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十娘眼裏,她的朋友們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閃光點。也許也有這樣那樣在世人眼裏覺得是小毛病的地方,但瑕不掩瑜麽。更何況,程十娘一向都是喜歡誇拍彩虹屁的人。


    在程十娘嘴裏,道觀裏的師父師姐非常疼愛她。墨竹村的郎君們雖然見識少,但是肯鑽研,不怕失敗。能通過她腦洞出來的天馬行空,和簡單的描述,真的給整出來不少有用的東西。


    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墨念江。墨竹村的女郎們更是各個巾幗不讓須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比如綠手指達人墨思溪。墨竹村的長輩也都淳樸勤懇,不過唯一變數的就是財神爺屬性的墨山倫墨叔叔,他也是每天讓程十娘小金庫膨脹膨脹再膨脹的罪魁禍首之一。


    就連後麵遇見的李明府,李老頭都異常可愛,愛民如子,肯俯下身聽取百姓的心聲,連程十娘提出的奇葩租雞合同也欣然接受。


    而長安城不提程家人有多寵著程十娘,但看程十娘的院子陳設都是崔菀娘盡心設計的,又符合程十娘的喜好,又慢慢的培養程十娘的貴族氣質。


    各位叔伯更是寵著這個武將中不怕他們的女郎。秦瓊就不說了,那是親伯伯,而且能冒險讓她這個小屁孩治病,簡直就是把命都給她了。


    其他與程咬金有交情的叔伯,有女郎的就讓女郎照顧一下小妹妹,沒有女郎的就看見什麽好東西就留一份給程十娘。


    當然,程十娘那無窮無盡的小點子,讓商盟裏的人都賺得荷包鼓鼓。李孝恭更是因為程十娘才答應某個臭小子的求親,這就是後話了。


    長安城裏的小夥伴則各有千秋。太子李承乾聰明腹黑,但十足是一個好兄長。漢王李青雀,數學與格致學天才,就是太挑食光吃肉不吃菜。長樂公主李麗質,溫柔體貼完美好姐姐。長孫倩古琴少女,房小小天籟之音,李紅纓與唐豆豆武功高強,閻婉膽子有點小卻是建築設計天才,連剛剛和好的崔宓兒都是傲嬌的詩詞高手。


    洛陽城的孫道長、王道長都很可愛。孫道長會教她醫術,會和她討論藥膳,一點都沒把她當外人。王道長呆呆的有點傻,但是科研精神令人敬佩,那個顯微鏡就是他一點一點的打造出來的。


    到了伏牛山遇上的四位兄長,也都是青年才俊。到了學道書院後,麵冷心軟的秦夫子,老頑童嚴院長......在程十娘的描述中,可以看出程十娘每天都過著一種快樂愉悅的日子。


    唯一痛苦的就是各位長、夫子、大佬、院長們給布置的課業。不過在紅娘看來,程十娘這是痛並快樂著。


    紅娘一邊聽著程十娘在那裏比劃著,講述著她和她的朋友相遇和好笑的事情。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了,程十娘看到的東西她能看到,程十娘看不到的東西她也能看到。


    “真是傻人有傻福。自己不就被這個傻丫頭吸引了,才有機會結識阿玉,有了現在有夫君疼愛,有子有女有徒弟的毒尊紅娘。再也不是那個躲在陰暗地下,被人又怕有厭的白發魔女。”紅娘心想,在經曆了這種美好的令人沉醉的時光,如果有人膽敢破壞,她一定要讓那人嚐嚐這人世間極致的痛苦。


    “姨姨,知道十娘的朋友都很不錯。說得姨姨都很喜歡他們了。十娘啊,渴了沒有,餓了沒有。姨姨叫人給你做點吃的好不好?”紅娘看看天時,這時應該是要定點喂投程十娘的時間了。


