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金製成的手銬腳銬緊緊貼合男人的皮膚。


    許是工匠有意討好,上頭還鑲嵌了騷氣的紅藍金剛鑽,被月光印得閃爍光芒。


    更別提,車內的香爐中熏的是軟筋散製成的香料。


    他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坐著都是個問題,隻能勉強靠在座椅背上。


    奚挽玉有點無語。


    本來還想著去調教顏辭,現在倒好,自己反而是成了那個被折斷羽翼的那個。


    顏辭借著燈下看他,銬子不僅沒能把他變成囚犯,反而還帶起了另類的澀調。


    她隨手把鑰匙從另一個窗口塞給小網子,扯了下那細細的鏈條:“街上人多眼雜,本宮怕挽玉被壞人拐走。”


    奚挽玉沉默的望著她。


    壞人?


    這不就有個現成的。


    顏辭自主忽略掉他的視線,摸上奚挽玉的手腕,和他十指緊扣:“走吧,這兒是長安街頭,我們就從這裏開始逛。”


    奚挽玉極不習慣。


    向來是他囚禁別人,第一次自己成了這種任人擺布的物品。


    車轅與地麵的距離稍遠。


    奚挽玉下來的時候雙腿一軟,險些栽了下去。


    顏辭單手將他扶穩,貼心的把他亂的頭發捋到背後:“小心。”


    兩人的樣貌皆屬於那種上等的。


    一位媚而不妖,一位妖而不媚。


    街上的行人不時駐足側目,燕未民風開放,民間有不少互生情愫的男子定做一家。


    是以他們見了這場麵也不驚訝,隻是讚歎兩位的姿色,令人挪不開眼。


    也有未許配人家的小姐起了心思,暗自祈禱兩位隻是兄弟,想要借機去丟一丟帕子。


    守在馬車旁素衣打扮的侍衛統一拔刀,冰冷的反光強壓下女兒家的悸動。


    行……吧。


    不去了。


    去了要大抵會鬧出人命。


    東宮的侍衛兇神惡煞,聚集的群眾悻悻離場。


    奚挽玉試圖掙脫開她的鉗製,奈何自己現在人輕言微,最後隻得放棄。


    顏辭喜愛紅色,凡是她穿的衣袍,統一是不同程度的紅。


    宮中頂尖的繡娘排著隊挑針紋起,數十個日夜疊加,才能織成一件順滑服帖的廣袖長袍。


    她今天選了一件正紅的束身衣,奚挽玉同是如此。


    使人遠遠看去,倒像是新成婚的小兩口。


    就是這性別不太對味。


    顏辭一手牽著奚挽玉,一邊像是個孩子一樣,什麽都要看看,什麽都要瞧瞧。


    小網子察言觀色,凡是她多看了一眼的物件,全部掏腰包買下。


    現在好了,侍衛們拔出不來刀,兩隻手全部提著包裹,連兵器上都掛了幾個小包。


    “殿下,隻是一個燈籠而已,不至於你看上它兩刻鍾時間。”


    行到一處攤子前,顏辭停下不走了。


    老板糊的燈籠很是巧妙,圓圓的,甚是可愛。


    奚挽玉等的不耐,忍不住開口催促。


    顏辭拎著個小巧的燈籠迴頭:“急什麽,本宮先前從未過過月夕,第一迴難免熱絡,你且先自己玩會兒。”


    奚挽玉隻當她是在哄自己:“你身為……月夕是團圓的日子,府上宴會定然不少,怎麽可能沒過過?”


    顏辭不滿的撇嘴:“本宮確實不曾過月夕。”


    燕未皇對紅書媛無情,前麵的十年她日日夜夜泡在藥浴中。


    從昏迷中醒來就要被帶到地下黑市裏搏命, 後來是成了太子,可她又陷入了戰場上。


    好不容易過了兩年安穩日子,宮宴上除了樂曲舞藝,就是一群老頭們不斷恭維的馬屁,無趣的緊。


    所以月夕宮宴她是能不去就不去,燕未皇也不會強求。


    旁邊的老板做好了一個燈籠掛起,見顏辭一直站在攤子麵前不走,遂堆起商人慣用的微笑:“兩位公子,可要買一提燈籠?”


    “小人這燈籠和其他地方都不同,內裏火焰經過特質處理,可燃燒一年不滅。”


    “真的?”


    顏辭本就對燈籠喜歡,聞言更是添了些許興趣。


    她摸著紙糊的框架,隔著上麵感受其中的火焰,不燙,溫溫的。


    她提著把手遞到奚挽玉麵前:“挽玉喜歡嗎?本宮買一個送你。”


    像是猜到了會被拒絕,她忙接著補充一句:“這可比我做的那些人皮燈籠好玩的緊,買迴去可以掛在家裏,等明年滅了再換個新的。”


    人皮……燈籠……


    老板諂媚殷勤的笑容一僵,差點沒能維持的住。


    再看他們後麵十幾個被包裹埋住的守衛,雖是衣著粗糙,可光看腰間的佩刀,就能清楚身份不凡。


    老板咽了兩把口水,心知自己今兒是碰到什麽貴族,虛偽的表麵不由變得十分真誠:“這位公子,小人見您旁邊這位兄弟似是不喜……”


    “今天是月夕,像我這種的攤子還有很多,要不然,您帶他去別處瞧瞧?”


    “不用了,就這個吧。”


    老板的變化被奚挽玉看得一清二楚,他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虛軟的接過那可愛的燈籠。


    他敢保證,他要是說一句不喜歡,這個攤子絕對會在顏辭走後被火海吞沒。


    倒不是有多高尚,隻是單純覺得沒必要。


    “小網子,給錢。”


    顏辭歡喜的自己也拿了一盞,卑微打工人小太監艱難頂胯,將荷包伸到攤子前:“老板,麻煩你自己取一下,我騰不出手。”


    老板:……這給錢方式真是特殊。


    仔細把手在衣服上擦擦,小心的在荷包裏摸了幾迴,觸感全都是大額銀錠子。


    他有些猶豫:“各位貴客,小攤的燈籠不值幾個銅錢,要不然,小人直接送您,就當是結了迴緣?”


    不是他大度,主要是收了錢,他也找不開啊!


    “沒事,你直接拿一錠。”


    小網子蒙在包裹後麵開口:“放心拿吧,前麵的攤販都是這樣的。”


    殿下出手很是闊綽,反正花的也不是他自個兒的錢,迴頭有皇上給她報銷。


    “誒呦,多謝貴客!”


    老板拿了錠銀子出來,上下牙齒用力一咬,樂得眼睛眯成了一條小縫。


    “二位公子身價不凡,小人在這裏祝賀二位鸞鳳和鳴,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他不傻,能看出來這兩個人是一對。


    瞧瞧,一位鬧了脾氣,一位寵溺的哄著。


    唉,可惜了。


    要是一男一女,他還能多說兩個類似於多子多孫的祝福語。


    “老板巧舌如簧,我聽著甚是舒心,賞。”


    顏辭袖子一拂,比銀錠子還大的金子掉在桌上,砰響。


    老板捂住心口,小心髒一陣哐哐亂跳。


    發財了!


    發家致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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