛忍不住點頭:“陛下,這是個人才啊!”


    女帝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嘴上說著:“朕累了,你們先退下去吧。”


    張猛和於尚書一臉不解的隻能再次告退。


    等他們全走之後,劉姐立馬上前,小聲的說道:“教司坊坊主於輝管教下人,秦豐不服,雙方發生衝突……”


    女帝聽完還是很平靜,衝著劉姐吩咐讓負責此事的人進來,劉姐有些不理解,不過還是照做。


    劉姐說的對不對?對也不對,說她對是她知道內情的情況下選擇委婉的說出來,保存了朝廷顏麵,為什麽這麽說?因為教司坊本來就是官方認可的,如果她直接說出來那不是打女帝還有前幾代帝王的麵嘛?她敢有這膽子?說她不對是她低估了秦豐在女帝心中的份量。


    要說秦豐為什麽在女帝心中份量很重?這就涉及到剛才張猛誇讚秦豐,按理說這麽一個有才的人拉倒自己這邊,哪怕謝謝文字,罵罵政敵這都是百利而無一害,但是女帝選擇了沉默,這是因為倆人現在是朋友。


    朋友,對,你沒聽錯。女帝有朋友嗎?沒有,誰敢和皇帝做朋友?伴君如伴虎,平時都是小心翼翼的,誰還敢和女帝當朋友。


    那秦豐呢?也沒有,一個現代人穿越到異世古代,身邊都是什麽人?穆瑛,已經睡了,來不及多說話;小凝,自己妹妹,有事沒事提及自己傷疤或者懟自己幾句;楚家,崔坊主,合作關係;宋鍾,塑料兄弟,沒錢還去教司坊,為了出名選擇和秦豐結拜,目的不純,簫氏兩姐妹別說了,一個恨的要死,一個長期和社會脫節,和他們聊什麽能聊到一起?趙狄苗小漁不用說了,名義上是發小,但是一個對自己有敵意生怕搶了喜歡的人,另外一個對自己有好感但是沒說過幾句話。


    就這樣兩個人,在彼此不認識的情況下,成為了朋友,一個有見識,有想法,一個從異世界來膽子大,想法新穎,行事不拘於一格,敢開玩笑。


    最重要的是隻有秦豐能欣賞女帝的畫作,這是什麽?這是典型的遇到知音朋友了,還有就是秦豐不知道她的身份,兩人成為有說有笑的朋友,很輕鬆,很愜意,像不像下班之後和朋友雙排的你?


    並且倆人約定好了,以後書信聯絡,像不像你的網友?


    站在女帝的角度來說,有這麽一個朋友,可以排解煩惱,可以訴說心事,比起一個人承受是不是要好很多?長期高壓下很容易抑鬱。


    再說了女帝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更何況軍國大事,自己把事都幹了,下一代幹什麽?髒活累活苦活都要自己扛著?用了秦豐就能扭轉局麵?所以多一個秦豐不多,少一個秦豐不少。


    這是女帝沒有用秦豐的原因,但是自己好不容易交一個朋友,還是一個有趣的朋友,朋友有難幫不幫?就算不幫也要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後出手時省去很多事。


    很快留意秦豐動向的暗子前來稟報,不得不說這些人做事是真穩,不但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說了出來,就連秦豐說的話也是打探的一字不差。


    聽完下麵的人稟報,女帝點點頭並沒說什麽。這件事還真有些棘手,因為這明顯是被逼死的,但是又不能出手整治,一是自殺,二是教司坊的人本就是戴罪之身,又是樂籍也就是賤民,社會地位最低了,比奴籍還低,這怎麽管?


    樂籍是沒有社會地位的,別說自殺,就是親自動手,在古代官府也不會追究責任的,這也是為什麽樊閣老他們感覺沒辦法利用這事製造事情的原因,所以他們更加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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