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常安吃過早飯，在病院門口找了個陰涼處蹲下，邊打量過路人，邊等待於蘭。
他不知道於蘭具體會幾點到，也不準備去問，反正精神病人的生活樸實無華還有點枯燥，不妨候在這裏給於蘭一個驚喜。
“媽媽，那個人一直盯著我們。”
“那人是精神病，離他遠點。”
路過的一對母子間的對話傳到他的耳朵裏，他充耳不聞，他的腦袋裏還在思考如何才能讓石武的委屈得以洗刷。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他需要在照顧石武情緒的同時，把事情辦成，他在腦海裏反複推演步驟，盡量不偏激，至於是否要把事情鬧大，還是得看石武父母的反應。
出租車停在病院門口，於蘭走下車，一身便服，清麗的臉蛋上兩抹紅潤，挎著布袋包，纖細白腿裸露在外，一副鄰家小妹的模樣。
見到陳常安，她美眸張大，小嘴微張，驚訝道：
“你怎麽知道我這個時候到？”
陳常安腿都有些蹲麻了，稍顯艱難地站起身，調笑道：“從昨晚蹲到現在，幸好你來的早，不然病院門口就要多一尊看門獅子像了。”
於蘭湊過來，攙扶著站不穩當的陳常安，心裏不信這副說辭，可看到陳常安齜牙咧嘴的模樣，還是笑道：“感謝你的歡迎。”
“不客氣，就是……可能你還得扶我走一段。”
於蘭扶著一瘸一拐的陳常安，走在精神病院。
“好久不見啊，最近很忙嗎？”
陳常安也不好意思一直讓小女生攙著，走過幾步之後，就自然地站直，於蘭也順勢鬆開手。
“不忙，沒有唐醫生忙，她每天都要處理小山一樣的文件，我看著都害怕。”
“哈哈，能者多勞，唐姨和我爺爺一樣，都是閑不下來的性子。”
這也是陳常安對於石武的事情上，沒有第一時間找唐姨的原因，他不想給任務繁重的唐姨再增加負擔。
陳常安大方道：“吃早飯了嗎？我們食堂夥食很好，你要是沒吃，我請你！”
於蘭露出可惜的表情，“在我家樓下吃過了，下次一定！”
兩人走在精神病院的大片空地上，正如第一次來的那天，不過這次隻有他們兩個人。
“這棵樹以及周圍的花壇，就是我的主要活動範圍，天氣好的時候，我就會管護工借個搖椅，坐在樹蔭下，閉上眼睛，享受夏日的微風，感覺整個人都舒服了。”
陳常安給於蘭介紹自己在病院的日常生活，他沒打算把於蘭帶到自己的房間，畢竟自己金屋藏嬌——石武還在睡。
“看來你的生活很愜意啊！我們都白擔心你了！”於蘭笑著說出惱怒的話，並沒有責怪的意思。
她的眼睛隨著陳常安的介紹移動，把陳常安的話都認真聽了進去。
於蘭等待陳常安介紹地差不多了，話題快要結束的時候，及時接上下一個話題。
“對了，你知道老爺子已經出院了嗎？”
陳常安是初次聽說這個消息，不過也預料到這種情況，臭老頭不可能在醫院住太久。
“剛出院，還是？”
“剛出院幾天，他特地告訴我們不要和你說，估計老爺子還想瞞你一陣子，不過，既然我們見麵了，我就給你些小道消息。”
於蘭俏皮地笑了笑，她的笑臉真的很可愛，盡管她的年齡比陳常安大，可在相處過程中，陳常安總是會忘記這個事實。
陳常安用手輕撫胸口，做出慶幸的樣子，道：“我就知道來接於大護士，好處大大的有！”
於蘭敲了下陳常安的肩膀，“你好像給皇軍引路的偽軍。”
“哈哈，迴去我得找臭老頭算賬，住院時間都沒滿呢，就知道往部門裏跑！”
陳常安對臭老頭這愛崗敬業的樣子又愛又恨，聚少離多正是他這性子使然，不過，家裏密密麻麻的獎品，也讓陳常安為自己的爺爺驕傲。
“你可別把我買了！”於蘭提醒道。
陳常安皮道：“當然不會，我隻說是從某個護士那裏聽來的，絕不透露你的名字，怎麽問都不說！”
於蘭羞惱地捶擊陳常安的小臂。
“呸！秀恩愛秀到精神病院來了，真沒素質！”
“現在的小年輕，沒點自覺！”
周遭的病人的目光逐漸仇視，平素善良的大叔也蓄積出不少怨氣。
陳常安和於蘭發現情況不太對勁，忽然感覺好像置身於叢林中，許多獵食者在旁邊窺伺。
