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咱村裏種苞米的多不?”


    清水鎮偏處南方,主食是大米,苞米也就是玉米並不是大麵積種植。


    “要是不夠,我再去找你堂伯他們換一些。”蘇老爹沒多想,以為閨女想多帶點迴去。


    蘇雪見蘇老爹誤會了,便解釋道:


    “爹,不用。


    我是想著苞米也就這個季節才嫩,等老了隻能磨成玉米麵。


    現在趁著它嫩的時候做成罐頭,想吃嫩的隨時可以吃。


    要是咱村多,到時候就收一些。”


    “啥?咱要做苞米罐頭?”


    蘇醒一聽罐頭就激動,立馬來精神了,從躺椅上翻滾起來,蹭到蘇雪身邊殷勤捶肩問道:


    “姐,廠長,咱幾時製定的計劃,我咋不知道?”


    蘇老爹蘇老娘也驚詫,咋就突然說要做罐頭,供銷社沒看到有苞米罐頭賣。


    “閨女,苞米不是稀罕物,製成罐頭有人買嗎?”蘇老爹擔憂地問。


    雖說村裏的苞米有人收是好事,但他怕閨女虧錢。


    賣不賣得出去,蘇雪表示物資缺乏的年代,凡是能吃的就沒有賣不出去的說法。


    “爹,苞米在村裏是常見,但城裏還是有很大市場。


    再說了,等過幾個月,想吃到鮮嫩的苞米可就吃不著了。


    做成罐頭最大的好處在於一年之內,想吃隨時能吃,肯定賣得出去。”


    蘇醒狗腿子又上線,


    “我姐說得沒錯,咱鄉下常見的物資到了城裏都是搶手貨。


    爹,您就說說咱村裏今年種的人家多不多?


    到時候讓堂伯統計一下數量,這可是咱村的大好事兒。”


    蘇醒越說越激動,恨不得現在就去田裏轉轉。


    蘇老娘也迴過味兒來,拍手稱好,


    “哎喲,還得我閨女,小腦袋瓜咋轉得這麽快。


    瞧瞧,出息了也不忘照顧自己村裏。”


    完了還催促蘇老爹:


    “她爹,還不快請她大伯過來,這些事兒她大伯最清楚,可不能耽誤閨女的生產。”


    蘇老爹也迴過神來,閨女跟小兒子都說行那肯定差不了。


    哎呀,他家又要露臉了!


    就是家裏的門檻越來越不耐用,找時間得換個瓷實的。


    這下不用蘇老娘催,就背著手樂顛顛地往他堂哥家去。


    不一會兒,蘇大隊長飯都沒吃,連忙趕到蘇家。


    “大侄女,你爹說的都是真的?”


    蘇大隊長搓了搓手,有點不敢相信。


    “大伯,真真兒的。”蘇雪肯定地迴答。


    “那苞米做成罐頭能賣?”


    蘇大隊長自認為也是見過世麵,供銷社沒少去,咋就沒聽說有苞米罐頭?


    蘇雪知道他的擔憂,信誓旦旦地說道:


    “您放心,我說能賣就能賣。


    不過咱得說好,村裏這邊得有人把握質量,生蟲或者太小的都不要。


    我們做的是食品,安全跟品質都放在首位。”


    在商言商,蘇雪絲毫不含糊地把醜話說在前頭。


    “那是當然。大伯瞧著你爹眼睛最利索,到時候讓你爹把關,工分照算。”


    蘇大隊長也是個人精,順勢給蘇雪賣個人情。


    蘇雪抿嘴一笑,說道:


    “村裏的事堂伯您做安排就好了。收購價咱就按7分錢一斤,堂伯您看能接受嗎?”


    蘇大隊長忙應道:“能能能,可太能了。”


    供銷社裏的苞米九分錢一斤,進貨價頂了天也才四五分錢,現在直銷就7分,大侄女這是在照顧村裏。


    今年不少人家自留地都種了一些,賣出去也能補貼一部分家用。


    跟蘇大隊長約定好收貨時間後,蘇雪讓蘇醒記下今天的主要內容,明天讓白雨晴擬個合同。


    在娘家吃過中午飯後,蘇老娘神神秘秘地把蘇雪拉進屋講悄悄話。


    “女婿迴來這段時間有沒有發現異常?”


    蘇老娘擔心女婿待在家太久會翻出閨女的舊賬,當兵的眼睛可“毒”了。


    蘇雪知道老娘口中的“異常”指的是王強的事,如實迴答:“他知道我倆有來往。”


    “什麽?”


