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遙的母親來自妖族,他出世亦在妖界。母親將他養到能說會走後,便帶他去了靈族。


    他也由此而知,自己是靈族與妖族結合的產物。


    自記事起,祖父就極其不待見他,連父親都對他視而不見,任由他自生自滅。


    他就像隻陰溝裏的臭老鼠,無人喜他,無人陪他玩鬧,隻能躲在昏暗的地方,永不見天日。他想投進母親的懷抱尋求一絲安慰,可誰知,等來的卻是母親被綁在祭台之上,被大火燒死的情景。


    他的父親沒有一句安慰,甚至連一個像樣的擁抱都不曾有。父親麵色冷漠地看著母親被火燒得驚叫連連,甚至眼中還閃過一絲快意:“你的母親就是個下作的女人,若不是她那日趁我受傷時對我施展魅術,也就不會有今日的你。有你這麽個長子,是我此生最大的恥辱!”


    他語罷,轉身毫無留戀地離開。


    母親是隻魅妖,以魅術勾引雄性繼而捕食是家族傳統。她曾說,與他父親的那一次純屬意外,但她從不後悔生下他。


    她盡了作為一個母親應有的職責,對白水遙知冷知熱,從未缺席。但魅妖一族以女者為尊,白水遙這個男娃常常被排擠,於是母親帶他迴靈族認祖歸宗,期望著父族給他更好的生活。


    哪曾想,這不是雲夢鄉,這是座煉獄。


    母親死後,族內之人對他的態度更是惡劣,有的還會對他扔石頭,罵他是妖孽,叫他滾出靈族。哪怕他是族長的親孫。


    有一迴他實在忍不住了,直接將為首的族人撲倒,一口咬穿了他的脖頸,鮮血在身下匯聚成小溪。


    自那後,族人徹底對他避而遠之,就連同他說句話都仿佛會被他吃掉一般,一個個逃得飛快。


    白水遙一個人住在最偏僻的草屋中,與白家大院相隔一重山,還有一道長長的河流。


    他的名字也正因此而來。


    這幾十年間,他的父親白行舟娶了正妻,生下雙胎,為一子一女,但子夭折,隻留下了女兒。


    那個男嬰夭折的那日,白水遙正在河邊抓魚吃,卻見白行舟怒氣衝衝地向他走來,抓著他衣領將他提起。


    “定是你這個孽種,克我夫人又克我孩兒!如今我又隻有你一個兒子了,你很得意吧?”


    白水遙哭喊著,求饒著,可都無濟於事。最後他被吊起來鞭笞了一通,餓了三天三夜。


    與白水遙相比,剩下的那個女兒過著眾星捧月的生活,因貌美且天賦異稟,無論走到何處都有稱讚的聲音。


    白辛夷,這個他名義上的三妹,還愚蠢地試圖用親情來感化他。


    她製止了向他投擲石頭的族人,當著眾人的麵將他扶起,張開雙臂把他護在身後,用最溫柔的聲音說出最堅定的話:“他是我的兄長,哪怕出生不同,你們也不能這麽對他。”


    白辛夷的話仿佛一道聖旨,自那起,確實再無人向他扔石頭了,還有人會與他打招唿,雖然他們臉上的笑意很是僵硬。


    白辛夷曾求白行舟讓他搬離草屋,住進白家大院,白行舟不同意。於是白辛夷會時常帶一些吃食送來草屋,偶爾陪他一同用膳。


    白辛夷確實天賦異稟,修行一事無師自通,年年舉行的青武大會皆能拿到榜首。


    白水遙也勤於修煉,他花費了與白辛夷相比的數倍努力,資質不比她差多少。但族人眼中看到的隻有白辛夷,從未有他白水遙。


    因體內有一半妖族血脈,白水遙的靈力帶有一絲汙濁之氣,祖父視此為不詳,青武大會從不讓他報名。


    但這一迴,白辛夷卻極力推薦白水遙參賽。


    “兄長這般努力,不該被埋沒。青武大會年年都是我拿得魁首,實在沒什麽新意。若兄長去參加,定能讓大家眼前一亮,你也能趁此證明自己絕非無用之人。”


    於是白水遙與她一同去祖父那說明此事,祖父表麵上同意,青武大會那日卻將白水遙鎖進了密室當中,不讓他報名參賽。


    那日青武大會,白辛夷再次奪魁。還因此獲得南域妖皇青睞,一紙婚書送來靈族,還著座下大護法豐年帶著一箱箱的聘禮前來迎娶。


    “我若是不嫁呢?”


    “若不嫁,爾等全族,一個不留。”


    那位護法此言一出,在場所有族人皆大吸了一口涼氣。


    “白姑娘,這是我域陛下的口諭,還請你三思而後行。”


    見白辛夷遲遲不答話,白水遙站出來苦口婆心地勸導:“三妹,你就嫁了吧。嫁給妖皇,你便是皇後,今後榮華富貴享不盡。對你、對族人絕沒壞處。你若是害怕,哥哥陪你一起去。這個靈族總歸容不下我,我還不如和你一起走。到了南域,哥哥會找妖皇陛下謀一份差事,這樣你就不會覺得孤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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