“額，要不你先去看你姐姐，我們之後再聊？”
於蘭有點尷尬，她聽到了邊上人的流言蜚語，臉紅彤彤地，很是害羞，她答應道：“嗯。”
兩人向住院部走去，留下一堆怨氣深重的單身漢。
……
陳常安住院的那天，就曾經過於蘭姐姐的病房，那時候，他隻是瞥了一眼，並沒有細看，之後的日子裏，他也很少去注意。
這次與於蘭一起走在住院部，他的注意力更為集中， 也正因如此，在分別前，他才看到那間病房的門牌上寫著的患者姓名：
於梅。
於蘭剛要與陳常安告別，手已然握在門把手上。
“你的姐姐，叫做於梅？”
於蘭看見陳常安詫異地表情，茫然地點了點頭。
“對啊，怎麽了？”
陳常安拍了下額頭，他早該想到的，於梅，於蘭，她們兩個不僅名字相似，完全就是可以看作是出自一家，他竟然從沒向這個方向想過！
“誰在門外？”
屋子裏，於梅似乎透過窗戶或是門下的縫隙，看到了門口的人影，出聲詢問。
於蘭迴答，“是我，姐姐，我來看你了。”
“你帶了別人一起來？是你的朋友嗎？”於梅的聲音真如冬日的梅花，清冷而疏離，哪怕是對妹妹，也是如此。
事已至此，於蘭打算把幹脆把陳常安介紹給於梅，如果被拒絕了，再做打算。
“他叫陳常安，是我的朋友，也在這裏住院。”
裏麵的動靜停了，聲音沒再傳出來，接近半分鍾的真空，陳常安和於蘭心裏都慌了。
“姐姐對不起，你要是不願意讓他進來，我就讓他先迴去。”
於蘭好不容易才與這位姐姐建立起信任關係，不想在這時候功虧一簣，她清楚姐姐的心病。
陳常安也有些自責，他本就與於梅不算熟悉，心裏固然想多認識些，可說到底，都是一廂情願。
他準備開口和於蘭告別。
“進來吧。”
於蘭和陳常安都看見了對方眼裏的驚喜，對於於蘭來說，這是姐姐第一次接受外人來看望她。
推門進入，陳常安看到房間內景象，一時呆了。
他頭腦裏蹦出個形容詞：生機盎然。
窗台上，地板上，擺滿了各樣的盆栽，一朵兩朵皆是盛開著，他也認不出這些花的名字，隻感覺舒適。
房間內的空氣純淨的好像是另一個世界，最關鍵的是，這房間裏並沒有開空調，但溫度卻維持在感覺舒適的程度。
於梅仍舊身穿旗袍，白色打底，上邊點綴有綠色的藤，側邊開的很高，一雙長腿美不勝收，她坐在群葉間，當初其中的紅花，她的臉對著盆中的植物，隻以側麵示人，然縱使如此，光側麵的容貌，足以超越百分之九十的美女。
她不發一言，也像株植物，不對，是鮮花。
於蘭最清楚家姐的性子，她自覺為兩人搬來椅子，隔著床鋪，保持距離坐下。
陳常安再跳脫，也不敢隨意開口。
三人間竟一時無人開口，隻有過窗的清風穿行於房間內。
於蘭的目的就是來看望家姐，於是率先開口，問道：
“姐姐，最近生活還好嗎？”
“還好。”
“有缺什麽東西嗎？我去買來。”
“不缺。”
這樣一問一答，於蘭也不覺得尷尬，這就是她們姐妹平常的相處模式。
相反，她倒是對陳常安歉意地笑了笑，似乎覺得讓他呆在這樣的氛圍裏，有些難為他。
“爸爸媽媽也都很想來看你，不過他們太忙了，他們說下個月一定會一起來看你，大概是月初左右，倒時候我們一家人就能聚一聚了。”
“好。”
於梅的情緒毫無波動，或是說，她的情緒不會輕易表露出來。
於蘭把拎在手裏一路的袋子捧了上來。
“對了，我買了小時候我們最喜歡吃的蛋糕，草莓味的，一起吃吧！”
“放在一旁吧。”
陳常安看見於蘭的眼裏肉眼可見的失落，他有些局促，明明知道這是他們的家事，自己不好插手，可還是忍不住開口道：
“不吃嗎？她小心翼翼地拿了一路的。”
於梅玉手正擺弄一株植物的枝椏，聽見陳常安的話後，停下動作，迴頭看過來，她看著自己的妹妹，和這個隱約見過的男子，問道：
“你是……”
於蘭頓了頓，似乎在思考。
“陳常安？”
陳常安萬萬沒想到，曾在風華社見過麵的對方，竟根本沒有記住自己，望向自己的眼神，如同看一個陌生人。
他心裏竟有莫名的失落，那天的旖旎，隻有自己還在意，不過他很快調整好心態。
