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陳常安能觸碰到胡有為,他可能會認為眼前的胡有為也是個幻象。


    倘若暗處真的有個敵人在窺伺他,用手段擾亂他的思緒,那他的確做到了。


    陳常安的思維有些混亂,恍惚間迴憶起真實界的金黃樹下,那一位位將領的身形,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以別人的身份存在越久,越容易懷疑自己。


    乃至現在,他身處現實,卻懷疑起周圍的一切。


    他看見萊恩,異類,拐杖自房間角落中出現,冷冷地看著自己。


    耳邊是胡有為的聲音:“清醒些……”


    那聲音似遠似近,拐棍忽然衝過來,敲在自己的腦袋上,通過這種接觸,他接收到了它想傳達的信息:


    “如果你再不清不楚下去,那麽就會被其他記憶暫時取代。”


    無聲間,陳常安激活各個細胞的活性,他身體發熱,升起陣陣蒸汽,經過這種硬核的處理方式後,他的頭腦清晰了許多。


    他站起身,晃了晃頭,“我沒事了。”


    胡有為略有擔心,他問道:“真的?你知道你所見的鬼影是怎麽迴事了嗎?”


    陳常安掃視空蕩蕩的房間,他催動複生能力後,已經察覺到了空氣中的能力波動,那是屬於真實界的氣息。


    “你說對了,有人在搞鬼,他的能力似乎是能夠催發人內心的恐懼,並且可能隻針對單體目標,因此我受到了影響,而你卻沒事。”


    胡有為追問道:“能找到能力發動者的位置嗎?”


    陳常安全力催動身體中與經過沉香洗禮那部分,正是這部分讓他能夠分辨出真實界的氣息,他沿著氣息追索,不過那氣息很快就消失了,隻在五樓的走廊中留有一小部分。


    “這能力隻是個陷阱,不知道為什麽會催發在我的身上。”


    說實話,這番對話越來越像一個精神病人的借口,什麽真實界,什麽超能力,這又不是在拍英雄電影,換做其他人可能要懷疑陳常安的精神狀態。


    但胡有為的確見識到了陳常安的愈合能力,並且他身為死黨,對陳常安的信任不是可以輕易衡量的。


    “也許是因為你和他之間有某種聯係,比如……都是風華社的成員。”


    經過提醒,陳常安懷疑這兩次的襲擊是同一人所作,唯一的區別就是這次的惡鬼隻是靈體,上一次卻是實體。不過這也能解釋,畢竟上一次,真的有人在自己麵前,這一次則隻是殘像。


    他腦海中一瞬間閃過淩憶芸的影子,他還記得在1953的冤魂襲擊自己的那天,逃跑的是個女性的身影。


    之所以懷疑淩憶芸,並不是沒有來由的,陳常安所見的幾名成員中,榮娟和於梅都是友好的存在,唯有淩憶芸陰晴不定,此外,不知道為什麽,自從這次從真實界返迴後,他一旦想起這個名字,總有種莫名的畏懼。


    陳常安:“這件事之後再說,我們在五樓找找線索。”


    再討論下去也不會有結果,兩人開始在五樓搜索起來,走過幾個房間後,胡有為問道:


    “你發現不對勁了嗎?”


    陳常安點點頭,“這五樓病房的病人都沒有離開過房間,甚至連自己的床鋪都沒有離開,就像是在睡夢中死去的。 ”


    胡有為又推開一扇門,屍體的痕跡依舊在床上,似乎從沒移動過。


    “大火到底是從哪裏燒起來了,在大火燃燒的情況下,五樓中的大多數人竟然沒有挪動過分毫?”


    陳常安疑惑地走上前,他記得在規章中提到過,五樓的病人都配備有單獨的護工,可他在這房間中,並沒有見到另一具屍體,這說明護工很可能是在火災前就提前離開了,留下這些被困在床上的病人們。


    “五樓的病人不多,大多都被困在床上,可即使如此,他們也死的太安詳了,在火焰燒斷皮帶後,他們竟然也沒有移動嗎?”


    胡有為斷定:“這些病人有問題。”


    陳常安咂咂嘴,不知為何,他想起了於梅的提醒,他沒來由地想把眼前的種種怪異與周易生聯係在一起。


    胡有為問道:“你覺得,會不會是在火災之前,他們就已經失去意識了。”


    陳常安道:“很有可能。”


    胡有為再次問道:“你覺得,是醫院裏的人做的,還是放火的人做的?我現在懷疑,這兩種人是同一批人。”


    “同一批人?”陳常安有些疑惑。


    胡有為分析道:“是的,要麽是醫院內部人員放的火,要麽是醫院早就被滲透了,或是被石家滲透,或是被其他人滲透,總之,放這把火的人,不會是突然到來的人。”


    “為什麽?”


