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江南道早已是新年。整個蘇州城到處都是張燈結彩好不熱鬧,揮去了之前棋會的陰霾。許多失去親人的江南道百姓,對白鷺書院恨之入骨。程十娘苦著一張臉,喝著苦了吧唧的湯藥,看著自家老豆好像找到第二春一樣天天圍著紅娘姨姨轉。


    事情還要從剛剛從太湖湖畔紅樓迴來說起。


    那天一行人打包迴了崔府,焦急等待程十娘的李君玉上下打量程十娘一番後,就被旁邊那個一身黑鬥篷的神秘人刹住了。李君玉喜歡一切神秘的東西,圍棋是一項,甲骨文是一項,現在又有了新目標。


    紅娘看在程十娘的麵子上,順便幫李君玉調理身體,為了能天天見紅娘連不喝的中藥都開始喝了。本來不算特別嚴重的肺結核,在中西醫結合治療下,一天天好轉。這不,都有精神下棋了。


    “老豆,你手下留情啊。我的馬。”程十娘痛失一匹馬。


    “你自己送上門的,不吃白不吃。”李君玉毫不留情的將紅馬收入囊中。


    “哼,看我的雙炮響,將軍。”程十娘喊道。


    “你沒看到我的相還在這裏守著麽?給你個機會拿迴去。”李君玉斜瞄了一眼程十娘。


    “就吃你的相,我這邊還有一個車,你敢吃我的炮,我就將你的軍。”程十娘才不上當呢。


    “唉唉,老了老了,連下棋都被丫頭欺負,啊老豆我不活了。”李君玉怪叫道。


    “哎喲,老豆十娘給你捶捶背,給你捏捏肩,再下一盤唄。”程十娘諂媚道。


    小時候程爸爸教小阿十學象棋,總是時不時輸棋給小阿十,一度讓小阿十覺得自己就是那天選之子,象棋小天才。長大了才知道,那是程爸爸想讓小阿十對象棋感興趣,願意去學象棋。總是輸棋就會打擊小阿十的心情,所以有時程爸爸會不動聲色的讓子,在小阿十贏棋後程爸爸就這樣裝可憐,讓小阿十給捶捶背,捏捏肩什麽的。這是父女倆的小樂趣。


    “我說崔二郎,那個李郎君是怎麽迴事?十娘怎麽和他那麽親近。”紅娘和崔明仁在那間閣樓裏談話。紅娘看著水榭旁邊的程十娘和李君玉兩人嘻嘻哈哈的,很眼熱。


    “哦,十娘將他當阿耶,他將十娘當親生女郎。”崔明仁才不上當,這麽低級的挑撥離間。


    “什麽?”紅娘好像被雷了。


    “不然十娘憑什麽讓你給李郎君調理。我會讓其他郎君靠近十娘半步。”崔明仁淡淡的說。


    “那個楞頭小子你送迴徐家了?”紅娘揶揄道。之前程十娘救下了徐遠,那個書呆子天天待在崔府門口等著,就想見見程十娘。徐遠的耶娘和胞姐得知是程十娘救了徐遠,送了不少好東西。


    “送走了。”崔明仁想起那個呆子害羞的表情,吱吱唔唔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崔明仁隻能表示,近視眼鏡就當崔十郎給他的臨別禮物,程十娘是他的未婚妻,請沒事別來打擾他們。那隻呆兔子,耷拉著看不見的耳朵,一步三迴頭的被他送迴徐家了。


    “話說,十娘這是什麽愛好,縫那麽多口袋,零零碎碎帶著那麽多東西。”紅娘想打聽程十娘的愛好,每天研究研究醫術研究研究毒術,即使不能曬太陽,天天逗逗十娘寶貝太令人心情舒爽了。而且寶貝還說,給自己定製的假發還要一個多月就可以弄好了。(程十娘在空間拚夕夕定製了十頂黑色長款假發,定製了所有顏色的長款假發各一頂。花了小兩千。)


    “十娘說這叫安全感。”崔明仁想起程十娘展示她的傑作的時候,左邊打開一排藥瓶,右邊打開一排防身武器,努力控製自己的表情。


    “你的一線牽是何人幫你解的。”紅娘一看崔明仁的毒還未完全解開。


    “孫思邈孫道長。”崔明仁迴複道。


    “是之前十娘寶貝提起的那個孫道長?\\\"紅娘想起那個顯微鏡。


    “正是。”崔明仁肯定了紅娘的想法。


    “人在哪裏?”紅娘有點興趣了。


    “跟我們迴洛陽。”崔明仁發現最近程十娘的小手暖和了不少,毒尊紅娘果真名不虛傳。


    “我隻跟著十娘寶貝。給。”紅娘翻了個白眼,丟了個藥瓶給崔明仁,是一線牽的解藥。


    “多謝。走了。”崔明仁覺得關於竇媚娘的勢力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再待久一點,說不定自己要被這個總想著和自己搶十娘的家夥打一架。


