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雲家寨水壩離地坑院不算遠,此時保護學子團的侍衛有一人走了進來,看了一眼癱軟在地上的那人,目不斜視。直接到學子團專門負責和外人溝通的王玄策耳語幾句,就看見王玄策的臉色突然變得難看了。


    院子外麵得知弘文館學子團消息的牛老三帶來個人,此人和正癱在地上的官員同名同姓都叫做“喬之梁”。


    兩人還長得有幾分相似,隻是一人虛胖,一人精瘦。一人四肢健全,另一人坐在輪椅上。


    “將這些人送到洛陽昭獄,阿策我們去會會那位喬先生。”武照沉吟片刻後,抬頭說了進來後的第一句話。


    “滾開,吾乃五品官員,你們沒有權利這樣做。”地上的喬之梁掙紮著,咆哮著不讓人碰他。


    “玩忽職守,虛報險情,冒名頂替,如果還不夠,加上殺人滅口未遂,這罪名應該足夠了吧?”武照說完沒有再理臉色驟變的人,轉身離開。


    院子裏,地坑院的牛老三推著喬之梁,傻乎乎的站在石桌旁邊。牛老三有點尷尬,看著旁邊的帶刀侍衛眼神都透露出害怕,拿出給人做工的厚臉皮和侍衛搭話,人家根本都不理他。


    “老三,別著急。等等學子團的人到了再說。老夫都不急你急什麽。”喬先生喬之梁看著牛老三,招手讓他坐旁邊,別去打擾侍衛。


    “喬先生,您是有大智慧的人,要不是您幫俺們重新弄院子,這麽大的水,咱院子絕對被水淹了。哪有現在這樣下半年的種糧的水都有了。俺不懂,俺娘說您是能耐人,聽您的準沒錯。”牛老三頓了頓繼續說。


    “喬先生,為啥子不讓俺們直接找平安郡主,郡主娘娘人可好了。之前地龍翻身還是郡主娘娘親自通知俺們的。”


    “老三,辛苦你了。這事要從長計議。”喬之梁清瘦的身體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


    喬之梁是隋末的童生,唐初一直在家耕讀,因為對建築特別感興趣,到橋梁水壩建築世家陳家族學求學過。後來在武德年間借錢賣地和自家堂兄一起去科考,自己以吊車尾的形式最後考取了進士,堂兄卻直接連舉人都沒有考過。


    喬之梁的堂兄叫喬之良,與他有七分相似平時也是受喬之良照顧,對堂兄非常信任。所以當喬之梁意外從馬車上摔下來,摔斷腿的時候。喬之良冒名頂替喬之梁進入了工部,被分到了三峽門附近一帶負責水壩修建工作。


    喬之梁什麽都不知道,一直以為自己名落孫山,受堂兄照顧所以病好後,接受堂兄的好意留下來幫他處理公事。其他時間,他一直都待在喬之良家的偏院學習水利技術。喬之梁其實也有預感,但是他孤身一人,一直都是被鎖在院子裏,無人可幫,隻能吃下啞巴虧。


    還好堂兄知道他自己不懂這水利之事,喬之梁在他心目中就是個醉心學問的傻子。日子就這麽一天天的過去了。院子裏的仆人被禁止和他說話,堂兄偶爾過來都是讓他看圖紙。久而久之,喬之梁變得越來越不愛說話。天天躺在床上的日子,難熬。到了貞觀二年,長安城有了新式輪椅,也沒有買一輛最便宜的給他。


    他最大的愛好就是研究格物學和算學,躺著手指在空中比劃著,嘴裏念叨著旁人聽不懂的東西,所以仆從們都覺得他是個怪人。


    直到那年地龍翻身,喬之良因為修建水壩貪汙受賄,以次充好,水壩出現了險情。喬之良與眾多水部官員一直被上級官員帶走查問,喬之梁所在的院子負責照顧他的人失蹤後,喬之梁餓得受不了,爬到了院子門口高喊救命被路過的牛老三撿了迴家。


    牛老三看著文弱書生的喬之梁,很納悶。這人好像與世隔絕一般,連拐杖、輪椅都沒聽說過。而且說起話來甕聲甕氣的,一天都能不說話,盯著人感覺頭皮發麻。但是那是讀書人,牛老三最佩服讀書人,所以硬著頭皮找大夫給喬之梁看病,希望他能給村裏的娃娃教幾個字,讓娃娃們不做睜眼瞎。