    胡有為道:“對這棟樓太熟悉了,況且,我看過醫院的規章,晚上是有護工巡邏的,而要想不發出動靜,不被發現,內部人員不會引起懷疑。最關鍵的是,這火點起來容易,可點火的人呢?他們至今都沒有被找到。”


    “對啊,如今周圍都被封鎖,進出都被嚴查,放火者如果還在醫院的話,被發現的概率恆高,但即使如此,也不是沒有可能吧?”


    “是的,但放火者不止一個人,一個人躲藏尚且容易,五個人又該怎麽藏呢?我一路觀察下來,發現這火是五個樓層同時燒起來的,而且最先燒起來的地方都是各個樓層中的空房間。”


    “此外,你發現沒有,五樓的病人數也不過六個人,數字差不多。”


    陳常安心裏已經認可了胡有為的觀點,他說道:“前方還有最後一個房間,是我朋友所在的房間。”


    兩人走進容娟的房間,令人奇怪的是,這間房間是五樓中唯一一個沒有屍體痕跡的房間,容娟並不是死在這間房間裏的。


    “怪了,她們兩個竟然都離開了房間,而且都沒能生還?很奇怪。”


    陳常安就覺得奇怪,明明是兩名去過真世界的人,還有一位老手,竟然沒有任何能力來逃出火場,這本身就不正常!


    胡有為忽然喊道:“快來看,這裏有個箱子。”


    胡有為的搜查向來仔細,這一路上來,單是搜查房間,兩人就花了一個半小時。


    陳常安看著胡有為從床下抽出一個木質箱子,明明是木頭材質,卻沒有被大火引燃,而更神奇的是,這箱子沒有鎖,胡有為卻如何用力都無法打開。


    “五層樓走上來,這是少有的完整的木製品,兄弟,你別告訴我,你的朋友們都有些不尋常的能力啊?”


    胡有為努力半天,也沒能打開這個小箱子,隻能無奈吐槽道。


    陳常安從胡有為手中接過箱子,剛觸碰的一瞬間,他感到通體冰涼,手中的箱子似乎自己蘊含了另一方空間——是真實界的氣息。


    “這東西,確實有些奇特的力量,我來試試。”


    胡有為在一旁看到陳常安閉上眼睛, 接著輕而易舉地打開了木箱,臉都綠了。


    “哎,看來沒點能力,已經不配當你的朋友了,嗚嗚嗚。”


    “別貧嘴。”


    陳常安小心翼翼地打開木箱,他知道,這一舉動看著簡單,實際上還真就不難,不過需要具有真實界的氣息,這才是打開木箱的鑰匙。


    並沒有異彩與祥瑞,木箱開啟後,期內隻是普普通通的木頭,平躺著兩個再平凡不過的玩偶。


    胡有為疑惑道:“就這樣?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嗎?我還以為可能鑽出來一隻神獸什麽的呢?再不濟,來個神獸蛋也行啊,我不介意。”


    陳常安也很疑惑,他拿起那兩個嬌小玩偶,對著月光,能看出是兩個女孩子的模樣,不過縫製者的手藝實在是不好,根本認不出來原型。


    若不是這兩個玩偶的身上擁有濃鬱的真實氣息,陳常安也會認為這兩個隻是玩偶而已。


    陳常安把兩個玩偶收進懷裏,貼著心口,他隱隱覺得,這兩個玩偶可能與容娟或是於梅的能力有關,隻是不知道,這兩個玩偶到底有什麽用。


    胡有為見到陳常安準備離開,忙問道:“這個木箱子這麽神奇,我們不拿著嗎?”


    陳常安能體會到那木箱子如今真成了個木箱子,原本匯聚在它身上的真實氣息都是來自這兩個木偶,事實上,即使木箱被燒毀,這兩個木偶也不會有事。


    “不用了,那不過是個沒用的木箱子而已。”


    胡有為已經把那木箱子拿在了手裏,聽見陳常安說沒用,才戀戀不舍的放下。


    陳常安哭笑不得,有時候他真的跟不上胡有為的腦迴路,這家夥總是在搞笑男和聰明人之間切換自如,或許這是他的超能力?


    兩人剛要下樓梯,卻聽見有人往上走過來。


    “有人,我們躲一陣。”


    陳常安聽力靈敏,他出口提醒,隨即躲到角落。


    胡有為立馬將木箱子重新提起來,拿到身前,看上去是把木箱看作了是個保命武器。


    就聽門外有兩個人邊走邊道:“老大這麽確定那兩人一定在這裏?”


    “怎麽?老大的話你也敢不信?皮子緊了是不是?”


    陳常安和胡有為忽然意識到,這兩人竟是專門來找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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