    蘇老娘急得團團轉,


    “那女婿啥態度?閨女,你可得哄著點,態度軟和些,男人都是吃軟不吃硬。”


    蘇雪連忙安撫:


    “娘,放心,我跟王強又沒有實質性的關係發生,我也跟他保證了以後一心一意養孩子,他表示過去的就過去了。”


    蘇老娘狐疑,“真的?你老實說,女婿有沒有對你動手?”


    一個大男人會不計較自個兒媳婦兒背著他跟別的男人來往?


    閨女愛麵子,她怕女婿動手閨女又不好意思說,死要麵子活受罪。


    蘇雪覺得老娘真的關心則亂,蘇醒不都還在嗎?


    “娘,他說了不追究就不追究,目前為止都沒再提過一次。再說了,蘇醒還住家裏,他動手了蘇醒能幹站著嗎?”


    蘇老娘懸著的心可算落地了,又叮囑道:


    “那你可得對女婿好一點,別整天顧著工作冷落他。


    一年到頭也沒幾天待在家裏,要不趁他在家你們再生一個?


    娘還年輕,還能給你伺候月子。”


    說著說著又變成催娃。


    蘇雪怕老娘越說越離譜,趕緊打斷,把鍋甩給蕭烈道:


    “娘,蕭烈的傷表麵是好了,但是不能做劇烈運動,一個不小心會要了他的命的。


    您可不能再在他麵前提生娃的事兒,多紮心啊。


    再說了,我們都有四個兒子了,也夠夠的了。”


    蘇老娘懵了。


    啥?


    女婿不能做劇烈運動?


    那豈不是中看不中用了?


    這下子蘇老娘又覺得自個兒閨女委屈了。


    跟守活寡有什麽區別?


    “娘可憐的閨女,年紀輕輕就攤上這麽個事兒,往後日子可怎麽過?”


    蘇雪心想,老娘的戲真多,她都不敢隨便開口了。


    耐心安慰蘇老娘,並表示自己一點兒也不委屈,現在家裏家外都是她做主。


    不說蕭烈整天看她眼神火熱恨不得吃了她。


    就算蕭烈真的不行,她也無所謂。


    這年頭人們很少有避孕意識,都是順其自然,有就生。


    以原主的體質,百發百中,跟蕭烈兩次,次次都是雙蛋黃,她對此敬謝不敏。


    從懷孩子到生孩子,整個周期長,還難受,生出來還得養就更不容易。


    反正衝著這點,她可以接受這輩子都不跟男人進行生命大和諧。


    可憐的蕭烈都不知道他媳婦兒打從心底裏拒絕跟他再同房。


    蘇老娘從房間裏出來後,對女婿感情變得複雜起來。


    一麵可憐女婿的不容易,另一麵覺得自己閨女更委屈,兩種情感夾雜在一起,對蕭烈都沒那麽熱情了。


    蕭烈自然感受到其中的區別,一時間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啥事?


    太陽下山後,蘇雪一家便迴去了。


    人走後,蘇老爹問媳婦兒:“女婿欺負閨女了?咋地你倆進屋後就不怎麽搭理女婿了?”


    蘇老娘眼睛一瞪,個糟老頭子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能說女婿不行,閨女以後得守活寡了的事兒嗎?


    平時憨的很,今天倒是眼尖。


    隨便找個理由打發蘇老爹:“沒有的事。蕭家老宅又上門找麻煩,我遷怒而已。”


    蘇老娘這麽說了,蘇老爹沒有不信的。


    樂顛顛地去田裏轉轉,尤其是各家的自留地。


    蘇雪迴到家,開始指揮大大小小撥玉米粒。


    她要試一下玉米罐頭的配方。


    等玉米粒撥好後,用清水給淘洗兩遍,撈出備用。


    將鍋涮洗幹淨後,把玉米倒進去煮,煮的時候倒上一勺食用鹽。


    水開煮個五六分鍾就撈出來。


    罐頭瓶也煮燙個三四分鍾消消毒。


    之後把玉米粒一勺勺地加進罐頭瓶,裝個八分滿。


    每瓶罐頭裏加一小勺紅冰糖,倒入涼白開沒過玉米。


    放入蒸鍋,水開後蒸半個小時,趁熱擰緊蓋子倒放,等涼了再正放就好了。


    開罐即食的玉米粒,方便又美味,想吃就吃,不受季節限製。


    很好!這些將是玉米罐頭的賣點。


    她許久不見林叔叔了,過兩天就拎著玉米罐頭去拜訪一下吧。


    家裏有春雨家今早出門前送的河蝦,有大有小。


    拿大的剁成泥給孩子們做個蝦滑玉米餅,小的炒個韭菜也是噴香的。


    再炒個肉沫玉米胡蘿卜丁,加個青菜,打個蛋花湯,晚餐就齊活了。


    菜一做好,大人小孩都坐不住了,乖乖洗手坐等開飯。


    “娘,這是啥?又鮮又香又酥,好吃得不得了。”