    “娘子,夫人,午膳已做好,請移步花廳。”南星進來通知開飯了。


    “咦,南星姐姐怎麽感覺你不一樣了呢?”程十娘圍著南星走了一圈,小狗一樣聞了聞南星。然後看見了南星姐姐腰間掛著的香牌,早上還沒有的。


    “不錯,祥雲香。”紅娘笑著看自家徒弟的姐姐。


    “鵝梨帳中祥雲香,初聞鵝梨的柔美甘甜,接著絲絲裹挾著沉香的恬靜雅致、檀香的馥鬱。”程十娘瞬間想到崔明智教的香道。


    “南星姐姐,這個是未來姐夫送的嗎?”程十娘壞笑道。


    “娘子,可不要再逗我這未來準媳婦,瞧瞧,這是宋姨給你定製的線香。”一個爽朗的聲音,伴著一股香風,一位身著大紅襦裙的美婦人進來了,是宋鬆兒,香雲閣的管事。


    宋鬆兒將一盒線香遞給程十娘,而南星早就羞得跑開了。


    “這是我上迴說的玫瑰花線香嗎?謝謝宋姨。”程十娘輕輕打開木盒,一股清新淡雅的玫瑰花氣味讓程十娘瞬間感覺迴到了洛陽的碧花樓,那大片的玫瑰迷宮。


    “李夫人,這是您夫君特意給您定製的果香線香。您試試看,如果不行就讓我家那小子再調製。”宋鬆兒,將另一盒線香遞給紅娘。


    “哇,看來老豆還挺浪漫的。”程十娘心想。


    “辛苦了。”紅娘接過線香,眼裏有一絲好笑。


    “紅娘姨姨,宋姨,我們一起去用午膳吧!”程十娘挽著紅娘,邀請宋鬆兒一起用膳。


    “不了,我還得去找我那薄臉皮的準媳婦。”宋鬆兒可是非常有眼色的,自家老頭子說了這位可是毒尊紅娘,最是喜歡十娘子。自家媳婦的妹妹還是她的徒弟,這可是得好好敬著。拒絕邀請就走了。


    “那紅娘姨姨,我們去吃好吃的,十娘真的餓扁了。”程十娘撒嬌道。


    “好。”紅娘點點頭,對宋鬆兒的識趣表示滿意,誰都別打擾她喂投十娘寶貝。


    下午程十娘點了一隻線香,好好的睡了一覺。醒來之後發現都快下午5點了。玫瑰香氣彌漫著整間寢室。閉上眼在空間衝了一個戰鬥澡,就起來換上放在床邊架子上的淺紫色襦裙。隨手將自己的頭發紮成了一個小揪揪,正準備插上了一隻垂絲海棠花簪。就被一隻手接住,將花簪放下。


    “阿仁?”程十娘看著銅鏡裏的大帥哥。


    “聽南星說你醒了。”崔明仁又拿出一朵剛剛拿到的流蘇頭飾插在程十娘的頭發上。


    “這是什麽?”程十娘看著崔明仁將紅色玫瑰花冠,與一對有流蘇的玫瑰花簪插在頭上。左右看看,好像還不錯。


    “下午出去了一趟,感覺你會喜歡。”崔明仁上午送程十娘他們到後院就去王家那邊探查了一下。發現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準備今晚再次夜探一次。


    “謝謝阿仁,我很喜歡。”程十娘一直堅信隻要喜歡就說出來,掖著藏著不好。


    “走吧,你宋姨崔叔弄了一桌接風宴,就等著你了。”崔明仁看著眼前越來越美麗的少女,對自家下手早的行為表示讚歎。要不是程十娘是崔菀娘的女兒,就他這種行徑早被人父母趕出去了。


    “真的嗎?那太好了!”程十娘開心的說。


    香雲閣這邊熱鬧而有溫馨的接風宴結束了。所有人都進入了甜甜的夢鄉,崔明仁做主暗示明年這個時候宋鬆兒就可以喝媳婦茶了。


    深夜在揚州王宅的舊址,一位少年跪在主院,痛哭流涕。月光毫不客氣的將一隻隻寒霜劍刺向這位少年郎。今年,19歲的王源,本來想迴來告訴家裏他喜歡的女郎(劉果果)終於答應嫁給他的好消息。讓阿耶阿娘和各位兄長姐姐不再為自己操心。


    可是迎接他的卻是血跡斑斑的王家老宅,整個王家就剩他一個人了,阿耶阿娘兄長嫂嫂阿姐姐夫小侄子小侄女都不見了,隻有牆上的斑斑血跡告訴王源,他沒有家了。


    王源痛苦的跪在青石板地麵上,院子裏荒涼無比,隻能聽見烏鴉和蟲鳴。他覺得喉嚨裏有一股血腥的味道,劇烈的窒息感襲來,仿佛有一隻大手狠狠的抓了一下他的心髒,疼,除了疼感覺不到其他。


    “為什麽,為什麽會是這樣!阿耶,阿娘,阿兄,姐姐,你們出來啊!出來看看源兒,源兒迴來了。求求你們出來,求求你們看看源兒!”王源的嘴角流出一絲紅色的印記。痛好像一把刀狠狠的插入了他的心,在那裏拚命的攪動。


    嗒嘀嗒的眼淚如同雨滴一樣掉落,隻見王源狠狠的咬住自己的胳膊,像一隻被吵醒的猛獸。眼淚混合著血,仇恨混合著疼,圍棋不在是他的唯一。


    “誰?”王源如同被驚醒一般,提劍就往黑色身影刺去。


    一黑一白兩人在這荒涼的王家老宅打了起來。


    就見一人一劍。白衣少年如同泄憤一般,挑、撥、刺、擋、砍。黑衣人悠閑得宛如調戲頑皮的小貓,騰挪跳躍,輕輕褪去白衣少年的攻擊。突然,刹那間,隻見寒光一閃,黑衣人的劍尖點在白衣少年的喉嚨前,隻差一毫米的距離。時間靜止了,白衣少年的劍如同他的主人一樣毫無生氣。


    “你是誰?”崔明仁用劍挑起王源的頭。


    “不說話麽?”


