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宓兒和崔辰已經從江南道陶家搬出來了,現在和謝至他們住在一起。因為那個陶家大郎居然敢打崔宓兒的主意,崔辰揍了那人一頓,就借崔明仁的手警告了崔平娘,直接帶走崔宓兒走了。本來想和程十娘一起的,但是崔宓兒表示她慫,不敢天天呆在舅舅府裏。


    謝伏瞻表示,無所謂,人多熱鬧,但是借宿費不能少,本人還要讚孫子本。三人組裏,大冰塊已經有未婚妻了,千年鐵樹李君玉也馬上要娶妻了,就剩下他一個老光棍了。


    謝伏瞻表示幹脆過繼謝至好了,這樣他一步到位立馬郎君有了媳婦有了,沒準未來孫子也快有了。不過,十娘說了,最好等18歲後,他還要再等幾年。


    謝至這個年過得特別舒心,有關心自己的長輩,有新的家庭,新生活充滿幸福的味道。


    紅娘答應李君玉了,不過他們有什麽約法三章。反正現在的李君玉過得是有妻有子有女的幸福小日子。除了天天要紮針吃藥,沒什麽能讓李君玉煩惱了。


    程十娘前天剛剛收到娘親崔菀娘、阿耶程咬金的年禮,還有聖人李世民舅舅的賜福。至於其他小夥伴們的禮物就沒有運過來給十娘,但是信件什麽的昨天十娘都收到了。迴了一晚上的信,越寫越興奮,最後還是崔明仁看不過去了,強製程十娘休息才不寫了。昨天早上一大早就起來迴信,嘴裏還說什麽要慶祝阿江阿兄順利脫單,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巔峰。拖著崔明仁在蘇州城到處逛,專門逛蘇繡,蘇州香料,布匹等等,還專挑喜慶的顏色,弄得程十二又以為程十娘恨嫁了。


    背著崔明仁在程十娘旁邊苦口婆心。結果這幾車東西都不是程十娘自己用的,而是買來給一個叫墨念江的,據說是他要訂婚了,對象是長樂公主——程十娘的閨蜜。


    所以,程十娘花了大價錢購買了一堆長樂公主喜歡的東西,要送給他們當訂婚禮。對了,程十娘還請了繡娘,教自己蘇繡。程十娘親自設計圖案,給長樂公主。


    崔明仁看了一眼,覺得酸溜溜的,十娘真的是太看重她的這個姐姐了。自己都沒收到程十娘親手製作的東西。


    崔府年禮早就通過前隋大運河的漕運運出去了,除了盧國功府,其他叔叔伯伯家都送去了不少土特產比如說紅茶綠茶大禮包,比如說蘇繡。其實其他人包括墨竹村的長輩,崔菀娘都有送年禮的,不過這是小輩的一片心意,各位大佬都非常高興。聖人李世民的年禮尤為滿意,滿滿一箱子複古單筒望遠鏡,程十娘提供鏡片,崔明仁負責望遠鏡製作。這次是迴信,不用急就算過了年也沒關係。


    不過崔明仁現在非常可惜當初沒有答應某隻衝動的小狐狸強娶自己。


    ”當初讓你驕傲,讓你裝君子,比自己小的郎君都快娶上公主了,自己還得苦哈哈等待小家夥長大。李君玉那個不要臉的誘拐毒尊成功,現在就等好日子娶妻了。好不容易準備過年前過下二人世界,一個兩個都跑過來找十娘。”崔明仁看著圍著程十娘周圍越來越多的小娘子,內心是千瘡百孔,我好不容易的假期,泡湯了。早知道還不如加加班去找那個該死的竇媚娘,藏得比老鼠還深。


    “阿仁,快來啊,大家就等你了。”程十娘看人多,直接把牌九拿出來了。程十娘不擅長,卻喜歡看別人玩,謝至幾人等等還要去拜訪學院夫子他們,說好了就玩一個時辰就走。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下午程十娘準備做屠蘇酒。唐朝的酒不高於20度,程十娘弄了一套簡易蒸餾裝置,用紅薯來釀酒。但是在蘇州不行,隻能在市麵上購買一批濁酒,同樣的工藝崔明仁重新蒸餾得到了蒸餾酒。


