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消息的那一刻,白梓蓮手裏捏著一把菜幹,兩眼閃爍著瘋狂的光芒,腳下無意識的朝門外走去。


    嘴裏喃喃自語著:“……考大學,我要考大學,我終於可以迴去了。”


    一邊說著,腳下的步伐越發迅速,最後小跑起來,不遠處的鄉親看到這一幕,連忙準備上前攔住她。


    “哎呀,鐵柱家的挺著那麽大的肚子跑什麽啊?快攔住她。”


    隨說著,正要過去的鄉親卻眼睜睜的看著白梓蓮被腳下的一顆石頭絆倒。


    “快去喊鐵柱迴來,他婆娘摔倒了……”


    等鐵柱趕迴來時,相親們已經把她拉迴了家。


    “鐵柱,快去把張婆子叫來,你婆娘要生了。”


    鐵柱剛踏進家門的腳,轉身又朝外跑去。


    “啊……”


    聽著屋裏白梓蓮痛苦的嚎叫聲,鄉親們都在屋外都在替她擔憂著。


    “哎呦,造孽啊,這麽大的肚子,這一跤摔的可不輕啊。”


    “可不是咋的,我看著那血嘩嘩的往外淌……你說這鐵柱婆娘是咋迴事,咋每次生產都是摔出來的。”


    “唉,倒黴唄!”


    等張婆子過來後,看著血流不止的白梓蓮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


    這……看這樣子,鐵柱這婆娘怕是不行了啊。


    再看一眼她隆起的肚子,張婆子無奈的一邊張羅著準備生產用的東西,一邊跟鐵柱說:


    “你這婆娘我是沒法子了,就是現在送醫院都不一定能成,不過張嬸盡量幫你把娃娃保住,你看成不。”


    聽完張婆子的話,鐵柱身子不由得晃了晃。


    好一會兒,在張婆子的催促下,他才醒過神兒來,拉住張婆子的手,悲切的說:“張婆婆……你盡量保住大人吧!”


    張婆子點點頭,轉身走進了房間。


    一個小時後,屋外等候的人隻聽到一陣嬰孩的哭聲傳來,還沒等鬆口氣,就見到張婆子抱著孩子走出來,對著鐵柱搖了搖頭。


    此時屋裏的白梓蓮渾身濕漉漉黏糊糊的躺在炕上,茫然的看著炕沿邊一排大大小小的人圍住她滿麵的焦急。


    嘴裏也在大聲的唿喊著什麽。


    可她似乎什麽也感覺不到了,隻有眼前閃過一幕幕從前的光景。


    她的爸爸媽媽,她的妹妹,那些曾經出現在她身邊的人。


    還有家裏那個小院兒裏傳出來的歡聲笑語。


    是那麽的溫馨又幸福,那些都是什麽時候不見的呢?


    她又是怎麽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的呢?


    白梓蓮眼前漸漸的一片漆黑,她緩緩閉上了眼睛,要是有機會讓我再重來一次……


    *************


    1979年


    “琪琪,清清,你們快點,陽陽已經在外麵等著我們了。”


    沐沐身上背著軍綠色的小書包站在大門口大聲的喊著還在屋裏的哥哥姐姐。


    “來了,來了……太奶,奶奶,我們上學去了。”


    話音剛落,琪琪一手抓著一個包子,一手牽著慢騰騰的清清跑出了門外。


    沐沐三兩下把手裏的包子塞到嘴裏,拉起清清的另一隻手。


    “清清,你再不快點我們又要遲到了。”


    清清懶洋洋的任由琪琪和沐沐拖著他往前走,他小小的腦袋裏裝著大大的疑惑。


    就學校教的那些東西他們早就已經都會了,為什麽還要每天早起去學校?


    在家舒舒服服的躺著看看書不好嗎?


    而且你們要去就去好了,為什麽還要每天都拖著他一起去。


    他真的很喜歡自己的那張床啊!


    琪琪一看清清他那不情不願的樣子就知道他心裏想的是什麽。


    也實在對這個懶弟弟無可奈何。


    有時候家裏人也覺得疑惑,都是一個娘胎裏同時出來的,怎麽就好像是她和沐沐的懶筋都長到清清身上去了呢!


    而沐沐一副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的架勢,拉著清清大搖大擺的走到陽陽身邊。


    “陽陽,今天晚上的足球比賽我們三個都參加,到時候看我們怎麽好好教訓那幫以大欺小的小人。”


    喬易陽看著三個雖然比他小兩歲,但身高卻跟他不相上下的弟弟妹妹。


    這幾年他跟著這三個人混,原本的老鼠膽,現在起碼長成了個牛膽。


    而這三個人從小到大那都是老虎膽。


    就連那個看上去一向散漫的洛雲清也一樣,別看他平時不聲不響,還一副笑眯眯好說話的模樣,可真要是惹著他了,立刻跟老虎似的。


    去年有一次他們出去玩兒,就因為琪琪和沐沐被人鎖在一個破房子裏,他個子小夠不著鎖,還是找了路過的大人才把鎖打開。


    後來清清直接拿一塊拳頭大的石頭砸破了關人的那兩個小子的頭,那兩人當場就暈過去了。


    那麽遠的距離,他都不知道清清怎麽就能扔的那麽準。


    等三個孩子匯合後,後麵又找機會幾次把那兩個大孩子給揍的鼻青臉腫,嚇的那兩個孩子現在看到他們都繞著走。


    那時候他雖然不知道有笑麵虎這個詞,但第一次了解到了笑麵虎的意思。


    他拍了拍自己不甚強壯的小胸脯,對著三姐弟信誓旦旦的保證道:“你們就放心吧,人我都已經找好了, 我也一起上,就不信……”


    “清清哥哥沐沐哥哥,琪琪姐姐,你們要幹什麽去?”


    這時一個稚嫩的聲音從房屋拐角處傳來。


    他們扭頭看去,蘇錦程那張肉嘟嘟的小臉探了出來。


    琪琪連忙跑過去對著蘇錦程輕輕的噓了一下。


    “程程乖,我們要去上學……等我們放學以後再來跟你玩兒,好不好?”


    蘇錦程是他們幹爹的兒子,一個乖巧老實的好孩子,他們從來舍不得欺負他。


    蘇錦程探頭看看站在路邊的三個人,再看看洛靈琪,歪著小腦袋有些不開心的說:“姐姐,我也想跟你們一起去上學。”


    他不喜歡上學,也不喜歡哥哥姐姐們上學。


    但是好多次他來洛家都能看到那個叫陽陽的跟哥哥姐姐一起去學校,可他卻隻能等他們放假的時候才能跟他們在一起玩兒。


    所以,為了跟哥哥姐姐在一起,就是不喜歡,他也要去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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