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沒那麽多勾心鬥角,他們崇尚武力與權勢,在這裏,無人管你修得什麽道,誰修為高深財力豐厚,誰就有資格說話。


    白水遙隨同南域來使來到南域,麵見了妖皇連晟,請求許他一次在南域曆練的機會。


    那是他與連晟初次見麵。


    那時的連晟並不愛笑,板著張臉,目光沉寂無波,不怒自威。上位者的威嚴氣息叫白水遙有些不敢抬頭,隻不過聽說他是白辛夷長兄,語氣倒也溫和了許多。


    “妖族可不比你們靈族平日裏隻會小打小鬧,這裏的妖但凡出手便是你死我活,生存環境堪憂,你當真決定要留下?”


    待得到白水遙堅定的答複,連晟也不堅持了,“既是皇後長兄,那本座便給你安排個輕鬆的差事。豐年,你帶他去流影樓吧。”


    “是,陛下。”


    白水遙就此被安置在流影樓,做了東影衛的頭目,每日帶領眾人在廣場上早晚各操練兩次,其餘時辰可自由活動。


    閑逸是閑逸,可生活太過規律,活動範圍僅限在流影樓,永無出頭之日可言。


    直到這日,有幾名影衛不服他一來就當上了他們的頭領,給他下了挑戰書。且個個都下的生死狀,不論生死。


    應戰那日,那幾個影衛還以言辭嘲諷他。說他不過沾了皇後的光方能做上東影衛的頭目,還笑他是個花架子,除卻一張漂亮的臉蛋便一無是處。


    那一戰,白水遙以一對三,發揮了超常的實力。一個被他爆頭,一個被他擰斷脖頸,一個被他掏了心,場麵極其血腥可怖。但他也因此一戰成名,以實力證明自己並非是花架子。


    白水遙得妖皇賞識,很快被安排進了軍營。從軍期間,他表現優越,一路破格晉升,最後做了將軍,鎮守北方邊境。


    那時候的白水遙,可謂威名顯赫,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北境的所有人,見了他都得點頭哈腰。有識時務的地方城主奉上金銀財寶美人,主動與他交好。日子過得極其自在與奢靡,與當初那個隻會抱著腦袋被族人扔石頭的自己天差地別。


    他心道,白辛夷我並不比你差,興許我不能決定自己的出生,但我能決定自己眼下的生活如何。


    白辛夷這個女人,表麵上對他好,實則在他心懷感恩之時,再狠狠羞辱他一番。


    她在青武大會上名利雙收,而他仍舊籍籍無名。若不是他毛遂自薦,哪還會有如今這般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生活?


    本質上,她和靈族那些人沒有任何區別。


    至於遠嫁到妖界南域後是悲是喜,那都與他無關了。


    白水遙本以為,他在北境這般自在的生活至少能持續數百年。不料才隻過了一年,皇宮便傳出驚天醜聞。


    白辛夷背著陛下與大護法豐年私相授受,還懷了對方的孩子。


    作為皇後,自是南域的門麵,如今卻帶頭偷腥,可謂給了妖皇連晟一個狠狠的耳光。


    白辛夷這一出,乃是滅九族的重罪,與她有關的人皆難逃一死。


    白辛夷啊白辛夷,你總能給我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白水遙力求自保,主動請命緝拿白氏全族,連晟允。


    於是白水遙領兵迴到靈族,族人試圖反抗,被他當場斬殺了一部分,其餘人等束手就擒。


    “你這個叛徒,不配為我靈族中人!”


    迴南域途中,他聽見最多的便是這句話。起初他充耳不聞,後來聽多了煩,出言反駁:“你們怪我又有何用,要怪就怪白辛夷啊。”


    他轉頭看向白青雲和白行舟父子二人:“這就是你們精心培養的好女兒、好孫女。她一人作得孽,卻要連累你們全族。想想是不是很可笑?”


    “你這個孽種,給我閉嘴!”


    白行舟憎恨地瞪著他,白青雲這個老爺子倒是不說話,隻閉著雙眼歎氣。


    靈族白氏上下一百餘人,被白水遙親自送上了五行台。五種恐怖的元素,輪番摧折著他們的軀體與元神。他們在台上痛苦地慘叫連連,與當初他母親被大火焚燒時如出一轍。


    白水遙眼中沒有任何同情之色,隻有複仇的快意。


    自那起,白水遙徹底擺脫靈族白氏長孫的身份,更名赤鳶。


    他安然迴到北境,“罪臣之子”,“屠殺全族”兩座大山壓在肩上,過往與他交好之人逐漸不再往來,有的覺得他狠,有的笑他有個身世可笑的外甥。


    赤鳶不曾反駁,過往驕 奢 淫 逸的生活不複存在,人也收斂了許多。連晟雖未收迴他的兵權,但他作為罪臣之子,總歸不能再像從前那般恣意。


    如此兢兢業業了四百多年,他那個“可笑”的外甥亦在皇宮作妖了無數迴,每迴都害得他提心吊膽,但許是人在千裏之外,陛下並未想到拿他出氣。


    “父子”二人似是習慣了這等詭異的交涉,每隔兩三天就會上演一迴。


    直到這日,赤鳶被召迴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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