“嗯，我叫陳常安，初次見麵！”
他不知道於蘭具體會幾點到，也不準備去問，反正精神病人的生活樸實無華還有點枯燥，不妨候在這裏給於蘭一個驚喜。
“媽媽，那個人一直盯著我們。”
“那人是精神病，離他遠點。”
路過的一對母子間的對話傳到他的耳朵裏，他充耳不聞，他的腦袋裏還在思考如何才能讓石武的委屈得以洗刷。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他需要在照顧石武情緒的同時，把事情辦成，他在腦海裏反複推演步驟，盡量不偏激，至於是否要把事情鬧大，還是得看石武父母的反應。
出租車停在病院門口，於蘭走下車，一身便服，清麗的臉蛋上兩抹紅潤，挎著布袋包，纖細白腿裸露在外，一副鄰家小妹的模樣。
見到陳常安，她美眸張大，小嘴微張，驚訝道：
“你怎麽知道我這個時候到？”
陳常安腿都有些蹲麻了，稍顯艱難地站起身，調笑道：“從昨晚蹲到現在，幸好你來的早，不然病院門口就要多一尊看門獅子像了。”
於蘭湊過來，攙扶著站不穩當的陳常安，心裏不信這副說辭，可看到陳常安齜牙咧嘴的模樣，還是笑道：“感謝你的歡迎。”
“不客氣，就是……可能你還得扶我走一段。”
於蘭扶著一瘸一拐的陳常安，走在精神病院。
“好久不見啊，最近很忙嗎？”
陳常安也不好意思一直讓小女生攙著，走過幾步之後，就自然地站直，於蘭也順勢鬆開手。
“不忙，沒有唐醫生忙，她每天都要處理小山一樣的文件，我看著都害怕。”
“哈哈，能者多勞，唐姨和我爺爺一樣，都是閑不下來的性子。”
這也是陳常安對於石武的事情上，沒有第一時間找唐姨的原因，他不想給任務繁重的唐姨再增加負擔。
陳常安大方道：“吃早飯了嗎？我們食堂夥食很好，你要是沒吃，我請你！”
於蘭露出可惜的表情，“在我家樓下吃過了，下次一定！”
兩人走在精神病院的大片空地上，正如第一次來的那天，不過這次隻有他們兩個人。
“這棵樹以及周圍的花壇，就是我的主要活動範圍，天氣好的時候，我就會管護工借個搖椅，坐在樹蔭下，閉上眼睛，享受夏日的微風，感覺整個人都舒服了。”
陳常安給於蘭介紹自己在病院的日常生活，他沒打算把於蘭帶到自己的房間，畢竟自己金屋藏嬌——石武還在睡。
“看來你的生活很愜意啊！我們都白擔心你了！”於蘭笑著說出惱怒的話，並沒有責怪的意思。
她的眼睛隨著陳常安的介紹移動，把陳常安的話都認真聽了進去。
於蘭等待陳常安介紹地差不多了，話題快要結束的時候，及時接上下一個話題。
“對了，你知道老爺子已經出院了嗎？”
陳常安是初次聽說這個消息，不過也預料到這種情況，臭老頭不可能在醫院住太久。
“剛出院，還是？”
“剛出院幾天，他特地告訴我們不要和你說，估計老爺子還想瞞你一陣子，不過，既然我們見麵了，我就給你些小道消息。”
於蘭俏皮地笑了笑，她的笑臉真的很可愛，盡管她的年齡比陳常安大，可在相處過程中，陳常安總是會忘記這個事實。
陳常安用手輕撫胸口，做出慶幸的樣子，道：“我就知道來接於大護士，好處大大的有！”
於蘭敲了下陳常安的肩膀，“你好像給皇軍引路的偽軍。”
“哈哈，迴去我得找臭老頭算賬，住院時間都沒滿呢，就知道往部門裏跑！”
陳常安對臭老頭這愛崗敬業的樣子又愛又恨，聚少離多正是他這性子使然，不過，家裏密密麻麻的獎品，也讓陳常安為自己的爺爺驕傲。
“你可別把我買了！”於蘭提醒道。
陳常安皮道：“當然不會，我隻說是從某個護士那裏聽來的，絕不透露你的名字，怎麽問都不說！”
於蘭羞惱地捶擊陳常安的小臂。
“呸！秀恩愛秀到精神病院來了，真沒素質！”
“現在的小年輕，沒點自覺！”
周遭的病人的目光逐漸仇視，平素善良的大叔也蓄積出不少怨氣。
陳常安和於蘭發現情況不太對勁，忽然感覺好像置身於叢林中，許多獵食者在旁邊窺伺。
“額，要不你先去看你姐姐，我們之後再聊？”
於蘭有點尷尬，她聽到了邊上人的流言蜚語，臉紅彤彤地，很是害羞，她答應道：“嗯。”