    說起來屠蘇酒的藥包還是孫道長給的方子,程十娘現在正和紅娘、龍葵一起準備著全府過年喝的屠蘇酒。


    “厚樸、桔梗、防風、桂枝、茅術、貢術、白芷各8克,薑9克,大黃、廣皮各10克,檀香、紫豆蔻、川椒、藿香各6克,威靈仙、甘草各5克,糖520克,蒸餾酒5200毫升。將前十六味加工成粗末,置容器中,加入酒和糖,隔水加熱煮沸後,密封,靜置24小時後,過濾去渣,裝入瓷壇儲存備用。”


    三個人在崔府藥房裏忙碌著,紅娘現在一頭百發變成了黑發,看起來又年輕不少。聽著旁邊程十娘和龍葵的小聲交談,三人分工合作來稱重,切碎,磨末,準備三十餘壇藥酒的藥包。崔明仁手下各勢力的主事今年過年到蘇州,一群酒鬼聽說主上有研製新酒。剛好崔明仁帶著程十娘到蘇州城裏遊玩,這邊騙程十二說主上要買很多濁酒,一批不夠,還要多幾批。然後一堆人把濁酒變新酒,一人偷一小瓶跑了。剩下的新酒,程十娘說做都做了,就做一些藥酒吧。


    新年就飲屠蘇酒,健康又長壽。於是崔府在蘇州的親朋好友,崔明仁的下屬都得到了程十娘親手參與製作的屠蘇酒,眾人十分高興。


    ”紅娘姨姨,你今天好像很高興呢!“程十娘對著旁邊的紅娘說。


    “嗯,好久沒這麽熱鬧了。”紅娘說。


    “那送一些給之前那個宅子裏麵的人唄,過年了大家都要快快樂樂的。”程十娘想起好像紅娘手下還有不少人。


    “好,多謝十娘掛心。”紅娘答應了,不過她釀的酒也不是所有人能喝得到的,給誰不給誰她心裏門清。隻是黑芍藥,莫名其妙的失蹤,讓她有點不安。


    黑芍藥身上下的是前朝的情花毒,這個是竇娘子給的方子。三年前黑芍藥帶著她的弟弟投奔紅樓,簽下了生死契,成為藥人,而紅娘則是研製藥物控製他弟弟的病。


    紅娘研究了很久都不得其法,隻是知道這方子的主藥是白色曼陀羅,遍生原野,大葉百花,結實如茄子,而遍生山刺,乃藥人草也。盜賊采幹而末之,以置飲食,使人醉悶,每服三錢,小兒隻一錢,一服後即昏睡。


    這時,在南詔與大唐邊境一個小院子裏,一位妙齡少女正被一位少年將軍死死抱住。


    “慕荷,請堅持住,就一會會,慕荷不要放棄好不好。”少年將軍居然是18歲的秦懷道。


    “放開我,讓我去死。太難受了,疼。”少女被疼痛折磨得快要不行了。這是第二次情花毒發作,第一次發作時寧慕荷剛剛和弟弟寧慕林到邊境住下,看見被曬得黑乎乎笑得傻兮兮的秦懷道,寧慕荷就是再多拒絕的話也說不出來。寧慕荷的臉就這樣暴露在陽光下,秦懷道一點也沒有退卻,直接對著寧慕荷就是一個充滿深情的輕吻。


    寧慕荷的眼淚就這樣嘩啦啦的流了下來。本來以為就這麽平平淡淡守這少年將軍和弟弟,結果第一次情花毒發作的寧慕荷差點就疼得自盡了。寧慕林這時候才知道自家阿姐到底付出了什麽,她把自己賣到了紅樓,賣給了毒尊紅娘。


    寧慕林直接被打擊到蔫蔫的,還是秦小將軍迴來發現不對勁,狠狠揍了寧慕林一頓,將其打醒。然後四處收羅止痛藥,和情花毒解藥。


    寧慕寧的病其實是拖久了,幼兒時與姐姐失散,被拐走,後來又轉手買給了西域商人,被賣到突厥為奴。直到某一天,部落裏染上不知名疾病然後咳嗽加重,出現胸痛等症狀,甚至出現咳出血痰、血塊。奴隸主見狀將所有人丟下自生自滅。


    寧慕林知道自己是唐朝人,所以他拚死活了下來,從死人堆裏爬了出來。靠著病秧子的身體和聰明的大腦,讓他說服了一位西域商人,將他帶到了長安城。


    他想報複賣掉他和姐姐的姨父姨母,但是當他看到成為都知的姐姐一直都在找他,他退卻了。他先是設計他姨父姨母吸食五石散,然後到最後將他們最寶貝的郎君認清他父母的真麵目,那個天真的小郎君還以為他的表哥表姐早就去世了,沒想到是他父母賣掉了。


