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迴來得這麽快!”蘇夜臉色蒼白,咬牙暗自驚道。


    此刻,他右臂受傷失力,血流不止,以他左手劍術的能力,根本無法在重重包圍中殺出去。


    按他的時間計算,從他與柳師姐和姐姐分離到現在,離一柱香的時間還差不少,依照原本的計劃,這些軍士不該迴來的這麽快。


    “難道是柳師姐和姐姐那邊,出了什麽問題?”蘇夜心中一驚。


    他牙關一咬,忍著右肩劇痛,掌中黑劍一凝,就要拚死向外急衝。


    這時,月公主突然疾步向前,伸掌攔住了他。


    她麵色凝重地盯著蘇夜,沉聲道:“以天牢外這樣的動靜來看,應該是皇叔親臨了,他身邊有不少流雲宗的凝氣境高手,你就算沒有受傷,麵對這麽多人,也根本殺不出去。”


    蘇夜沉默,知道她說的是實話。


    但他此刻已經被圍困在了天牢裏麵,除了拚命殺出去,一時也沒有其它辦法。


    “我帶你出去。”月公主突然凝眸說道,“就算是還你剛才那一劍不殺之恩。”


    蘇夜心中詫異,急忙道了一聲謝謝。


    月公主微微一笑,也不多說,告別風影之後,徑直越過他,慢慢向通道前麵走去。


    在臨近天字死牢出口的一處案桌上,她取下一件淡紫色長裙,迅速套在自己身上,遮住了身上那一襲黑色勁裝。


    蘇夜沉默地跟在她身後,眼見她奇怪的動作,心中一凜,終於明白了過來:“原來她進入這天牢,跟自己是同樣的目的,所以才提前在裏麵穿了一套黑衣勁裝。”


    想起剛剛那一場陰差陽錯的交鋒,他不由輕歎一聲,暗道:“看來我闖入的時間沒選對,不但恰巧撞在了她的行動上,白跑一趟不說,還差點丟了性命。”


    “你乃皇族公主,若想救風家,不是輕而易舉之事麽,為何還要行這探囚劫獄之事?”蘇夜好奇地問,“公主直接向陛下請一道旨意,不是可以直接赦……”


    “這不關你的事。”月公主仔細整理了一遍自己的裙帶,打斷了他的話。


    蘇夜見她驟然表露出的冷漠神色,知道自己話語間,可能無意間,觸到了皇家紛爭。


    眼見她心中不快,他心神凝定,不由瞬間閉了嘴,小心地將頭套取下,將之揉成一團,扔在天牢潮濕的水溝之中。


    他闖進來時,對於那些守衛的軍士和獄卒,隻是將之打暈而沒有擊殺。


    此刻,他隨月公主出去,若還帶著頭套,恐怕那些人一眼就會認出來。


    所以,為了萬無一失,蘇夜在無奈之下,隻能違背柳玉玲的叮囑,將自己的真實麵貌顯露出來。


    “但願這群人不至於很快聯想到自己就是殺害王析的兇手。”蘇夜心神緊繃,希冀道,“希望能安的逃出天牢大門。”


    他沉默地低著頭,忍著肩頭傷口疼痛,一步步緊隨著月公主走向天牢大門。


    二人沿著死牢石階,拾級而上,眼看著就要踏出天牢大門,月公主突然止步,停在了原地。


    “皇叔。”她微微屈身,沉靜地打著招唿。


    蘇夜心中一驚,急忙偷眼看去,隻見一名錦衣華冠的中年男子,正帶著大隊軍士迎麵而來。


    那男子的身邊,跟著三名氣沉如淵的青衣老者。


    那三人氣息綿長,元氣溢體,眼神之中,精芒閃爍,一瞧便知是凝氣境的高手。


    “此人就是楚帝胞弟,威武王,雲崇!”蘇夜眼中詫異,緊張地揣測道,“他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難道是早知道天牢有變,所以才及時趕來阻止?”


    他心中忐忑,想及一路引開敵人主力的柳玉玲和姐姐,免不了一陣擔憂。


    “霜月!”錦衣華冠的男子雙目一凝,驟然愣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來看看侯爺。”月公主平靜地迴答,“他畢竟是霜月的老師,如今被困天牢,霜月怎麽也該來看望一眼。”


    雲崇微微頷首,沉默地盯著月公主,沒有應答,過了片刻,才試探地問道:“守衛的軍士報告說,有人擅闖天牢,想要劫走風天鷹一家,不知霜月你可曾看見那擅闖天牢的賊人?”


    月公主平靜地點了點頭,知道沒有辦法迴避這個問題。


    她沉吟了一會,認真應道:“皇叔所言不錯,確實有賊人闖進來,不過那人在皇叔來之前已經逃走了,他還傷了我的護衛,刺了我頸上一劍。”


    她不動聲色地露出自己頸上的傷痕,隨後向旁邊小邁一步,露出身後蘇夜的身影。


    雲崇淡淡看了月公主頸上傷痕一眼,即刻將目光定格在蘇夜身上。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蘇夜,肆無忌憚的來迴掃視,眼見他臉色蒼白,肩頭血流不止,確實是重傷之身,點了點頭,才略微消去了心頭疑慮。


    “你這護衛我倒是眼生得緊啊!”雲崇眼中精芒閃爍,微笑著問道,“不知霜月是從何處尋覓的此人?”