    “真是,無情無義,用過就丟。還是十娘寶貝好。”紅娘搖搖頭,從閣樓頂端飛身跳下,幾個縱身到了程十娘身邊。


    “咦,紅娘姨姨,你們聊完了。”程十娘見到是紅娘來了,連忙讓位子。


    “我就說紅娘姨姨特漂亮,看看穿這身多帥對不對老豆。”程十娘看著一身勁裝打扮的紅娘,白色的頭發盤在後腦勺,一直漂亮的碧綠色蛇形玉簪插在上麵。


    “老豆?”程十娘向後看,李君玉好像貌似看呆了。


    “紅娘姨姨,別理我老豆那個呆子。我來教你下象棋。這個可好玩了。“程十娘拉著紅娘的手,把桌上的棋子擺好,告訴紅娘規則後,兩人開始玩起來。


    ”這象棋和圍棋差不多,都是兩軍對戰,但圍棋注重搶占地盤,象棋則可以一步定勝敗。不錯。“紅娘下了一局後感歎道。


    ”這位紅娘子,不知能否對弈一局。“李君玉緩過神來,走過來圍觀。


    ”紅娘姨姨,老豆人品不錯,不會耍賴的。“程十娘知道自家老豆憋狠了,好不容易身體好些了,圍棋不讓下太多,象棋還是可以下著玩的。雖然現代不管是象棋還是圍棋比賽都非常耗費人的精力,但是玩的話,挺打發時間的。


    ”恭敬不如從命。請多多指教。“紅娘看了一眼程十娘,看在她的麵子上就陪這個病秧子玩玩。這一玩,就被某人纏上了。


    打又不能打,這是十娘寶貝的”阿耶“。罵又罵不出來,這人除了纏自己下圍棋、下象棋好像也沒別的什麽,看多了旁人看見自己的眼神“恐懼”、“厭棄”、“害怕”、“貪婪”,但這種純欣賞的眼神讓紅娘隻能躲著李君玉。弄得十娘寶貝最近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詭異了。


    “老豆,你到底行不行啊!怎麽追紅娘這麽久還沒追上。”程十娘看著慢悠悠喝功夫茶的李君玉,有些皇帝不急太監急,公主不急婢女急。


    “去去去,小孩子,別瞎參合。”李君玉喝下一杯熱熱的白開水。


    “某人不是說,不準備找第二春了嗎?”程十娘翻老黃曆了。


    “此一時彼一時,你阿娘都另找他愛,我就不能再找一個?不孝女。”李君玉又開始煮水給程十娘。


    兩位病號,嚴禁喝白開水以外的任何飲品。


    “切,都說我幫忙,你又不願意,說什麽追求過程也是一種享受。”程十娘翻個白眼。


    “不急不急,放心時間長著呢。”李君玉嘴裏說著心裏還是有些急的,這程紅娘油鹽不進,對所有人都冷冰冰的,除了自家寶貝閨女,好像還沒有人能得她青眼。老房子著火了一發不可收拾。


    “懶得管你,我去找阿仁,他答應今晚帶我出去逛花燈的。”程十娘跑出去了。


    “小心點,總是毛毛躁躁的不像個姑娘家,幸虧那小子眼瞎,不然就砸手裏了。”李君玉笑著目送程十娘離開,自己還是一杯白開水一本書,悠閑自在。


    “你們到底什麽關係。”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後傳出,嚇得李君玉一口水噴了出來。


    “紅娘啊,我拿十娘當親生女郎。”李君玉看到來人是紅娘,知道剛剛的話對方估計都聽到了,也不裝君子了,懶懶散散的靠坐在軟塌上。


    “十娘13,你20多,你憑什麽當十娘寶貝阿耶。”紅娘越靠近程十娘越是嫉妒崔明仁,現在又來了一個李君玉。


    “沒準我們是前世父女,今生有緣再續。”李君玉半真半假道。


    “你們一點都不像。”紅娘嫉妒道,但你們的默契就像非常了解的兩個人,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想什麽。


