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永和丁凱華合計了半天,達成了一致的意見,複華高層不管出現怎樣的擺動,李尋安的能力已經得到領導的認可,他的鋒芒是蓋不住了。哪怕孫周有任何目的忌諱,不用李尋安必將承擔無形的壓力。所以,曹永向丁凱華提出,與其被動不如主動,把應維的位置讓給李尋安來坐。


    丁凱華心頭有著老大的不樂意,但他認清現實,李尋安的晉升氣勢已經出現,再壓恐怕是要招人齟齬了,隻能順水推舟,同意了曹永的意見。不過,他本意難違,說:“不要太急著上報,再等兩天看看上頭爭鬥的形勢。”


    曹永想了想,點頭表示同意:“不急不急,我不能搞一言堂,還得去聽聽應副部長的意見,等差不多都同意,我們再開會研究我的提議。”


    曹永迴到辦公室迴味著丁凱華的話,對李尋安裝病的懷疑漸漸地在腦子裏放大,他立即打了一個電話給複華陳列館的桂紅英,委托桂紅英去醫院探望李尋安。


    曹永與桂紅英的私交頗深,桂紅英原本是公司餐飲改革中麵臨下崗的女職工,是曹永幫她在陳列館找到了一個講解員的崗位。後來,她幾經努力,坐上了場館部主任的位置。


    桂紅英對曹永有知遇之恩,她一聽電話就聽出了曹永拐彎抹角的心思,問:“曹部長,是不是因為夏薇然的調動?他在鬧情緒?”


    曹永說:“誰知道呀!你就幫我去醫院看看他。這個……你不要說是代表我去看他啊!就說你一聽到他病了消息就擔心了。”


    桂紅英說:“我跟李尋安平常很少來往,我們遠沒熟到這一步呀!”


    曹永說:“那是你的事,你自己去找理由。記著,盡快去替我看看,他到底是什麽病。”


    就是“他到底是什麽病”這句,一下子點亮了桂紅英的心燈,她必須立即去醫院。


    因此,在醫院,夏薇然才走不久,桂紅英便到了。


    夏薇然來醫院什麽都沒帶,桂紅英不同,她買了花、水果、禮盒。


    見桂紅英大張旗鼓地來醫院探望李尋安,頓時令文麗感到手足無措,連李真和林素芬也不免有些意外。


    待自我介紹,幾句寒暄,幾聲問答過後,桂紅英確認,李尋安確實是病了,而且差點駕鶴西遊,便一臉難過地問:“需要我幫李主任做點什麽?”


    文麗搖手說:“不需要不需要,這裏的醫生很好,都挺負責任的。”


    桂紅英點點頭說:“那好吧!醫生說李主任什麽時候能出院?”


    林素芬說:“尋安今天才住進來,問什麽時候出院還早呐!”


    桂紅英連忙說:“阿姨說得是,是我太著急了。”她麵向文麗,“我們加個微信吧!等李主任轉入普通病房了,我再來看他。”桂紅英從文麗的幾句對答中,已經看出,文麗隻是一個普通的家庭女人。她與文麗加了微信,又說了幾句場麵話,便悄然離開了醫院。還沒出醫院的大門,桂紅英立即向曹永匯報了此番探病的經過,最後心領神會地強調了一句:“李尋安生病是真的,還有什麽其它的事嘛!不好說!”


    曹永掛斷電話,悄然拿定一個主意,李尋安患的是心肌梗塞,沒有十天半月出不來,得趕緊召開組織會議,議題隻有一個:商討李尋安同誌的工作安排。在他的內心裏,並不是當真要為李尋安升任副部長這事商量出一個結果來,而是隻想要形成一個會議紀要。如此一來,上有交代,下能應付,這便是外人無法看見的內心。


    時間到了下午五點過後,李文被喬俊婷接來了醫院。


    文麗一直沒有離開過醫院,她第一個取到了進icu病房的號。為了等李文,她不得已讓過了一號。待等到李文到來,文麗才拉著兒子的手,遵守第二批探望規則走進icu,看到了上身插滿電極片的李尋安。


    李尋安睡了一整天,氣色已經轉好,但文麗還是被他生病的模樣給驚著了,話未語,淚先落。倒是李尋安一臉的坦然,微笑著說:“幹什麽嘛!我不是好好的嗎?”