    二娃拿著蝦滑玉米餅小口小口咬著問道。


    紅黃相間,外麵煎的金黃酥脆,好看又美味,別說小孩兒了,蘇雪自己都滿意得不得了。


    “這是蝦滑玉米餅,用你們剛才搗成泥的蝦肉加玉米做的,還用油小火煎過,能不好吃嗎?一人兩個,都不許搶,慢慢吃。”


    不用蘇雪說,家裏的孩子都習慣了吃飯細嚼慢咽,少的東西要分著吃。


    蕭烈摸了摸腰間,幸好每天都堅持鍛煉,不然以他媳婦兒的手藝,他分分鍾能長肥膘。


    蘇醒更不用多說,早就埋頭苦幹飯。


    難得他姐心情好下廚,他要吃個夠,順便攢攢玉米做成的美食菜式,跟人介紹時才好吹牛逼。


    他覺得今晚兩道菜都很不錯,玉米又頂飽,飯都可以少吃一碗。


    “姐,你打算幾時上市玉米罐頭?”


    蘇醒吃得差不多了才抬頭問。


    跟著蘇雪耳濡目染,他都學會了“上市”這個詞。


    “這個季節本地沒太大優勢,玉米罐頭我看看供銷社那邊有沒有渠道賣到大城市去。”


    就鎮上誰沒個鄉下親戚,家裏或多或少都有親戚送的鮮玉米。


    大城市就不一定了,就算有,又能吃幾頓?


    不過也無妨,本地放少點隨便賣賣也還行,畢竟當初打的就是造福本地的旗號。


    “那頭一批咱備多少貨?”


    “備瓶,大後天你跟我去趟鎮上走走。”


    “行。”


    吃完飯,蕭烈洗碗,蘇醒帶著娃收拾桌椅,蘇雪喝茶水。


    等他們弄好,一家子又出門遛幾趟彎消消食才迴來洗澡睡覺。


    半夜,蘇雪朦朧中聽到有人喊“救火”。


    白天太累了,蘇雪提不起精神辨別真假,又迷迷糊糊睡過去。


    第二天,她去上班才聽何嬸子說起。


    “蕭家老宅那個火光衝天,廚房都燒沒了。


    幸好李婆子摳門,糧食都放她那屋,不然都得找大隊借糧了。”


    蘇雪才知道昨晚原來不是夢,是真的走水了。


    隻是他們家當初為了遠離老宅的人,房子特意建得遠,村裏人都知道他們關係不好,也沒人特意半夜跑了說。


    “何嬸,他們家咋就突然著火了?”


    難不成老天爺看不過眼,降下天雷劈的?


    那可真是……哈哈哈哈。


    “聽說,是招娣那丫頭幹的。


    老頭子還特意叮囑我給你提個醒,招娣跑了。


    昨天李婆子哭天喊地,嘴裏不斷地咒罵招娣,聽說她跑前偷了兩百塊,還把帶娣給打暈了。”


    何嬸子一臉神秘地湊到蘇雪耳邊說道。


    蘇雪倒是意想不到,蕭招娣竟然這麽狠,膽子不小。


    也是,都敢以身入局設計張宏文,可見不是個良善的。


    就是不知道她會逃到哪裏去?


    在這個年代,身上沒有介紹信,寸步難行。


    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姑娘,哪裏來的勇氣跟家裏結仇往外跑?


    是有人在背後給她助力還是一時衝動?


    蕭家老宅,一片愁雲。


    李婆子頭發淩亂,揪著李春花的頭發用力撕扯。


    “都是你個爛貨,生出個白眼狼,看把我們家禍害成什麽樣子。”


    蕭老二上前阻攔,被李婆子一巴掌拍倒在地,


    “你也是個窩囊廢,早讓你把那個白眼狼嫁給李光棍,你還舍不得。現在好了,白眼狼直接一把火要燒死你們。”


    大房五人都用怨恨的眼神看著蕭老二,可不是老二舍不得才出這檔子事麽?


    要是一開始直接把人送過去給李光棍,他們家起碼不會發生昨晚的火災。


    這群人完全忽視了當初訛詐張宏文時他們是舉雙手讚成的。


    而蕭帶娣則在一旁呆呆地看著爹娘被爺爺嫲嫲指責。


    變了,一切都變了。


    招娣姐自從家裏讓她嫁給李光棍開始,她就變得越來越陌生了。


    她想不明白,昨天才跟她說以後有福同享的親姐姐,半夜會把她打暈扔在柴房。


    那裏可是最危險的地方!


    為什麽?究竟是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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