    “像不像沒關係,重要的是她信我信,我們本是一家人。你一直跟著十娘到底想幹什麽,雖然我是對你有好感。但十娘是我的孩子。”李君玉直起身子,盯著眼前的紅娘說道。


    “我也不知道,我要好好想想。”紅娘迷茫的眼睛訴說著她的不明白。李君玉看著這種眼神就想起現代社會那群大學生的眼睛裏透露出清澈的愚蠢。


    “你會傷害十娘嗎?”李君玉正色道。


    “不會,之前不知情,現在絕對不會。”紅娘認真迴答。


    “你為何喜歡十娘?”李君玉繼續問。


    “因為她救了我。”紅娘自己也不確定。


    “十娘天性善良,這不能說明什麽。”李君玉聞言莞爾一笑,紅旗之下的孩子本性善良。


    “因為她看我的眼睛,沒有那種令人厭惡的感覺。”紅娘又給出了一個答案。


    “十娘見過的奇奇怪怪的人多著了,現代社會那麽複雜,電視裏缺胳膊少腿,獨眼怪獸,什麽都有,你這明顯的白化病不算什麽。大老虎白化後變成稀有的白虎叻。”李君玉心想。


    “隻是這個嗎?你確定不是感激或者錯覺。”李君玉想想問道。


    “不是。”紅娘思索片刻肯定道。


    “阿十這家夥,到底是什麽奇奇怪怪體質,總是吸引這樣的人。”李君玉心想。


    “你有要將十娘關起來隻和你在一起的衝動嗎?”李君玉繼續問。


    “我覺得在十娘寶貝旁邊很舒服,就算她沒有和我說話在做其他事,都可以。不過能一直待在我身邊就更好了。”紅娘迴答道。


    “要不你嫁給我吧,我是十娘的阿耶,你就是十娘的阿娘,我們成了一家人,到哪裏都不會變。”李君玉不要臉的誘哄。


    “嗯,我考慮考慮。”紅娘沒有立刻拒絕並給李君玉一個大耳朵巴子,居然還在考慮這種方案是否可行。


    “嗯,問你幾個問題。”紅娘抬起頭問。


    “好。”李君玉坐好了,這是不是說明他古代單身狗生涯有望結束。


    “如果嫁給你,要生孩子嗎?我不想。”紅娘曾經發過誓,不會延續那人的血脈,也因為常年修習毒術,早就失去了做母親的可能。


    “不用,我有十娘,我還有個孝順侄子。”李君玉本就是丁克一族,撿到十娘那是緣分。


    “醫術和毒術你怎麽看?”紅娘問了一個之前問過十娘的問題。


    “醫術在良醫手上可以治病救人,在庸醫手上就是殺人利器。毒術嗎?如果不是害人,隻是拿來保護自己的話,沒毛病。”李君玉的迴答與程十娘一模一樣,不虧是父女倆。


    “最後一個問題,我嫁給你的話,十娘真的會更喜歡我?”紅娘有些執著的問。


    “嫁給我就是一家人,十娘會不會更喜歡你我不敢保證,但我肯定會更喜歡你。”李君玉覺得有戲,繼續忽悠。


    “我......我先走了。”紅娘被某不要臉的李郎君看得通紅的眼睛都快滴出血了,一轉身運起輕功飛走了。


    “小孩小孩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臘八粥喝幾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煮煮肉。二十七殺年雞,二十八把麵發。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上玩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明天是貞觀5年臘月初八,開心的程十娘一早就去找彩雲和崔大廚,要製作臘八粥。唐朝初年還不流行吃臘八粥,但今年有老豆在啊。老豆饞臘八粥了,十娘當然要滿足這個小小的願望。其實十娘自己也想喝臘八粥了。


    《黃帝內經》提到:“五穀為養,五果為助,五畜為益,五菜為充”的理念。也就是強調了穀物等對人體的重要性。粥的好處是易消化,促進髒腑功能恢複,基本無毒副作用。從養生角度來講,食粥以順應天時、地利、人和,就可以達到養生甚至治療的目的。


    剛剛好,所有人都到崔府玩,程十娘就提議大家包餃子,煮臘八粥,提前慶祝臘八節。所有人都被叫出來幫忙,連紅娘都被程十娘從實驗室裏拉出來。


    “好吃不過餃子,自己包的就是香。”程十娘滿足的大口吃著自己包的餃子,旁邊是崔明仁和紅娘。有羊肉餡和雞肉餡、雞蛋餡的。


    奶奶是湖北人,過年準備一堆過年吃食,不過這時的唐朝什麽都沒有。但是餃子,這一傳統的中華美食,古代可是叫嬌耳,用來驅寒的。不過程十娘更喜歡叫餃子餃子,代表著“更歲交子,團圓福祿”。


    謝至他們還帶了不少特色的糕點過來,就有程十娘的最愛江陰馬蹄酥。


    “愛死你了,夢夢。”程十娘對著越發明豔動人的王夢兒就是一個大擁抱。


    “今日這小嘴怎麽這麽甜。”王夢兒忽略身後的炙熱眼光,內心翻了個白眼,十娘妹妹怎麽找了個醋缸夫君。


    “當然是看到夢夢高興的。”程十娘眼睛亮晶晶看著一邊的糕點,天天喝苦苦中藥,自己快變成秘製苦瓜了。


    “喲,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要不這“水晶龍鳳糕”、“花折鵝糕”、“糯米糕”、“奶酪櫻桃“,我還是拿迴去吧。”一個驕傲得有點臭屁的聲音傳來,是崔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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