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鍋,是寒冷冬日中暖意盈盈的人間煙火氣。


    炭火銅鍋熱氣騰騰,周遭食客熱鬧喧騰,這是景栗最喜歡的氛圍,可是偏好安靜與私密的富家公子屠銘中卻感覺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美食家獨教授強烈推薦手切羊肉和牛百葉,還介紹了銅火鍋的行家吃法——


    夾著肉在熱湯沸騰的鍋裏「飛」個十來秒即可,此時的肉夾著點粉色,蘸上醇厚的芝麻醬,最嫩、最香、最入味。


    景栗吃的不亦樂乎,兩位解怨隊友也點了炭火銅鍋涮肉外賣,在工作室裏和她來了一場跨越時空的美食聯動。


    反觀屠銘中,明明和景栗麵對麵,可卻生分的如同中間有結界阻擋一般。


    少年老成的他嚴肅抱臂,碰都沒碰筷子,隻是一個勁兒地盯著大錦鯉看,不是欣賞,費解的注視——


    像屠家和單家這種等級的豪門子弟,自出生以來便生活在雲端,幾乎不沾煙火凡塵,按理來講不會對路邊攤和人聲嘈雜的老館子有興趣,即便是為了體驗生活,也不大可能有如此沉浸式的享受態度。


    景栗本想無視眼前人,可是這廝的眼神讓她的心理和生理都雙重不自在,無奈之下開口說道——


    「古有望梅止渴,今有看肉止餓,別人是幹飯人幹飯魂,而你是看飯人看飯魂,一口不吃難道是在cosy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嗎?」


    「幹飯人…幹飯魂?…」屠銘中一臉迷茫,畢竟2005年還沒有這一網絡熱詞。


    「這是…是粵語,你沒有必要深究含義。」景栗胡謅敷衍,而後轉移話題——


    「你到底想和我說什麽事,難不成有上億的大生意要談嗎?」


    盡管擁擠吵鬧的環境不理想,但是屠銘中並無其他更好選擇,隻能在這裏展開「商務」交流——


    「我們聯手合作,共同對付屠家人,怎麽樣?」


    「什麽?…你…你再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這一段完全脫離原劇本,景栗嚴重懷疑自己的耳朵。


    獨教授原地懵圈:「屠豪,大侄子被你附體了嗎,怎麽他也要報復屠家人?」


    屠豪同樣是一頭霧水:「這貨是餓傻了吧!」


    屠銘中重複了一遍提議,並解釋道:「你的訴求是,讓屠家直接出麵施壓,以便盡快收迴洪念善手中的單家資產,可是屠家人和洪念善的關係匪淺,他們很可能會聯手演戲,以項目合約期等理由不斷拖延,在這一時間段裏,洪念善完全有機會大量轉移財產,未來你即便把瑞德酒店和旅遊公司收迴單家,也不過隻是得到了空殼子而已。


    隻要你同意合作提議,我可以把屠家人的全部盤算都查出來告訴你,作為交換,你需要答應我兩個條件。」


    「等等…」景栗無法理解大侄子的腦迴路——


    「你為什麽要和我聯手對付自己的親人呢?」


    「我和屠家人隻有血緣關係,沒有親人的感情」,屠銘中清冷的神情像極了冷血動物,不會愛,隻知恨——


    「我最厭惡兩種人,一是勾引有夫之婦的女人,二是貪得無厭的私生子。


    洪念善就是後者,我之前聽人提起過,洪老爺子原本是想低調地給他轉移一部分房產和錢,但是洪念善並不知足,非要做瑞德酒店和旅遊公司的負責人,正因為他過於張揚,所以才被單家人發現了身份。」


    他的恨意起源,是繼母和同父異母的弟弟屠銘祺。


    屠銘中作為正室嫡出的長子,因花心父親而在童年時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陰影,恨在所難免,可是他口中所說的「私生子」三個字,會不可避免地刺痛在屏幕外旁觀的屠豪。


