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上清宮。


    醫術比賽,因為北派有孫道長在,險勝。


    而後的占卜,南派出了道術奇才勝出。


    如今的棋道, 經過混戰後,雙方推出了最強的陣容。


    至此女子組北派雲台觀靜樂、玉清觀清羽、白雲觀弘一對戰南派雲麓宮真友、玉龍宮仁語、善德觀妙言。男子組北派玉虛觀玄誠、玉泉院聞殊、上清宮昭明對戰南派元妙觀源初、天師宮元白、太乙觀清宇。


    善仁道長一直醫治的那個小女郎終於恢複健康了,但是所有道長想盡辦法都沒有讓小女郎重新開口。不過幸好,小女郎認識字,能聽到大家說話,這樣交了起來就沒有什麽問題了。小女郎很安靜,她寫道,她姓劉,可以叫她果果,今年12歲。沒人知道小小的人兒,卻非常善棋,好像是和阿耶阿娘學的。


    棋道比賽最後一天,男女混合賽。


    最擅長下棋的靜樂師姐不知為何頭疼欲裂,北派少了一人出戰。


    看著南派幸災樂禍的嘴臉,北派這邊暫時也找不出善棋的女弟子。


    因為靜樂師姐的對手是元妙觀源初,那個說自3歲就開始摸著棋子下棋的圍棋天才少年郎。


    突然劉果果穿著極為不合身的道袍,一聲不吭的坐到了靜樂師姐的位置。冷著俏臉,鳳眼微眯,直接把對方一席給逼到窮途末路了,崩潰大哭。


    大家這才知道,這小娘子的棋藝如此之高。果果贏了之後,卻直接站起身站到了慧仁道長身邊,找了個角落目不斜視,拿了本道家醫術典籍蹲在那裏看。果果最近跟著慧仁道長學醫。有點走火入魔的架勢。


    後來也不知道源初是怎麽一迴事,直接從元妙觀轉到了雲台觀隔壁的青羊宮,死皮賴臉的跟在果果身後。


    這不又來了,“果果,果果,看看我帶來了什麽?”源初嬉皮笑臉道,源初本姓王,15歲,是俗家子弟,自幼喜好圍棋與劍術。王源本是江南道一富商的老來子,上有四個已成年哥哥,和一個已出嫁的姐姐。


    一本棋譜輕輕放到劉果果眼前。


    劉果果放下手中的醫書,隨意的瞄了一眼,擺了擺手表示不要。


    “是,《孫策詔呂範弈棋》,當真不看。”王源笑笑,兩個酒窩就露出來了。


    劉果果伸手去接,王源卻收迴,“再和我下一盤棋,我就借給你。”


    劉果果看看棋譜,張嘴卻說不出話來。低下頭,又看起了醫書。


    其實劉果果是想說,那邊書是贗品,真正的棋譜已經毀了。


    劉果果是劉文靜最小的庶出兒子劉子棋所生的女郎。劉子棋身體不好,與同樣身體不好的姨娘一直在山裏修養。在隋末時,收留了因饑荒而被賣掉的女郎,做了阿耶的童養媳,再然後有了劉果果。至於劉文靜升官、協助李淵李世民反隋、最後卻因酒後一句話而滿門抄斬,這些和遠在山裏修養的劉子棋沒有任何關係。因為體弱多病,劉果果的阿耶不被劉文靜寵愛,很早就分家了。劉子棋閑來無事就和姨娘一起教劉果果下棋,劉果果天賦絕佳,讓劉子棋的身體好了不少。然而到了劉果果10歲這年,劉子棋的阿娘因病去世,劉子棋再也支撐不住了,臨死前讓劉果果和她的娘親去長安城找劉文靜,希望他能看著血脈的份上照顧果果。


    可惜,及時已經是貞觀年間。各地仍然不太平,劉果果和她阿娘守孝之後,準備按劉子棋所言去長安城。不料,行至劍南道被一群劫匪盯上,母親被作為人質,讓劉果果做誘餌引誘路過行人,乘機打劫。


    結果這群劫匪運氣不好,第一次在瀘州打劫就遇到了混世魔王的兒子程處嗣一行。劉果果看到這些綁匪被控製了,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自家娘親,可是沒想到當劉果果再次見到娘親的時候,卻是娘親的屍體。劉果果三年之內,先後失去了至親之人,打擊過大,失語了。