    文麗顧不得擦拭眼淚,把李文拉到床前,說:“叫爸爸呀!”


    李文一走進來,眼睛便沒停止轉動,入眼的icu病房內,靠牆一長排病床,上麵均躺著病人,病床的床頭,擱著心電儀顯示器,跳躍的曲線隨著“滴……滴……”有節奏聲響,在向下起伏著。他都感到好奇、新鮮,眼睛來不及看,隻能看李尋安的身邊病床。在左邊的床上,病人的嘴裏插著白色的管子,頭戴著唿吸麵罩;右邊的床上,病人像個植物人一般,臉上不見一點的肉,皮包一層骨,半張著合不攏的嘴,眼睛無神也不眨,一動不動地看向天花板,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讓李文看得懼意突生,甚至有點膽戰心驚,一把抓住李尋安的手叫道:“爸爸。”


    李尋安看出李文臉上驚恐的表情,摸摸他的手說:“別怕!都還活著呐!”


    文麗也不知道是聽錯了,還是擔心到有些迷信,立即輕聲說:“不要說不吉利的話。”並忙不迭地擦著眼睛。


    李尋安笑了笑,輕鬆地說:“沒事!別緊張……”


    他正說著,李文忽然插話道:“我能躺上來睡一睡嗎?”


    文麗輕聲嗬斥道:“你想幹什麽?沒見你爸爸身上綁著儀器嗎?你爸爸不能動的。”


    李尋安連忙說:“沒事沒事。”他邊說邊往床沿移了半個身位,“是不是想來體驗一下?來吧!”他為李文掀開了被子的一角。


    既然如此,文麗自是不能再阻攔了,她繞到另外一側,說:“人家都在吊鹽水,你怎麽沒吊呢?”


    李文爬上病床,再甩掉鞋子,麵對李尋安側身躺了下來,一隻手半抬到李尋安的胸前問:“我能摸嗎?”


    李尋安用胸一挺,說:“可以摸,不要用力扳扯。”再轉頭看向文麗:“我吊過了。我聽護士說,你一直沒有走。我沒事的,你該上班就上班,有什麽不放心啊!”


    文麗忍不住再一次握住李尋安的手說:“幸虧沒走。否則我怎麽幫你請假?又怎麽接待來看你的人?”


    李尋安的手被文麗一握,又似有一股暖流在周身流淌,他用一隻手摸著李文的頭,說:“你曆來有先見之明。”


    李尋安手摸著兒子的頭,這著這樣的話,在文麗聽來卻像是一道諷刺,幽幽地說:“你還在生氣呀!我又不是在存心氣你,早知道你身體不舒服,我哪會這樣啊!”


    是李尋安的病,讓他們的心都無比地柔軟,夫妻之間的溫情,就這樣悄然迴來了。


    “你知道我身體不舒服?”李尋安看著文麗問。


    “剛才夏薇然來看你。哦!我幫你請過假了。”文麗靜靜地說。


    “我不用問就知道,讓你幫我請假,你就一定會立即幫我請假的。你就是這個脾氣。”


    李尋安說到“脾氣”,一下子觸及到了文麗的靈魂深處,她的眼睛一眨,又滾出一串的淚花,說:“我的脾氣不好!都怪我……”她平穩了一下情緒,“哦!夏薇然來看你,還有一個叫桂紅英,她還買了好多東西來看你。”


    “桂紅英?她怎麽可能來看我的?我們平常見了也就點個頭。”


    這時,李文突然說:“爸爸,我晚上不走了行嗎?”


    文麗的精神頓時振作起來,輕聲用嚴厲的語氣說:“不行。這怎麽可以。”


    李尋安猜到了李文的心思,看著文麗說:“要不讓文文請個假吧!補習班少上一次又怎麽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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