    喬之梁在地坑院時間不長,才兩天功夫就摸清楚情況。對村裏人要建山神廟表示好奇,並告訴牛老三他會建廟,會建房,如果聽他的就不用再怕暴雨和幹旱了。


    牛老三等人覺得隻是耗費一把力氣,沒人懷疑為啥這行走不良的老頭會這麽多,不畢竟人都不能跑,沒人感覺他會騙自己。於是,受災最嚴重的地坑院重新開始挖坑建院子,不僅巧妙利用原有的院子,更是在農田那邊建了水窖。


    如此喬老先生在地坑院住下了,收了憨憨的牛老三最小的兒子為學生。深居簡出,隻偶爾讓牛老三去洛陽圖書館借幾本書迴來。隻要心寬,日子過得還不錯。


    隻是洪水滔天而來,喬之梁得知那處堤壩出了問題。總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麽一輩子躲在陰暗的角落裏,看著仇人披著自己的“皮”招搖,貽害一方。所以,牛老三派出來打探消息。


    如今碰到了,背靠著太子殿下和漢王殿下的學子團橫空出世。最後下定決心去找學子團,求一個公道,求一個能解決水壩問題的機會。


    待武照等人出來就看見好像被烏雲籠罩的喬之梁和一旁坐立不安的牛老三。


    “牛老三?”武照有些好奇,牛老三她認識,每年年末都會跑到程家送做炕的圖紙費。本來三年都過了,其他和他一樣的泥匠都還是年年送,不收就直接放大門口。所以程府沒辦法,隻能年底請眾泥匠在程家一個別院裏好好聚一聚,由程府準備足夠的食物。


    “武……武郎君,金安萬福”牛老三是認識武照的,看著武照一副郎君打扮,囁嚅了半天還是開口問好。


    “這位老先生是?”武照笑臉相迎。


    “老夫喬之梁,太原喬家人。老夫是過來解決水壩問題的。這位武主事可以做得了主嗎?”喬之梁也看得出武照是女郎,但很明顯這群人都以她為首,遂開門見山的問道。


    “老先生可知這水壩出了何種問題。現在水位下降,正是檢修的好時機。”武照眼睛一亮,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正愁沒人知道這水壩的實際情況,就有人送上門來。武照覺得自從娘子迴來了,她做什麽事情都順利了很多。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想什麽來什麽。


    “老夫大概知道,隻是不知道到底嚴重到什麽程度了。武主事是否可以讓人帶老夫下去看看。”喬之梁並沒有打包票,這反而讓武照對他的能力愈發期待了。


    “行,等候老先生佳音。”武照點頭,一揮手點了四五個侍衛走出來。山路難走,牛老三背著喬之梁上山了。武照看著喬之梁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另一處水壩的李稚奴,覺得自己背後一陣冷風吹過,有些不妙的感覺。抬頭看看璀璨的星河,又埋頭查找水壩的資料。而他旁邊的馬周等人已經快成大熊貓了,黑眼圈那是一個比一個重。沒辦法,上司沒有休息,誰敢休息。


    麵對如同打了雞血一樣的李稚奴,上了年紀的官員既佩服又羞愧。不過太子殿下是個好領導,李稚奴也不賴。太子殿下送來了幾位水部官員,幫了大忙。一看大家都累了。李稚奴直接改變了一下分工,直接三班倒。他自己倒是每日隻休息2個時辰,就神采奕奕。


    水患後,首先待解決的問題是災民的糧食問題,隻要百姓能夠維持生計,社會不安的因素自然就會減低。水患既是曆代不可避免,因此,及時救災與災後重建工作就非常重要。政府賑濟災民,一方麵是解決災民的饑饉,一方麵避免民亂的發生,為國家保留實力。國以民為本,隻有使百姓安心的生活,國家才能永續經營。