    “市井之中。”月公主神色逐漸轉冷,冷漠地說道,“皇叔莫不是對我身邊的護衛也感興趣?”


    “那倒不是。”雲崇嗬嗬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歡金吾衛和禦林軍那些粗人,但皇家護衛,霜月還是要慎重一些,怎麽也得從禁衛軍中挑選,此人雖長得俊秀,但實力恐怕還不足以保護你……”


    “不如這樣吧……”他沉吟了一會,繼續說道,“我從身邊調一人隨侍你左右,保護你的安危。”


    “不勞皇叔費心。”月公主皺著眉頭,迴絕道,“皇叔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我不喜歡有人跟著,而且你身邊的人……”


    她冷冷地瞧著雲崇身邊三名老者,直言不諱:“霜月更不喜歡!”


    三名老者聽到月公主直言不諱的話,眼中寒芒一閃,有些微怒,不禁袍袖輕拂,淡淡怒哼了一聲。


    若不是宗門長老要求,他們才不會跟隨在雲崇身邊,聽他號令。


    雲崇見她執意迴絕自己的提議,居然不帶絲毫掩飾,心念一轉,便知她心中並無任何心虛,一時之間,不由疑慮盡去。


    “霜月,你與賊人交戰之時,可曾看見過那人長什麽樣子?”雲崇鄭重地問道。


    月公主搖了搖頭,冷淡地迴答:“天牢裏太暗,霜月看不清楚,皇叔,我要迴宮了,你若對闖入天牢的賊人有什麽懷疑,就直接去問侯爺吧。”


    她淡淡地掃了眾人一眼,帶著蘇夜徑直越過雲崇身邊的三名老者。


    看著兩人亦步亦趨地走向天牢大門,雲崇輕歎了一聲,知道她在與自己置氣,不由對自己剛才的行為有些懊悔,關懷地說道:“霜月,你身上有傷,這裏到宮門還有很遠的路,我讓禁衛軍的軍士送你迴去吧?”


    月公主淡淡地‘嗯’了一聲,不停步,也不迴頭。


    雲崇眼神一掃,看了眼身後眾人,指著一名手握重刀的魁梧男子說道:“你帶一隊軍士護送公主迴去,不得有任何閃失,明白嗎?”


    “是!”


    那男子點頭應了一聲,即刻帶著身後二十幾名禁衛軍戰士,急奔月公主而去。


    兩人被動地被禁衛軍保護在中央,緩緩地走向皇宮。


    蘇夜緊隨在月公主身後,咬著牙一步步前行,感覺到意識越來越模糊,他肩頭的傷口經過了這麽長時間,依然血流不止,好像根本沒有凝固的跡象,殷紅的鮮血沿著手臂滴落,逐漸在地麵留下一條蔓延的血線。


    他難以想象以自己目前的身體恢複能力,居然會愈合不了這樣一道小小的外傷。


    “黑尺……”他想起月公主擊傷自己的那柄黑尺,心中十分疑惑,不由憤恨道,“那黑尺……到底是什麽東西?”


    蘇夜的眼神越來越朦朧,幾乎已經看不清眼前的道路。


    他緊緊咬著嘴唇,緊握長劍,想要迅速從月公主身邊逃離,卻被她用冰冷的眼神強力製止住。


    “別輕舉妄動,不然你會被這些人立刻格殺。”月公主小心翼翼地提醒。


    她身後的這群禁衛軍戰士不但擔負著保護她的職責,還擔負著監視她的任務,若蘇夜此刻想在中途逃離,重傷之下,則必然不可能活著離開。


    蘇夜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借著突然的劇痛,終於恢複了一些神智。


    他看著五步之外,一直跟著自己和月公主的禁衛軍戰士,知道這些人絕不是自己此刻能夠力敵的,心中不由輕輕一歎,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跟著她,向皇宮走去。


    眼見著離皇宮越來越近,蘇夜心神一震,想起葉夢如的叮囑,臉色蒼白之下,心中莫名生出一些畏懼。


    雖然葉夢如沒有明說皇宮有什麽危險,但蘇夜相信,能讓其如此忌憚,這個地方,必然不同尋常。


    他心中焦急,一心想要尋找其它出路,卻一直被身後的禁衛軍盯得死死的。


    在失血過多之下,蘇夜意識朦朧,身體無力,已經逐漸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他無奈地望著身前的皇宮,心中明白,縱然前方是幽冥地獄,他也隻能硬著頭皮踏進去。


    “那是……蘇師弟……”


    隨著他的身影踏入皇宮,一聲驚唿突然從遠處一道街角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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