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所有人都在等,就見到水麵上突然浮現出來許多黑乎乎的東西,衝出水麵數秒,然後就一頭紮進水裏消失不見。


    “主上,水下有十人。”崔叔小聲說道,他們是根據剛剛探頭的點來算的。


    “點燈,給他們指個路。別吵到隔壁了。”崔明仁將靠近船尾的一間房點亮燈,那是存放了一些雜物的地方。


    “十二,開始吧!”崔明仁給了程十二一個手勢。


    程十二點點頭,摸到雜物房,然後點亮了燈。提著燈裝模作樣的巡視了一圈,明麵上打著小哈欠懶懶散散,實際上為同伴們送點光能看到下麵討厭的螞蟥具體位置。


    “真是夠了,沒事,哪有什麽水匪,還要老子爬起來守夜。守你個鬼,來一個爺爺我砍一個,來兩個爺爺我砍一雙。”程十二罵罵咧咧的坐在船頭的蓬倉裏,拄著一根木棍,打起了瞌睡。


    “頭,咱上嗎?這小子居然看不起咱們。”


    “兄弟們都到了嗎?”瘦猴親自下水,也夠給崔明仁麵子的。


    “哈哈哈。”三聲怪異的笑聲,傳來所有水鬼仿佛聽到了命令,迅速爬上船。


    “這小子睡得真香。”一個濕漉漉的黑小子說。


    “請問是在說我嗎?”一個聲音從他身後傳來,然後,然後當然是沒有了,人都被程十二打暈捆起來了。


    那迷香,點是點了,但一點用都沒有。明月閣對迷香可是再熟悉不過了,這純屬送菜題。


    其他地方也是悄無聲息的。各個房間都上演著不同種的敲悶棍與五花大綁大法。沒辦法主子下令要活的,可憐的刀刀劍劍們今晚還是沒有鮮血可飲,白期待了。


    瘦猴摸進的是崔明仁的房間,純屬提燈籠上廁所——找死。一個照麵就ko了,被一個水杯給砸暈了。


    如果瘦猴摸進的是程十娘的房間,那不好意思,彩雲和南星的劍不是吃素的。估計今晚真的要見點血。


    “主上,水下幹淨了。不過剛剛有人在監視這邊,跑了。”程十二下去遊了一圈,不過發現遠處有個小舟兒,好像遛了。


    “主上,船上也幹淨了。人都扔到雜物房。”崔叔稟告戰果。


    “阿玉那邊如何?”崔明仁繼續問。


    “那邊沒動靜,都衝咱們來的。”崔叔有點可惜的說。要是那群人連毒尊紅娘的船也敢碰,真不知道怎麽死。真想看看有沒有人去試試。


    “輪流巡視,崔叔先晾一下那些水匪。”崔明仁決定先到隔壁看看程十娘有沒嚇著,結果被眼睛亮晶晶的程十娘逮住了。


    “哼,叫你什麽都不告訴我。”程十娘得知已經安全了,開始秋後算賬。


    “隻是一些個水匪而已,不算什麽。”


    “那之前的沉船?”


    “被鑿了洞。偽裝成兩船相撞 。”


    “對了,你們是不是要把人吊起來嚴刑拷打,然後再丟江裏喂魚?”


    “十娘,你到底看了些什麽東西。百騎司有專門的審訊方法。人肯定是送到水都司。”


    “哦,那……明天我要看你們審問水匪。”


    “胡鬧。”


    “我在旁邊看著,保證不露麵,不出聲。”


    “胡鬧,這事不適合你。”


    “你要不願意我自己去審。”


    “彩雲、南星好好看著你們娘子。”


    第一次要求被拒的程十娘有點點不開心,後來想想好像還真是有點不適合。那場麵估計有點血腥味,所以才不讓自己去看。


    “那個,彩雲姐姐,剛剛十娘任性了,能不能幫我和阿仁道個歉。”程十娘窩在被子裏想了半天,還是爬起來。對著旁邊軟榻上的彩雲說。


    “好,娘子早些歇息,天還未亮。明日親自和崔郎君認個錯就好。”彩雲走過來,摸摸自家懂事的小娘子。放倒讓程十娘睡下,壓好被子,又將燈調暗一點。


    一夜醒來,程十娘先去了船上的小廚房,然後劈裏啪啦的做起了賠罪早膳。


    崔明仁得知消息,沒說什麽繼續安排人潛伏進山陽。自己乘坐的大船也慢慢移動,朝著揚州方向行駛。


    山陽漁餘島,水匪老巢,大當家得知消息,大笑不止。立刻派人將三當家所以勢力直接控製,不服者殺。同時開始轉移自己的勢力到旁邊的白沙島,月亮灣。


    “丁頭,這些人到底在幹什麽?窩裏鬥嗎?”冰琴問丁成。冰棋和冰琴還冷風,冷雪四人是崔家護衛,身手比明月閣的人差點,但也算是不錯了。


    “我們分三組,繼續跟蹤監視。”