    洛水雲家寨水壩情況非常糟糕,學子團合計之後決定招工以工代賑,重新修建堤壩。等百騎司查明真相再恢複喬之梁的一切,並給予補償。


    喬之梁迴來後,直接從懷裏掏出一份手繪水庫地圖,標注可能出現的問題及幾套對應的解決方案。還列出清單表明了輕重緩急,需要多少材料。


    學子團修學建築的幾位學子雙眼放光,直唿這才是真正的大佬。他們這組絕對能贏。


    “這裏修壩諸事以喬先生為主,您說得算,隻是我這幾位同袍對這水利大壩非常感興趣,還請老先生不惜賜教。”武照語氣十分恭敬,對著喬之梁行禮道。


    “武主事,你們都是好郎君。謝謝你們。”喬之梁坐在新製輪椅上,一直都沒有表情的臉,居然慢慢浮現了一絲微笑。


    喬之梁開始也有些奇怪,以他的人生閱曆,這所謂學子團的有男有女,不正常。而且還是以一位女郎為首,更不正常。後來他看出來了,這女子獎罰分明,分工明確,所有人都非常信服她。牛老三負責民夫管理,王玄策負責與官府溝通,其他學子各司其職,學子團處理事情的非常快,也非常合理。


    看著大壩上推著一個叫獨輪車的民工,瞅瞅站得筆直筆直的侍衛手上拎著一個叫喇叭的東西,還有怪模怪樣的叫吊車的大家夥,想想昨日中午好吃得不得了的午膳,喬之梁舔舔嘴角,轉身看到帳篷內的幾個小郎君,準備溜走。


    “喬先生,喬先生?”


    “隻要我跑得快,就不會被十萬個為什麽追上。”身後傳來的聲音讓喬之梁的動作越來越快。開始喬之梁還蠻開心有人問問題,但是“擼羊毛不得逮著一隻羊擼”,被問怕的喬之梁現在看到那幾個學子就想逃。


    “唉,唿唿……喬先生您來了,我這有個問題……您怎麽看?”


    “我怎麽看,我不想看。”喬之梁心裏默默的說。


    “哦,小段呐,這個問題咱們要好好考慮……”喬之梁摸摸臉,轉頭看到那張小白臉,抽搐嘴角,認命看著塞到眼皮底下的圖紙。


    就在喬之梁費勁心思與小段同學壓榨腦細胞的時候。長安城所有的瓜瓜國人被趕出來長安城。於此同時還有一道大唐天子詔書,大概的意思是瓜瓜國謀害大唐皇室,謀害大唐的陰謀被識破,將永久驅除瓜瓜國人。甚至向瓜瓜國宣戰,若不交出罪魁禍首,大唐水軍不是吃素的。


    詔書一出,整個朝野上下議論紛紛,都在問這瓜瓜國的人怎麽惹了大唐皇室。


    有小道消息說是瓜瓜國惹了楚王李寬——不得不說,他們真相了。沒錯,就在李寬穿越之前,等待鄰居妹妹程似錦的時候,刷到了某國將核廢水排放進大海的新聞。海鮮忠實粉絲的李寬,祖祖輩輩家住沿海城市的李寬,對某國那是恨的咬牙切齒。恨不得穿越迴大秦,直接滅了徐福那廝。最不濟也穿迴戰爭事情,找個機會把某國給滅了。


    所以當穿越進這個時代的大唐,發現自己是大唐的皇室時,就已經暗搓搓的想找某國的麻煩。雖然瓜瓜國不是後世某國,但是誰讓你們在地圖上是同一個地方呢?即使是不同時空,也無法擋住李寬那無處發泄的憤怒。


    想當鹹魚的李寬,到刑部大佬心頭寶的李寬,到圖書館負責人之一的李寬,態度明確的表明,大唐圖書館、弘文館、國子監都不歡迎瓜瓜國的人。任何瓜瓜國的人不要靠近他100米內,不然他就不能保證他會做些什麽仗勢欺人的事。


    如今,得知自己和自己便宜阿耶的毒也和那瓜瓜國有關,李寬一邊寬慰長輩們,一邊暗示自己要為阿耶報仇。被乖孫孫的“孝心”感動的太上皇李淵,招來聖人李世民。李世民查到中毒之事涉及的勢力比較複雜,還在清查,將這瓜瓜國的人推出來背鍋讓那些人放鬆警惕,也不錯。


    所以瓜瓜國悲催了,離瓜瓜國最近的沿海城市更是被下了一道莫名其妙的命令,沿海清繳水匪海盜。兵部大佬一頭霧水,被人指點了一下,立馬明白了。


    不過後來得到了銀礦和戰利品之後,兵部大佬笑開花直言,這樣的好事可以多來幾個,大唐士兵指哪打哪,絕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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