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挽玉是不擔心這湯藥會對她有什麽影響。


    鶴頂紅都毒不死,區區一味補品,還能對她造成什麽傷害了?


    顏辭手抬起落下,一碗藥已然飲盡。


    她麻著一張臉,紅到像是出了血一樣的唇間,含著半截蜈蚣的軀體。


    奚挽玉:“……”


    他就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


    長垣藥煎的久,蜈蚣變得軟爛。


    顏辭本來是想拿下來的,結果嘴巴一動,半截身體立刻斷裂,華麗麗的掉到了碗中。


    “……奴去給殿下暖床。”


    奚挽玉僵硬的把自己埋到被子裏,他接受不了一張剛吃過蜈蚣的嘴去親他。


    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今晚上是不可能的了。


    好好的喜事就這麽黃掉,顏辭端著碗,出去找了長垣。


    罪魁禍首正和兩個暗衛大眼瞪小眼。


    冷不丁見到他家本該在屋裏溫香軟玉的主子,頓時一個激靈:“殿下,您怎麽出來了?”


    聚財比他還要激動,直接拔了劍:“主上怎麽樣了?!”


    惡毒的男人,她肯定是把主上給藥死了!


    顏辭微微一笑,張嘴吐出了剩下的半條蜈蚣。


    長垣很驚悚:“殿下,您被人下蠱了??”


    沒道理啊,誰家的蠱跟棉花一樣,軟乎乎的爛兮兮的。


    這沒等鑽到身體裏,自己就先死了吧?


    憤怒的聚財也腦袋發懵:“……你是不是想給我家主上下蠱,然後被他發現後反殺了一波?”


    伸著脖子偷看一眼殿內,什麽都瞧不見,又縮了迴來。


    “長垣,你給本宮煎的補藥,非常別具一格。”


    顏辭心平氣和的將碗扣在了長垣的腦門上。


    “未來的一個月,將手頭的事情交給流春。”


    長垣悲傷的扶住碗:“殿下,那屬下去做什麽?”


    不會讓他去打掃茅房吧?


    不,他接受不了。


    顏辭揉了揉額角:“你知道的,本宮身子不好……作為本宮最忠心的下屬,你就去野外挖一個月的蜈蚣吧。”


    長垣:誰能有他命苦呢?


    顏辭罰完了人,又進迴到溫暖的屋子裏。


    聚財抱著劍在一邊陰陽怪氣:“呦~你家殿下好心慈手軟哦,隻罰你去挖一個月蜈蚣呢~”


    長垣:“……你不懂。”


    “殿下沒把我做成蜈蚣,就已經是極大的恩惠了。”


    聚財無言以對。


    他無法想象一條身高八尺的蜈蚣跟在顏辭後麵,然後去找他家主上的場景。


    畫麵太美,無福消受。


    ……


    今年的秋狩舉行的晚了。


    顏辭身為太子,自然少不了的要去出麵。


    縱使她可以選擇不進入圍獵圈,但也得去現場坐著。


    按照製度,凡嬪妃者一律不可參加。


    現場烏泱泱的全是血氣方剛的漢子,精壯的身軀被特製的服裝凸顯,不知是誰又在其中獲得了快樂。


    今年由於入場的多了一位顏疏影,燕未皇高興,決定要親自圍獵。


    偌大的現場,除了顏疏影因為身體不好不能劇烈運動,穿了身寬鬆的常服外,就隻有顏辭一人。


    廣袖長袍,色澤鮮豔,活像個開了屏的孔雀。


    “皇叔,你也來參加秋狩嗎?”


    騷裏騷氣的顏辭頭上簪花,自然而然的跟顏疏影擠到了同一張桌子。


    “本宮還以為這種場合你不會來呢,以免偶遇驚亂,把自己嚇死了可怎麽辦。”


    顏疏影被她擠的差點掉下椅子,被迫挪了挪身體,分出一半的空位來。


    “本王在阿辭心裏,就是這樣膽小如鼠的人嗎?”


    顏疏影一言難盡,他這個當皇叔的雖然沒盡到叔叔的責任,但也不至於讓侄兒討厭成這樣。


    “皇叔切莫見怪,本宮嘴比較賤,您習慣就好。”


    確認過了,不是她喜歡的那個皇叔。


    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顏辭起身就走。


    被留在原地,還保持著側坐了一半椅子的顏疏影:“?”


    剛才發生了什麽?


    “王爺,太子殿下……還真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伴在左右的侍從眼角抽了抽。


    特地跑過來挑釁一下王爺,完事之後直接就走。


    她這種行為,就很像那些淘氣過後怕挨罰的熊孩子。


    “可不就是個小孩兒嘛。”


    顏疏影無奈的挪正了位置,掩唇咳嗽幾聲。


    “唉,太子殿下也太不像話了,這種場合下,她竟然還簪了花。”


    侍從很憂心。


    她這麽鬧,真不怕哪天被廢嗎。


    他看著都害怕。


    顏疏影順了口茶潤潤幹癢的嗓子,等到緩和了之後才抬頭。


    “年輕人總是有些新奇的想法,本王當年不也是如此?”


    侍從撇嘴。


    他感覺他家王爺好像腦子秀逗了。


    這情敵和心上人生出來的孩子,他不討厭也就算了,態度好到甚至能稱之為寵溺。


    顏疏影自己也不知為何,每每見到顏辭之後,總是不由自主的心生親切。


    尤其是那張酷似紅書媛的臉,讓他無法產生厭惡。


    顏辭頂著發冠上的木芙蓉到處跑。


    這東西是她在出來前,奚挽玉從院子裏摘了給她戴的。


    她本來很不樂意。


    但是小瘋子往自己頭上也插了一朵。


    “太子。”


    才剛落座,顏辭就聽見有人喊她。


    熟悉的惡狗眼狠厲,此番帶著嫌棄與不喜,擱在了她發冠上突兀的花上。


    “身為男子怎可戴花?”


    秋狩有訓兵的儀式,紅伏天作為另一半兵符的掌管者,自然是少不了到出麵。


    從顏辭進場的時候他就關注著了,見到她腦袋上的木芙蓉時,隻覺得荒謬。


    顏辭向來不樂意別人對她談足論道。


    殺氣騰騰的扭頭過去,在看到是紅伏天時,又換上了一副溫順的假樣:“原來是外公啊,本宮還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過來挑事。”


    丟了一隻眼的紅伏天:……請問你在內涵誰?


    “外公有所不知,本宮簪的花,並不隻是一朵花。”


    顏辭渾然不覺紅伏天燃燒的怒意,睜著眼睛胡說八道。


    “秋日裏舉辦的這場盛會,原本就是為了維持生態和平,保護幼小走獸。”


    “而獸類對自然會產生親近,同時也會敬畏,本宮戴花,一有安撫之意,而有震懾之意。”


    “故,本宮以為,秋狩簪花是很有意義的一項舉動。”


    顏辭內力渾厚,嗓子雖然人為喑啞,但底氣十足。


    她的這一番發言響徹整個圍圈,每個人的耳朵裏都嗡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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