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利溫仰頭看著的那幅畫上畫著的是一個孩子。


    在孩子的心髒處有一朵鮮豔的玫瑰,從黑色的背景裏延伸出來的黑手抱著他,企圖把他心口的鮮豔玫瑰拿走。


    而孩子臉上掛著眼淚,仔細看會發現在他眼裏還有一片荒蕪的玫瑰地。


    像是見識了滿目瘡痍的世界,最後被迫扔掉了心中的那一份美好一樣。


    史利溫就那樣仰望著畫作,嚴肅地像一尊雕像。


    許久,他轉過身對身後觀察著其它畫作的風岩二神道:“看來,畫這些畫的人很是失意。”


    “沒錯,”鍾離淡淡地接過話,“美好的事物被碾碎,理想向現實低頭。”


    鍾離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史利溫剛才看的那幅畫麵前,同樣仰頭欣賞著。


    而思維一向跳脫的溫迪卻是沉默不語,他慢慢地走在這些畫前麵,像是在品味著作畫者的人生一般。


    這時,他忽然道:“還記得老奶奶說的嗎?”


    聽到他的話,鍾離和史利溫不約而同地轉過頭看著他。


    溫迪則繼續講著:“老奶奶說,什麽賺錢,他畫什麽,不會想著去創造什麽藝術。


    一個對畫畫有著如此高的天賦的人,怎麽可能不會想著創造自己的價值呢?


    而且,什麽賺錢畫什麽,若貴族要他畫下來的,是那些肮髒的東西呢?”


    那樣的話,畫畫或許對於他來說便會變成一種煎熬的事情。


    可為了生計他又不得不畫下去。


    理想不能支撐生活,支撐生活的又萬分惡心。


    長此以往,他便會厭惡這個扭曲的世界。


    “所以,他創作出了這些畫。


    所以,他可能才是深淵果實首選的目標。”


    溫迪走到另外一幅畫麵前。


    那幅畫沒有那麽壓抑,是一個孩子跪在草地上,懷裏緊緊地抱著一顆鮮紅的蘋果。


    在這一堆畫中,隻有這一幅最特別,或許畫這一幅的時候,他眼裏又看到了希望。


    “所以,深淵果實很有可能最開始是在多羅裏克的哥哥身上,是在多羅裏克的哥哥死後,才轉移到多羅裏克身上的?”鍾離問道。


    溫迪卻是望著他,無奈地露出一個笑容,並聳了聳肩:“誰知道呢,這恐怕得期待我們偉大的稻垣惠大人去調查了。


    眼下,我們還是先看看有沒有什麽能讓秘境開啟的線索吧。


    再待下去,狐狸大人恐怕會炸毛了。”


    …


    稻垣惠倒是沒炸毛,炸毛的是安恩…


    “所以你又不跟我聊天,也不放我出去,我想畫個畫你也不給,你到底想要幹嘛?把我當擺件嗎?”小安恩實在沒忍住,跑到了多羅裏克的屋子前問道。


    多羅裏克抿著唇望著他,似乎有些猶豫,思慮許久,道了句:“送你出去,你就會帶著人來殺我,我不是傻子。”


    小安恩:“……”


    他嘴上不說,不過在聽到這句話時心中莫名產生了一種熟悉感,好像類似的話在哪聽過。


    不過他也懶得想,這些都不重要,眼下出去最重要。


    小安恩繼續道:“我保證我不帶人來殺你,所以你能放我出去了嗎?”


    多羅裏克嗤笑了一聲,轉過頭望著眼前的少年,眼裏帶著些許嘲諷:“這樣的保證,除非是傻子才會信吧?”