    如果是現代估計可以看看心理醫生,調節一下。可是古代好像沒有這麽一說,心理醫生更不知道是什麽。還好,劉果果的身體素質不錯,撐過來了,可是她卻怎麽都說不出話來。


    旁邊的聲音實在是讓人惱火,劉果果抽出一個小本子(靜樂師姐給的),拿出鉛筆寫上,“假的,安靜。”舉到王源眼前。


    “果果,果果,你有沒有看到青羊宮的源初。”靜樂師姐敲敲門,然後走進院子。立馬就看見蹲在地上畫圈圈的王源。


    “源初,你家道長在找你,別總是煩我們果果。”靜樂師姐推著王源出去。


    “果果,你安心看書,下個月我們去長安城,讓靜心給你看看,她主意多,也許會有辦法的。”靜樂師姐將王源趕出去後,又迴頭和果果說。


    不久前善慧道長收到長安城的一封信,居然是程十娘寄來的。


    程十娘知道自家師父在洛陽上清宮,立刻寫了一封信,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善慧道長,告訴她自己找到親人了,做了什麽事,希望善慧道長開完會帶著眾人一起到長安城。


    果果看著手裏的醫術,低頭淺笑。抬頭看看窗邊斑駁的樹影,思緒行走到占卜比賽結束之後。


    那位南方的占卜奇才,遇到了正在樹下看書的她。


    “女施主,介意貧道給你占卜一次麽?”


    沒等果果迴過神來,那位占卜奇才就低聲驚唿,“怎會如此,這孤苦一生的命格怎會變得......”


    “汝,寫一個字看看。”占卜奇才道。


    “鮟。”果果寫了一個字。鮟是安的繁體字。


    “魚在左,代表……女在下……,女施主,你的機緣在北方,請勿忘初心。”占卜奇才行禮後,沒有再說什麽,就這樣走了。


    思緒迴歸。


    “孤苦一生,無依無靠,無兒無女,少年失親,命喪……”果果端坐著迴憶那人所言。


    “轉機在北方,近期……長安。”果果的眼裏光影流轉,一絲期盼帶著向往。


    “初心,我的初心是什麽?”劉果果又在想。


    “果果,你喜歡這個嗎?”一隻修長的手指捏著一枚石製圍棋,遞給年幼的自己。


    “喜歡,果果喜歡。”小女郎歡快的聲音響起。


    “果果,輸了可不要哭鼻子喲?”一個溫柔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是一位滿頭銀絲的老婦人。


    “果果,這是阿娘給你做的新棋盤。不哭了,棋盤壞了就壞了。乖,不哭了。”幹瘦的女人慈愛的看著小娘子。


    “阿耶,為什麽女子不能當棋手。明明果果很厲害的。”一個倔強的聲音傳來。


    突然眼前的畫麵突然被吹散,獨留劉果果一人孤身一人,周圍傳來令人窒息的聲音。


    “你贏了又怎樣,就你這樣誰敢娶!”


    “掃把星。”


    “離遠點,這裏不歡迎你。”


    “想下棋,等你下輩子投胎當郎君再說吧。”


    “你學得再好也沒有用,下這圍棋你能填飽肚子麽?”


    “一個女郎而已,乖乖嫁人當什麽棋手?”


    “拋頭露麵,不知羞恥。”


    “天真的女郎。”


    ……


    劉果果心底裏冒出一個讓自己都震驚的想法,女郎怎麽樣,女郎也可以當一位厲害的棋手,女郎也可以自己養活自己,我要下一輩子的棋。


    沒等果果迴過神來,就聽見外麵的聲音又變得吵鬧起來。


    “果果,來跟我走,去瞧瞧新鮮玩意。”王源又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拉起果果的手就往外跑。


    果果看著自己被拽著的手,皺了皺眉頭,腳步踉蹌被帶到了大殿。


    “眾位道友,這是我練的神功,請眾道友指教。”就見到大殿中間有一個穿著就像一個暴發戶一樣的紫袍道士,那著一柄桃木劍,在那裏揮舞半天,突然那人氣勢一邊,刺向大殿一旁的石柱,一絲血跡從劍上滲出,好像刺中了什麽東西一樣。


    全場不管南派還是北派的道長都驚詫不已,這種神仙手段都是沒有見過的。


    就見這位道長又拿出一根木杖,木杖的頂端鑲嵌著一顆非常圓的寶石,寶石晶瑩剔透,雖說品相不太好,但也算是上品了。


    “眾位道友,這是我的精心研究的一種非常堅硬的寶石,用來鑲嵌在手杖之上,各位可以試一試。”說罷就將手杖遞給了離他最近的一位道長。


    “各位可以用任何方法去嚐試,隻要不破壞手杖就行。”紫袍道士讓大家敲擊寶石。


    有好奇者,上前嚐試,用力拍寶石,都無功而返。


    “吾練的這種神功,不僅能殺鬼,還可將如此堅硬之物粉碎。眾位道長,此次大會沒有邀請我,是你們的損失。”


    說罷,將手輕輕拍向手杖,手杖的寶石應聲粉碎。


    隻見那紫袍道士和他的最隨者們,留下一長串哈哈大笑聲,長揚而去。


    “這人太狂妄了。”


    “可是我等確實不能打碎那個寶石。”


    “那個寶石又圓又光滑,若真如那廝所言,做武器不錯。”


    此時誰也沒想到,那位紫袍道士在太原城裏攪亂了一池渾水,差點將道門的百年聲譽毀於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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