    江麵上,無數艘船來來往往,誰都不知道在某條船上像栓蚱蜢一樣,拴著十來個水匪。


    水匪們新來的時候,已經發現這次出來的人全軍覆沒,瘦猴更是後悔,上了大當家的當。也後悔,自己太過貪心,不然鑿個洞就跑也不會如此下場。


    夾板上,崔明仁坐著喝著某人賠罪的五米粥和小籠包。香氣撲鼻,差點沒把饑腸轆轆的瘦猴和漁夫給饞死了。


    水匪吞咽口水的聲音,那麽響,崔家人都當沒有聽到,所有人都一人一個超級大肉包,羊肉大蔥餡的,咬一口流油。這是剛剛派人到瓜州購買迴來的,雖然沒有崔明仁那麽好彩,有小娘子親手製作早膳,但是崔大廚做的白粥還是有的。


    “貴人,都是誤會,都是誤會。”瘦猴一邊吞咽口水,一邊諂媚的說。


    “哦,什麽誤會,說來聽聽。”崔明仁繼續喝一口粥,聲音顯得漫不經心。


    “就是,就是有人說偷我們東西的小偷在貴人的船上。貴人,都是誤會。能解開一下這個繩子麽?”瘦猴整個人圈在夾板上,說話都費力得很。


    “可是,我很不開心,怎麽辦?”崔明仁又吃了一口小籠包,決定以後要十娘多做一點,這麽點太少了。招招手,讓程十二再加一點。


    程十二吞下了最後一口肉包子,跑到小廚房找程十娘了。


    接下來,瘦猴被堵住嘴,就如同一個皮球被吃飽喝足的幾個明月閣高手當球,在空中踢來踢去。嚇得旁邊的漁夫連聲求饒,把所有他知道的都招了。


    “好了,玩夠了?”崔明仁吃完第二籠小籠包,第三碗五米粥,決定收攤。


    “迴主上,場地太小了,不好玩。”明月閣高手崔白芨,迴複。


    “迴主上,要不掛天上放風箏。”明月閣高手崔黨參,迴複。


    “黨參,你想嚇到娘子麽?還是想南星找你談談。”崔白芨扯扯玩嗨了的崔黨參。


    “行了,這些人送去揚州水都司,讓他們看著辦。”崔明仁有些好笑,這一個個皮癢了,好久沒鬆骨了,都快翻天了。


    “是,主上。”x2


    兩人擠眉弄眼的準備去拖人了。


    “主上,船老大說揚州快到了。”崔叔走過來。


    “如此,就去揚州王家舊址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崔明仁說完就走下夾板,到廚房看看程十娘忙完了沒有。結果就看見一個吃飽了的小狐狸再哼哼唧唧的要彩雲揉肚子,肉眼可見的吃撐了。


    “阿仁,你忙完了?”程十娘不好意思的打招唿。


    “對不起,昨天是我任性了。”程十娘繼續道歉。


    “好了,下次這種事不要湊到前麵。等等我們去揚州城裏逛逛。順便買點你喜歡的蘇繡,嚐嚐揚州美食。”崔明仁示意彩雲帶人去準備,雲香閣是崔明仁在揚州的產業。


    “好了,現在舒服了吧。”崔明仁輕輕按了幾個穴位,程十娘終於不撐了。


    “帶著這個。”崔明仁將一串五顏六色的合香珠戴在程十娘手腕上。香香的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一點點柏樹的清香,又比柏樹要清淡一些,聞起來十分舒適。


