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爭手心裏的熱量給了暗七些許的安定,他視線模糊的看著包裹在自己之外兩人的手。


    一個是他的兄弟,一個是他的愛人。


    都在呢。


    “阿爭……還會死更多人嗎……”


    還會像十幾年,出現那沿路死屍遍地,到處腐敗熏天的場景嗎。


    這是天災,蕭爭沒辦法在暗七麵前做出肯定的保證。


    他肉體凡胎一個人,沒辦法保下眾生性命,但是他說出了自己但凡能做到的最可能。


    “哥,古往今來,天災都不能完全避免。”


    “但是有我在,有藍慕瑾在,我們都能盡最大的努力保下更多的人,我們去救災。”


    轄地的作物在搶收完後,整個曠野也避免不了出現了大量的害蟲,並且相比之下鳥類都顯得稀少了些。


    其餘人也在兩日間先後返迴了皇城。


    將各自見到的境況與主子稟明。


    一切能與時間爭搶的事情也大致都已經結束,隨著大片的作物遭難,災害也愈加嚴重到了個新高度。


    太子此時正處於風口浪尖,整個處境猶如油烹,作為幾方勢力中轄地最多損失也最大的皇子,除了準備開倉放糧救濟。


    暫時已經無計可施。


    既日前議政殿搶收作物爭論過去數日後,在人心惶惶的壓力下,聖召下達。


    迎來了蕭爭第二次早朝。


    而此次他也不再像當初那般揣著搪塞抵觸的心思。


    隻不過相隔了數日,蕭爭已經在人爭與天爭的對比渺小下,緩緩沉澱成了心緒平靜。


    依舊是一身大紅官服加身,與五皇子同時出現在了宮門口。


    豔紅的官服在還未明亮起來的天色裏仍然鮮豔,映上領口窄窄一截瑩白顯得明朗溫煦,眉眼沉靜仿似帶著滿腔的心事。


    蕭爭此刻上朝已經與藍慕瑾商議好了打算,也並沒有打算再借由皇子身份之便走個捷徑。


    而是徐徐邁向了官員排列的冗長隊伍,規規矩矩等待進宮。


    但令蕭爭沒有想到的是,他的腳步還未在後方站定,前麵的官員便已經自動稍稍側開了位置,給了蕭爭上前的空缺。


    別人好意承讓,蕭爭沒作多想,默默點頭就朝前邁進了一步。


    又結果,前麵的同僚又同樣讓開了位置。


    就那麽在蕭爭茫然又錯愕的試探中,他朝前邁一步,前麵兩三人的位置就已經提前讓開。


    一個官職隻有四品的侍郎,在百官默然的注視和不約而同的退讓下,竟然暢通無阻的立到了前麵的位置。


    處在最前麵的是他素未謀麵的頂頭上司工部尚書,看見蕭爭,笑意吟吟的主動搭了話。


    “侍郎今日起早,趕快進宮莫讓殿下久等了。”


    ……


    莫名其妙打算遵規守矩的蕭爭,就那麽被先前還吵的不可開交的同僚放了水,再次明晃晃的插隊提前進了宮門。


    也果然藍慕瑾就佇立在宮門不遠處,負手而立等待著。


    大致如果並沒有別人讓位置,藍慕瑾也會等待到讓所有官員都進了宮,直到見到蕭爭的身影。


    或許也是生怕再有哪個執拗的針對蕭爭。


    走在皇宮堅實的青石路上,蕭爭還未走到藍慕瑾近前就看見了同樣比自己起的早,進宮早,站在道路正中的楊懷誌。


    當下隻覺得有些頭疼。


    畢竟蕭爭這幾日被幹旱和災情的計劃和預防早就累的夠嗆,天亮前還早早的便睡不著了,心裏煩亂的很。


    這會兒哪有功夫跟老頭子鬥嘴。


    從楊懷誌遠遠注視中蕭爭收迴了視線,看著藍慕瑾有點不大高興,抱怨道。


    “你瞅你這點人緣,成天隻要一進宮肯定有人堵著。”


    “雖說這麽多年你潔身自好,為了不讓你爹過多防備也沒拉幫結派,可……”


    “……可你至少也得有個立場站在你這邊的近臣吧!”


    藍慕瑾立在原地沒什麽明顯的反應,聽著蕭爭沒好氣的叨叨叨,知道他近日也確實是勞心疲累,便迴應道。


    “有。”


    一聽這話蕭爭嗖一下就精神了,原來藍慕瑾不是孤家寡人,嘿他還有幫手呢???


    “是誰啊叫什麽是什麽官兒?”


    “你提前指給我看,我好認識認識可別誤傷了友軍。”


    麵對蕭爭滿臉的興奮和期待,藍慕瑾牽起的嘴角有了點牽強,沉默了一瞬掃了一眼遠處的楊懷誌。


    “……”


    這下子讓蕭爭反應了好一會兒,瞪著眼瞅著藍慕瑾半晌說不出來話,又轉過視線看了看遠處一臉苦大仇深的楊大人。


    壓低聲音恨不得咬藍慕瑾一口。


    “……藍慕瑾你還能不能要點臉。”


    “你讓我還怎麽跟他說話!”


    還虧得蕭爭從頭到尾都把這耿直的楊大人當成仇人對待,連不懟人的時候都在心裏罵了千八百遍,一套套。


    老不死的,糟老頭子,朽木板子,倔驢。


    給人家罵了個遍,踏馬的鬧半天這老頭子那懟天懟地的作風都是半裝出來的!


    臥槽,啊啊啊啊委屈壞了老頭子了。


    看出蕭爭突然有些愧疚,藍慕瑾竟然毫無心理負擔的迴應了句。


    “就像原來那麽說就行,朽木板子倔驢都可以說,楊大人不會生氣的。”


    ……?!


    神他媽不會生氣,你是在他腦子裏裝了監視器了還是怎麽的。


    他不生氣,他要是不生氣我就把這話全部罵我自己一遍。


    不過蕭爭很快意識過來,如今也並不能暴露楊懷誌是與己方同一陣線的馬腳。


    所以,該懟還是得懟。


    兩人沉默朝著那明顯是擋在道路中央的人走去,蕭爭一時間顯得無精打采蔫蔫噠噠,以前懟人他是氣性上頭。


    毫無心理負擔。


    現在知道那是個臥底,他是生怕給老頭子不小心氣出腦血栓。


    到了正對麵,吏部尚書楊大人還是撇著嘴一副勸不動的模樣,盯著蕭爭看了一會兒,恍似也看出了他近日熬夜熬出的眼下烏青。


    開口針對勁兒就顯得小了很多。


    “蕭侍郎又插隊。”


    蕭爭提了口氣,沒什麽意思的搪塞道。


    “你情我願,我又沒強迫誰,老頭子我勸你別多管閑事。”


    冷不丁被叫了聲老頭子,楊懷誌哽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若有所思。


    竟然什麽都沒心思再說,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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