    小安恩被他的話噎到。


    如果不是因為打不過,他真想拋棄一切貴族身上那沒什麽用的優雅,直接上去揍多羅裏克一頓。


    這時,弗洛恩特也從自己房間跑了過來,仿佛怕小安恩真的和多羅裏克打起來一般,匆忙地把小安恩給拉到了一邊。


    倒是稻垣狐,在小安恩被拉走後,它沒有像往常那樣急匆匆地跟著離開,而是站在門口,歪著頭,看著多羅裏克,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似乎在衡量著什麽。


    多羅裏克望著稻垣狐,眼裏也帶著審視。


    這時,稻垣惠先轉身離開了,他慢慢地走迴房間,確定周圍無人,便立即化成了人形。


    他望著手上剛剛凝聚的記憶核心淺笑了一下,如今已經過去了幾千年,對於他來說凝聚一個記憶核心早就不需要使用全身的妖力了。


    在確認安恩還在和多羅裏克理論,估計一時半會兒吵不出個結果後,他便把記憶核心放在嘴裏。


    記憶裏隱藏著很多的信息,所以要對付多羅裏克的話,或許還是需要從記憶著手。


    隻是深淵果實從來不會選擇幸運兒,所以多羅裏克身上又將背負著什麽樣的悲劇呢?


    稻垣惠毫不猶豫地咬碎記憶核心。


    那一瞬間,周圍的場景忽然像鏡子一般破碎,緊接著又重新組合。


    當畫麵穩定下來以後,那是在一個普通的小院裏麵。


    年幼的多羅裏克坐在草地上拿著個鏟子挖著土,挖好坑以後,他便把一旁的種子扔下去,然後又把土填上。


    接著,這個走路都還在跌跌撞撞的孩子跑到一旁抱起澆花壺,準備澆花。


    許是水加的太滿,這對於大人來說輕而易舉的事情,這個孩子硬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


    當他終於做好這一切的時候,門打開了。


    隻見一個看起來不過也十六七歲的少年走了進來,背上還背著一個畫板。


    在看到多羅裏克的時候,少年疲憊的眼裏瞬間灌滿了溫柔。


    而多羅裏克臉上也浮現出了笑容,邁著小小的步伐跑到了少年麵前,張開手喊著哥哥,並且要抱抱。


    少年將多羅裏克抱了起來,親了一下他肉嘟嘟的小臉,溫柔地問道:“今天在家做了些什麽呀?”


    聞言,多羅裏克連忙用那稚嫩的聲音道:“今天隔壁奶奶給了我花…花種,我要把院子裏都種滿玫瑰!”


    小孩子並不知道花是沒那麽好種的,他隻知道哥哥喜歡玫瑰,所以他想送給哥哥一個禮物。


    而少年也沒有告訴多羅裏克這個殘忍的事實,他隻是揉了揉他的頭,把多羅裏克放下後溫聲道:“那我就期待著啦!”


    “嗯!”


    這一刻,正是黃昏時分。


    夕陽把少年和稚子的身影拉長,周圍也是十分空曠。


    仿佛世界沒有了其他人,整個提瓦特隻剩下了他們二人一般。


    隻是黃昏下,很多景色都被蒙上了一層離別的濾鏡,這不禁又讓這個年紀輕輕便失去太多的少年惆悵起來。


    孩子當然不懂哥哥為什麽惆悵,隻能仰著頭問道:“哥哥怎麽啦?”


    “哥哥沒事,”少年又揚起了笑容,他明明看起來有很多的煩憂,但麵對弟弟時又總是帶著溫和的笑容,“哥哥隻是在想多羅裏克要是永遠不會長大就好了。”


    “不要!多羅裏克要長大,長大以後就可以幫哥哥賺錢啦!”


    聽到這話,少年並不欣慰,而是蹙眉心疼地望著眼前這個年幼的孩子。


    他摟著多羅裏克,望著天邊的夕陽:“可是,長大以後,理想就會逐漸變得可笑,就連保持幹淨,都會被人說成天真。


    天真?嗬嗬,最開始書籍裏教導我們的不都是那些所謂‘天真’的話嗎?


    怎麽長大以後,那些寫出書籍的權貴們又不承認,反而高高在上地冷嘲熱諷了呢?”


    多羅裏克聽不懂少年的話是什麽意思,他隻知道哥哥心情不好。


    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少年會擁抱住他,所以多羅裏克能做的也隻有擁抱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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