兩人向住院部走去，留下一堆怨氣深重的單身漢。
……
陳常安住院的那天，就曾經過於蘭姐姐的病房，那時候，他隻是瞥了一眼，並沒有細看，之後的日子裏，他也很少去注意。
這次與於蘭一起走在住院部，他的注意力更為集中， 也正因如此，在分別前，他才看到那間病房的門牌上寫著的患者姓名：
於梅。
於蘭剛要與陳常安告別，手已然握在門把手上。
“你的姐姐，叫做於梅？”
於蘭看見陳常安詫異地表情，茫然地點了點頭。
“對啊，怎麽了？”
陳常安拍了下額頭，他早該想到的，於梅，於蘭，她們兩個不僅名字相似，完全就是可以看作是出自一家，他竟然從沒向這個方向想過！
“誰在門外？”
屋子裏，於梅似乎透過窗戶或是門下的縫隙，看到了門口的人影，出聲詢問。
於蘭迴答，“是我，姐姐，我來看你了。”
“你帶了別人一起來？是你的朋友嗎？”於梅的聲音真如冬日的梅花，清冷而疏離，哪怕是對妹妹，也是如此。
事已至此，於蘭打算把幹脆把陳常安介紹給於梅，如果被拒絕了，再做打算。
“他叫陳常安，是我的朋友，也在這裏住院。”
裏麵的動靜停了，聲音沒再傳出來，接近半分鍾的真空，陳常安和於蘭心裏都慌了。
“姐姐對不起，你要是不願意讓他進來，我就讓他先迴去。”
於蘭好不容易才與這位姐姐建立起信任關係，不想在這時候功虧一簣，她清楚姐姐的心病。
陳常安也有些自責，他本就與於梅不算熟悉，心裏固然想多認識些，可說到底，都是一廂情願。
他準備開口和於蘭告別。
“進來吧。”
於蘭和陳常安都看見了對方眼裏的驚喜，對於於蘭來說，這是姐姐第一次接受外人來看望她。
推門進入，陳常安看到房間內景象，一時呆了。
他頭腦裏蹦出個形容詞：生機盎然。
窗台上，地板上，擺滿了各樣的盆栽，一朵兩朵皆是盛開著，他也認不出這些花的名字，隻感覺舒適。
房間內的空氣純淨的好像是另一個世界，最關鍵的是，這房間裏並沒有開空調，但溫度卻維持在感覺舒適的程度。
於梅仍舊身穿旗袍，白色打底，上邊點綴有綠色的藤，側邊開的很高，一雙長腿美不勝收，她坐在群葉間，當初其中的紅花，她的臉對著盆中的植物，隻以側麵示人，然縱使如此，光側麵的容貌，足以超越百分之九十的美女。
她不發一言，也像株植物，不對，是鮮花。
於蘭最清楚家姐的性子，她自覺為兩人搬來椅子，隔著床鋪，保持距離坐下。
陳常安再跳脫，也不敢隨意開口。
三人間竟一時無人開口，隻有過窗的清風穿行於房間內。
於蘭的目的就是來看望家姐，於是率先開口，問道：
“姐姐，最近生活還好嗎？”
“還好。”
“有缺什麽東西嗎？我去買來。”
“不缺。”
這樣一問一答，於蘭也不覺得尷尬，這就是她們姐妹平常的相處模式。
相反，她倒是對陳常安歉意地笑了笑，似乎覺得讓他呆在這樣的氛圍裏，有些難為他。
“爸爸媽媽也都很想來看你，不過他們太忙了，他們說下個月一定會一起來看你，大概是月初左右，倒時候我們一家人就能聚一聚了。”
“好。”
於梅的情緒毫無波動，或是說，她的情緒不會輕易表露出來。
於蘭把拎在手裏一路的袋子捧了上來。
“對了，我買了小時候我們最喜歡吃的蛋糕，草莓味的，一起吃吧！”
“放在一旁吧。”
陳常安看見於蘭的眼裏肉眼可見的失落，他有些局促，明明知道這是他們的家事，自己不好插手，可還是忍不住開口道：
“不吃嗎？她小心翼翼地拿了一路的。”
於梅玉手正擺弄一株植物的枝椏，聽見陳常安的話後，停下動作，迴頭看過來，她看著自己的妹妹，和這個隱約見過的男子，問道：
“你是……”
於蘭頓了頓，似乎在思考。
“陳常安？”
陳常安萬萬沒想到，曾在風華社見過麵的對方，竟根本沒有記住自己，望向自己的眼神，如同看一個陌生人。
他心裏竟有莫名的失落，那天的旖旎，隻有自己還在意，不過他很快調整好心態。
“嗯，我叫陳常安，初次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