    每個人都是愛恨世界中自舔傷口的井底之蛙,隻顧自己的傷痛,無視他人的悲喜。


    沒有人願意做私生子,說到底是不負責任的大人把自己的錯誤轉移到了孩子的身上,使得子孫輩都有不同程度的心理扭曲。


    從中午那頓接風宴可以看出,屠銘中不僅僅對父親、繼母以及同父異母的弟弟心懷恨意,對爺爺和姑姑也冷漠得很。


    其實他也是個可憐人,屠銘祺和屠銘意等人背後都有母親撐腰,隻有他在屠家是孤零零的一個人,親媽早逝,親爹涼薄,他在家中全無依仗。


    景栗以單子悅的身份向屠家人下達最後通牒之前,屠銘祺和屠銘意都拿出了十二分的偽熱情巴結,唯有屠銘中冷眼旁觀。


    不是他不想和單家這棵大樹攀上關係,而是他的具備冷靜且理智的判斷力,清楚勢單力孤的自己根本爭不過其他雙眼放綠光的狼親戚。


    但是,局麵從接風宴開始後便步步反轉,景栗所扮演的單家小公主對屠家人的奉承完全不屑一顧,從長輩到小輩通通懟了一個遍,這才讓屠銘中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主動提出合作提議。


    可是這一部分,在原版故事中並沒有出現過,景栗深思原因,認為問題應是出在打擊屠家的力度問題上。


    從前單子悅在接風宴上向屠家施壓時還留了三分情麵,正因為如此,屠家其他人還是圍著她可勁兒地討好奉承加迷惑,屠銘中根本沒有機會向她提出合作的建議。


    而景栗從單子悅失敗的教訓中獲知,屠家人並不能完全信任,所以她的第一仗就結結實實地打到了底,讓包括屠銘祺和屠銘意在內的屠家人都對她畏而遠之,而這正為屠銘中創造了機會。


    此時的關鍵是,他的兩個條件究竟是什麽。


    「先說說你的條件咯!」一心不可二用,景栗在思索時無法兼顧吃,一塊煮老了的羊上腦肉在麻醬碗中蘸了又蘸,放到嘴裏時已是又柴又涼。


    屠銘中先講第一項:「我舅舅的公司想要在香港發展,有意向入股單家的幾項新投資,先前托屠家幫忙牽線搭橋,希望能與單老太太詳談,可是屠家推三堵四不願真心相助,我希望你能夠出麵,勸單老太太在百忙之中抽空見一見我舅舅,任何時間都可以。」


    景栗聽後不由得一怔,她萬萬沒有想到,有錢人的人脈關係居然內卷到了這一地步,而且單家的實力再一次震撼了她,尋常富人連見單老太太一麵都是奢望。


    見她似在猶豫,屠銘中補充道:「和單家的合作最終能否成功,要看兩家商議的結果,你隻需要幫忙向單老太太引薦即可。」


    景栗僅需做中間人,這聽起來似乎不難,不過她對於豪門世界的運行規則並不了解,不知能夠成功促成此事,所以並未多說什麽,隻問道——


    「第二個條件是什麽?」


    屠銘中眼眸中閃動深邃暗光,用毫無波瀾的語氣說道:「我手中掌握著不少和屠家人有關的秘密,但不方便直接和家人撕破臉,想要麻煩表妹代勞,多搞幾場和今天類似的大風暴。」


    景栗思索幾秒,明白了他借刀殺人的意圖——


    「你是想借我這把刀,去報復屠家所有的眼中釘嗎?」


    屠銘中點破條件的實質:「從你今天對屠家人的態度來看,單家對屠家十分不滿,你來北京的重要目的之一,是替單老太太教訓屠家人,本質就是報復,第二項條件說到底,是我們二人通力合作、互惠互利,隻是所扮演的角色有所不同,表妹當先鋒,而我做幕後軍師。」


    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景栗萬萬沒有想到,富人家的孩子思想也會早熟到這個地步,屠銘中的深沉心機和處事方法完全不像是一個17歲的孩子,靈魂27歲的她都難以招架,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此刻的屠銘中,看似恨透了屠家所有人,但也不排除一種可能,這廝其實和屠家站在同一戰線,所做的一切不過是騙取公主表妹的信任而已。


    「先不要答應,利用這個機會好好耍一耍他!」屠豪短時間內也做不出決斷——


    「屠銘中長大之後老奸巨猾,17歲的時候至少也是少奸巨猾,是否同意他的合作提議,我得好好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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