    程十娘看看自己的手腕,有看了看崔明仁的手腕同係列的香珠,小臉嗖的一下紅了起來。


    “阿仁,前幾日你一直在忙這個呀!”程十娘眼光閃爍。


    “喜歡嗎?”崔明仁看著小臉紅彤彤的程十娘,冷清的臉上掛著柔和的笑。


    “喜歡。”程十娘蚊子聲。


    “走吧,去換身襦裙,等等就到揚州了。”崔明仁擁著程十娘到她的房間,輕輕將程十娘推入門內,在門外等著。


    彩雲已經將行禮打包好,正在和南星一起將襦裙和首飾搭配好。龍葵被紅娘收記名弟子,跟在紅娘身邊。


    “彩雲姐姐、南星姐姐,不撲粉,不要那個高高的發髻。恩,要那個元寶髻,太熱了。”程十娘換了一身淺綠色的襦裙,挑出一套粉色薔薇花琉璃花簪。


    裝扮好的程十娘,輕輕抿了抿紅色的口脂,看了看銅鏡的自己,笑的甜甜的。鏡子這種高級貨還不能拿出空間,所以隻能用亮亮的銅鏡了。


    還沒到揚州碼頭,雲香閣的馬車已經等候多時了。


    “鸞姐姐,主子這次真的要來我們揚州嗎?傳聞主子貌若潘安,真的嗎?”一個小丫鬟在雲香閣後院和旁邊的一女子說話。


    “蓮葵,主子的事不要亂說。”馮鸞眼睛盯著院門,聲音沉穩。


    “鸞姐姐,你等了主上那麽久,不開心嗎?”蓮葵疑惑馮鸞的反應。之前聽雲香閣的姐姐們說,主上是清河崔氏嫡支血脈,每次到揚州都是馮鸞一人伺候。


    馮鸞眼神暗了暗,16歲的她出落得水出芙蓉一般。三年前驚鴻一蹩,因為自己沉穩內斂的性格,讓管事安排進後院伺候。


    崔明仁並不喜人多,通常隻是讓她進外院,並不準進正房。另一位崔三郎崔明智就隨意多了,但也是個油鹽不進的主。


    這次據說是因為主子的外甥女也一同前來,需要幾個伶俐的丫頭進院伺候,所以管事安排了沉穩的馮鸞和活潑的蓮葵。


    管事宋鬆兒是個40歲風韻猶存的大娘,與崔大廚崔叔是夫妻,膝下有一個18歲郎君崔曉峰,跟著宋鬆兒學製香,天賦異稟。算是香雲閣年輕一代最好的製香師了。


    程十娘聽說要去揚州城的雲香閣,想起上次見到的那個笑起來非常和親的大美人,跑自己小庫房裏拖出一個木箱,讓人搬上馬車。


    “十娘,箱中是何物?”崔明仁看著彩雲和南星兩人抬著個大箱子走來,隨口問道。


    “上次宋姨不是說龍涎香、沉香木什麽的難找,這個就是你派人找迴來的呀!”程十娘意有所指道。


    “你,不是說好不拿的嗎?”崔明仁有點擔心。


    “阿仁,沒關係的。就是耗費多了一點點金子罷了。”程十娘知道崔明仁明白她的意思了。


    “老豆、紅娘姨姨也見者有份喲!”程十娘從木箱裏又掏出一個盒子,盒子裏是難得一見的藏紅花、臧沉香、白檀香、臧當歸、臧天麻,遞給老豆。


    “走了,走了,第一站雲香閣。”程十娘拉著紅娘的手往前走。


    “阿仁,走了,這麽多東西,真有你的。”李君玉不知道這是程十娘弄出來的,還真以為是崔明仁派人去收集的。他什麽都不認識,但藏紅花還是認識的,瞅了一眼,是極品。


    “走吧。”崔明仁看看用過就丟的程十娘,無奈的搖搖頭跟上去了。


    揚州城裏,算是程十娘見過的比較繁華的小城了。這時的京口所轄範圍比揚州要大多了。


    香雲閣後院正門。


    “娘子,夫人,到了。”彩雲在馬車外麵,對著裏麵開心聊著香料的兩人說。


    紅娘掃了一眼正在院門口眼神有些失落的兩個丫鬟,嗤笑一聲。“本尊不喜外人近身,讓她們兩個迴去,有南星和龍葵、白牡丹、白臘梅就可以了。”


    “可是……”蓮葵想說什麽,被旁邊的馮鸞一把拉住。馮鸞不知道那是誰,但明顯不好惹。


    程十娘沒說什麽,這時她正在欣賞蘇式園林呢。空間裏的照相機一個勁的拍,程十娘決定要好好的整理一下,有空畫出來給閻婉姐姐參考參考,真是太美了。


    “十娘?”紅娘看著明顯專注著亭台樓閣建築的程十娘喊了一聲。


    “紅娘姨姨,你看這種建築風格真的和長安、洛陽不同。真美!我要把這個畫出來,給我的好朋友一起看看。”程十娘眼冒金星道。


    “是嗎?你還有朋友喜歡做房子的。”紅娘有些詫異。


    “紅娘姨姨,我們先進去吧。我仔細跟你說說,我的朋友們可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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