    崩潰的小郎君自己受不了打擊,衝出了街麵,被橫衝直撞的馬車撞飛了。姨父姨母再怎麽懺悔也沒有用,在寧慕林拒絕給五石散之後雙雙自盡。


    寧慕林覺得此生無趣之時,去寺廟上香,給父母添點燈油。恰好撞見寧慕荷,姐弟的心靈感應就是這麽神奇。寧慕荷請一位貴女幫忙為自己贖身,貴女很樂意幫她,還讓她的一位兄長找地方安置他們姐弟兩個。


    原本以為生活的不幸能遠離這兩個可憐的姐弟,寧慕荷還是發現寧慕林身患重疾,一次咯血被寧慕荷撞個正著。


    “阿樹,你怎麽了?“寧慕荷臉色驟變。


    ”姐姐,沒事,就是咳狠了。今天秦公子帶你去哪裏玩了。“寧慕林抹去了嘴角的血跡,滿不在乎的說。


    “阿樹,我去請大夫。你等等。”寧慕荷去請大夫了。


    “荷兒,你看看我帶什麽來了。”年輕的秦懷道情竇初開,得知程十娘讓他照顧的朋友是都知寧慕荷,高興極了。


    秦懷道非常喜歡寧慕荷,真心的那種。但是他的身份阻礙了他們的相愛。秦懷道知道,但是他控製不了自己對寧慕荷的好。


    “阿樹,你姐姐呢?”秦懷道對自己心上人的弟弟十分關心。


    “秦兄長,阿姐出去了。”阿樹迴答道,這位秦懷道秦公子對他們姐弟兩的照顧他看在眼裏,他也知道阿姐喜歡眼前這個小郎君。阿姐看到秦公子眼睛都是有光的,但是又不敢表露心跡。


    想當初姐姐小時候,可是很多人羨慕的存在。阿樹覺得反正他時日無多,不如將姐姐交給這位秦兄長照顧,這樣他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見到父母也可以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


    “秦兄長,明天你還來嗎?”阿樹問道。


    “明日來,後日要去軍營了,阿樹不用害怕,旁邊的人我已經打過招唿了,沒人會欺負你們姐弟倆。”秦懷道也沒有在意。


    “好,那秦兄長明日再見。”阿樹送走秦懷道就開始準備了。被人買賣,成為奴隸的這十年,寧慕林已經不是姐姐心目中單純的弟弟阿樹了。他變得不擇手段,隻要能達到目的,他什麽都會做。寧慕林內心所有的柔軟都給了這個一心隻有他的姐姐。


    當天下午寧慕荷送走所有的大夫,每個人給她的診斷意見都是癆病,還是晚期,無治的那種。


    第二日,看著神情恍惚的寧慕荷和傻乎乎的秦懷道,他設計讓兩人生米煮成熟飯。那晚,秦懷道迴秦府前發誓一定會娶寧慕荷。而從來沒有打過寧慕林的寧慕荷第一次狠狠的打了寧慕林一巴掌,然後連夜帶著他離開了長安城,到了江南道太湖湖畔最出名的紅樓。


    寧慕林被姐姐安置在一間破木屋裏,不讓他出來,斷了他與外界的聯係。有一日帶了一位黑袍女郎給他看病,給他開藥。快三年了,寧慕林都感覺自己快熬過來了。身體一點點恢複了健康,他可以保護自己的姐姐了。可惜現實給了他一巴掌,比當初姐姐給的那一巴掌更疼,疼得他的心都快碎了。他的姐姐,他溫柔可親、知書達理的姐姐,在被至親賣掉了後,自己把自己賣給了江南道最恐怖的組織紅樓。


    毒尊紅娘亦正亦邪,心情好,給你治病取你一半家產。心情不好,理都不理你,連紅樓的門都進不去。紅樓的規矩,求醫求藥者,一命換一命。


    寧慕林決定去找毒尊紅娘,用自己的命換姐姐一命,請她幫姐姐解毒。寧慕林知道紅樓的規矩,換命之人是作為藥人的存在,除此之外還要幫毒尊紅娘做事。寧慕荷這樣算是叛逃,也不知道毒尊紅娘願不願意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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