    “不如我猜猜。”


    “我是王家五郎王源,要殺要剮隨你。”王源心如死灰。王源以為自己是自投羅網,報仇無望。


    “劉果果是你什麽人?”崔明仁好像曾經在上清宮聽程十娘說過她有個師姐劉果果有個厚臉皮的追求者,天天打著找人下棋對弈的由頭,騷擾她的師姐。2年前程十娘的大師姐靜樂就寫信給程十娘吐槽,不過信直接寄到了上清宮。過年的時候隨崔菀娘的年禮一起寄到蘇州。


    “別傷害她,被傷害她。”王源被眼前的人驚呆了,他以為連自己最後的人間想念都被人奪走。一口血噴了出來。


    “呃,好像這孩子有點脆弱。”崔明仁對著比自己之小一點點的王源,感歎道,然後吹了個口哨,讓人帶迴香雲閣。


    王源被麻袋一樣被抗迴了香雲閣。然後理虧的崔明仁,在得知來龍去脈的程十娘的怒瞪下,不情願的去請大夫。隻是誰也沒想到,救迴來的王源不吃不喝,不說話,完全像個木頭一樣,眼睛裏全是空洞。


    “阿仁,看你做的好事!”程十娘又瞪了崔明仁一眼。


    “早上發現有人進入的痕跡,以為會有什麽線索,誰知道會是這種反應。”崔明仁有點委屈,他到的時候就看見一個人跪在院子裏,然後還來不及說什麽就是一頓毫無章法的攻擊,隻是確認一下是不是自己知道的那個王源,才問了幾句話那人就吐血倒地。他才覺得好冤呢!


    程十娘推開王源所在的那間門。


    “王源,我是程十娘,劉果果的師姐。”


    王源還是沒反應,隻是在聽到劉果果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睛好像閃了閃。


    “我家阿仁不是故意嚇唬你的。對不起。”


    “你需要我們幫你報仇嗎?”


    “揚州王家滅門慘案疑點重重,如果你不幫忙沒人能知道到底是誰下的毒手。”


    王源還是沒反應,程十娘繼續自顧自的說,程十娘知道這時的王源抗拒所有外間信息,生活在自己的幻想中,他一下子承受太大的打擊,接受不了很正常。但是程十娘知道,王源能聽到自己說的話。


    此時的王源確實無法感知外界的信息,他將自己關在一個小小的棋室裏,屋子外麵是家人的影子,忙忙碌碌,好像在為他慶祝生辰。阿兄們和姐姐和他說,“阿源,乖乖待在棋室裏等我們來接喲,我們給你準備了一個大大的驚喜。”


    那是王源8歲的時候鬧著要學棋,阿耶請了一位棋力高深的道長,想請道長收他為徒。


    王源一直等一直等,乖乖的等,隻要他不出去,他的家人就一直在外麵守著他。


    直到他聽見了一個來自遙遠的聲音。“王源,我是程十娘,劉果果的師姐。”


    “王源,我是叫王源嗎?我不是叫阿源嗎?”


    “程十娘是誰?”


    “劉果果,好熟悉的名字,是阿耶請來的道長嗎?”


    “揚州王家滅門慘案是什麽意思?”


    “揚州還有其他王家嗎?”


    “為什麽外麵的影子越來越淡了,阿耶阿娘兄長們,不要走。阿源很乖的,阿源會乖乖的待在棋室裏。別走。”


    王源的意識開始有些混亂,他的眼球劇烈的翻動著。


    “哎……”程十娘無法隻能一針紮暈王源。


    “看你的運氣好不好了,我盡力了。”程十娘雖然按照百度醫生的建議,給予王源一定的刺激,有點點作用了,但是看著眼前這個倒黴蛋,怎麽都不能與大師姐靜樂信裏那個死纏爛打的牛皮糖掛鉤。也不像師父信裏描述的翩翩佳公子,棋癡。反而想個迷失方向的傻子。


    “十娘不要難過,你不是說男子漢要堅強一點,他會挺過來的。”李君玉拍拍程十娘的肩膀。


    紅娘也沒有治療過這種打擊之下變傻的情況,隻能愛莫能助。


    程十娘沒辦法隻能叫了兩個小廝,讓他們輪流不斷的把王家滅門慘案所有調查情況在王源耳邊不停的念,不停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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