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路者可不是被遺忘許久的和公公。


    他現在這樣可狼狽的很,臉上的粉子混著泥土,髒兮兮的看不出人樣。


    “和公公?”


    顏辭向他走近:“你為何會在這裏?”


    和公公別提有多委屈了:“迴殿下的話,老奴原是跟著皇上好好的,可中途馬匹受驚,搭載老奴的小兵不忍老奴顛簸,就先將老奴放了下來……”


    “可誰知突然湧來一堆畜生,東奔西竄,就跟失了神智一樣,老奴為了不受傷,就隻好找了處草堆躲了起來。”


    和公公聲淚俱下的訴說著自己的經曆,而後渾濁的老眼一睜,大驚失色道:“殿下,皇上這是怎麽了?怎麽傷的這般嚴重?!”


    “此事說來話長,公公先讓沈大人背您出去,找了太醫將父皇穩定下來再說。”


    顏辭不欲多言,和公公見燕未皇失去自主意識,太子殿下的脖子上也有傷口,自然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公公,得罪了。”


    緊急關頭,沈謀就不想著他是被壓榨的那個,背起將近兩百斤的和公公就跑。


    顏疏影早就在獵圍外等的心焦,看到他們出來,第一時間跛著腳迎去。


    “阿辭你怎麽樣了……皇上?!”


    “皇上!”


    周圍烏泱泱聚集了一大片人,就連紅伏天都擠了過來。


    顏辭沒空搭理,有條不紊的命人找了車馬過來,將燕未皇塞到裏頭,自己也鑽了進去。


    宮外的醫療不比宮內,在不確定傷勢的情況下,最好還是先不要貿然去動傷者。


    養心殿內,顏辭疲勞的靠在軟榻上,任由太醫檢查她的傷口。


    旁邊的龍床上,幾乎是整個太醫院的醫者全部出動,圍在了燕未皇的身邊。


    “殿下的緊急處理做的很好,毒血基本都被排了出來。”


    分給他的太醫讚許道,而後又取了把小刀消毒:“但為了確保殿下安危,老臣還是得再放一點血,殿下請忍著點。”


    “無礙。”


    顏辭點點頭,太醫小心的解下繃在脖間的帶子。


    在他用刀輕劃開她皮膚時,顏辭悄然催動內力,控製著血液以正常速度流出。


    太醫不敢多放,殿下的唇色都開始變得蒼白了!


    趕緊上了藥物,又開了方子讓人去煎藥:“殿下,傷口已經處理好了,接下來的幾日,隻需按時服藥就好。”


    “嗯。”顏辭不適應的扭頭,脖子上纏了好幾層繃帶,總有一種要被人勒死的既視感。


    “父皇如何?”


    “王太醫他們正在診治,請殿下恕老臣輕怠,皇上傷勢過重,老臣需一同前去幫忙。”


    聽說燕未皇是被馬壓了大半天,太醫不敢耽擱,得了顏辭的許可後馬不停蹄的去到床邊。


    貫穿在燕未皇腿上的竹子不好取出,太醫們經過一番討論,最後決定先穩定住出血的內髒。


    說實話,他們完全沒有那個把握,能將燕未皇成功的搶救迴來。


    傷的這樣重,稍微一個不留神,龍椅就要提前繼承給太子。


    顏辭裝腔作勢的留在養心殿裏片刻。


    實在是聚集的太醫有點多,燕未皇又沒醒,她想演一出“父子情深”的大戲都沒可能。


    最後百無聊賴的出了殿外,顏疏影被安排迴王府休息,和公公也嚇的夠嗆,迴去安頓了下來。


    奚挽玉老早迴了東宮,這會兒外麵就隻有一個收到消息趕過來的小網子。


    看到顏辭出現,他探頭探腦的往殿內瞄了幾眼,跟在她後麵往前走了好一段路,才壓低了聲線:“殿下,今兒個這出戲,是您安排的?”


    顏辭涼涼的睨他一眼:“在你心裏,本宮就是那種弑父的不恥之徒?”


    她分明孝順的很。


    小網子迅速搖頭,將腦袋晃成了個撥浪鼓:“不不不,殿下不是,奴才隻是好奇,好奇而已!”


    雖然她就是,但他不敢說。


    “小瘋子搞出來的動靜,難為本宮還要替他善後。”


    顏辭哼道:“可惜他這迴白白折騰了一場,沒到關鍵時候,父皇無論如何都是咽不下最後一口氣的。”


    母後可舍不得就這樣讓他死了,否則長夜漫漫,她要如何獨自一人熬過那冗長的歲月。


    小網子抽了好大一口冷氣:“嘶……這奚挽玉,手伸的還真挺長,他一個蜀佑人,跑來燕未刺殺君主……”


    想不通,根本想不通。


    蜀佑與燕未之間確實不和,但蜀佑皇應該還沒愚蠢到放個人到燕未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搞行刺這套。


    “誰知道呢。”


    顏辭幽幽的歎。


    身後還能聽到隱隱的嘈雜與叫喊,她聽著,輕壓下了濃黑的睫。


    “誰知道,差遣他奚挽玉的幕後主使,就一定是蜀佑君王。”


    “那,殿下,可要奴才去查查?”


    小網子在這種事情上顯得異常積極。


    現在殿下花期未至,奚挽玉為了自身的安危暫時不能動她。


    但以後呢?


    殿下要是開了花,難免會被飼養的寵物反咬一口。


    要是可以查出來,殿下則少了對手,他們的日子也能過得安穩些。


    “犯不著,看不見摸不到的才叫有趣,倘若什麽事兒本宮都知曉的清清楚楚,那活著還有什麽樂子可言。”


    顏辭輕飄飄的打斷了他念頭的萌芽。


    日子太平淡了。


    能有點危險,也算是個提醒。


    提醒她還活著。


    提醒她還能站在這日頭底下,還好好的活著。


    小網子恍然。


    他不確信自己有沒有看錯。


    剛才那一瞬間,他似乎從殿下身上看出來了點悲傷的意味。


    小網子正欲再瞧,那些淡到不能再淡的情緒,已無法找出分毫。


    ……


    燕未皇重傷昏迷的事兒,很快在宮裏走傳了出去。


    太醫們忙活了一整天,總算是從閻王爺那兒搶迴了一條命。


    但這命的另一頭還勾著索命的鐵鏈,要想徹底迴魂,恐怕是難。


    夜深,養心殿中依然聚集了一大波人。


    太醫們不敢離開,隻能被安排著去到旁邊的廂房,暫時先歇下。


    宮人端來最後一盆血水倒掉,想要轉身離開時,卻忽然看見了一人。


    “皇,皇後娘娘……”


    宮人急忙下跪,無措的捧著盆,不知該往哪兒放。


    “起來吧,本宮隻是來看看皇上。”


    紅書媛不動聲色的掃過那盆裏殘留的些許紅色,溫軟道。


    ————阿巴阿巴,咱也不知道古代具體是怎麽處理的,寶寶們就當個樂嗬看看,口下留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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